第19章 第19章
“出息了你？敢自己乱跑了！”
景扬还穿着那件单薄的校服，身上沾满了风雪凛冽的气息。
沈子书被他抱着，突然就有些哽咽。
“哥……”
“你还知道我是你哥？”
景扬越琢磨越来气，使劲儿把沈子书往自己怀里又按了两把，然后才继续数落他：“一声不吭说跑就跑！你猜猜我找了多少条街才找到你？！要我说你以后干脆也别管我叫哥了，只要不乱跑，你他妈是我哥！”
景扬的担心太过于外露，沈子书不是感觉不到。
有人在他孤独的时候，顶着凛冽寒风跑来找他，他也的确很感动。
可他想起景扬和付云梦相处的画面，仍然觉得委屈。
沈子书心里堵着千言万语，却理不出头绪，不知道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他甚至想不明白，自己该以什么样的立场跟景扬谈谈。
短暂的沉默过后，他推开景扬的怀抱，淡声说：“外边太冷了，我们先回去，找个暖和地方再慢慢说，好不好？”
景扬正在气头上，这会儿倒没觉得有多冷。
可他怕把沈子书冻坏了，于是也没有反对，只是牵起沈子书的手，紧紧攥在自己手心里，仿佛这样才能防止小崽子再一次跑丢。
沈子书被景扬牵着往回走，感觉到他指尖一片冰凉，又不争气的心疼起来。
“扬哥，你手好凉……”他声音低低的，有点儿内疚在里面。
谁知景扬误解了他的意思，瞪他一眼，没好气的说：“凉也给我忍着，谁让你不省心了，活该！”
沈子书想解释一下，又觉得多余，最后到底什么也没说，只是拽着景扬的手，揣进自己的羽绒服衣兜里。
两人沿着原路返回。
风吹竹林的沙沙声似乎想缓和他们之间僵持不下的气氛，可惜，效果并不怎么样。
他们一路无话，好像都在赌气，却又不知道气的究竟是自己，还是对方。
沈子书刚才跑出来的时候心里藏着事儿，走了多远的路也没个概念。这会儿跟景扬一道往回走，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横穿影视基地，几乎跑了一条对角线的距离……
景扬身上衣服太薄，不抗风也不保暖，在外面走得越久手心越凉。
沈子书怎么给他暖也暖不回来，心里急得不行。
他想了一下，扭头问景扬：“你等会儿还回片场吗？”
景扬说：“不回，我跟申导说好了，有两场夜戏挪到明天再拍。”
沈子书于是又问：“那我们跑着回酒店行吗？”
他这问题没头没脑的，景扬挑了挑眉，未置可否。
沈子书无奈，只好撒谎说：“我太冷了……跑起来可能会暖和点儿。”
景扬嗤笑一声，说：“行，跑吧。”
沈子书以为景扬说的“跑吧”是“两个人一起跑”的意思，可他颠着小碎步跑起来了，才发现景扬依然迈着一双大长腿，走得不急不缓。
他看向景扬，问：“你、你不跑吗？”
景扬意有所指的往他腿上瞄了一眼，然后毫不留情的打击他说——
“我跑起来怕你追不上。”
“……”沈子书柔软的小心脏顿时遭受了一万点物理暴击，同时还夹杂着“好心当成驴肝肺”的法伤，着实伤的不轻。
气性上来了，他干脆迈开步子越跑越快。
可不论他跑多快，景扬都可以步行跟上他。
……这人，故意的吧？！
沈子书气鼓鼓的瞪他一眼，恰巧看到景扬嘴角噙着一丝揶揄的笑意。
于是他就更气了。
但在生气之余，却又觉得心尖儿被什么东西轻挠了一下似的，痒痒的，捉摸不住。
————————
回到酒店，沈子书脱掉外套就直奔浴室，给景扬放热水洗澡。
他伸手试探着水温，感觉到温度逐渐上来了，又回到客厅喊景扬。
“扬哥，你要不要洗个澡？暖和暖和，免得感冒了。”
景扬靠在沙发上，听到他的声音也没动，只是懒洋洋的回应说：“你先洗吧，我缓会儿。”
沈子书手指抓着浴室拉门的边缘，犹豫片刻后，说：“我也不着急。”
景扬扭头看了他一眼，“那过来坐会儿？”
沈子书回望着景扬，却没有按他说的去做。
景扬等了两秒，见他没反应，又说：“过来啊，给我捂捂耳朵。你手刚沾了热水，应该挺暖和吧。”
一说到捂耳朵，沈子书脑海里不由自主就浮现出付云梦和景扬相处的画面。
他心里别扭，可又没立场说什么，于是心里就更不好受了。
有外人在场时，沈子书或许还能装作无事发生。可现在，房间里只有他和景扬两个人，那些小情绪突然就有点儿藏不住了。
景扬这会儿也意识到了，声音低低的问沈子书：“是生我的气了？”
沈子书沉默的摇摇头，走到沙发那边，在景扬面前站定脚步，然后伸出双手，轻轻包裹住他冰凉的耳朵。
景扬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的少年，瞧了一会儿，似乎就猜到了原由。
他试探的问：“因为付云梦？”
这次沈子书没有再否认，只是委婉的说：“其实谈不上生气，你们是队友，关系好是正常的。而且……也不全是因为你们。”
景扬足够聪明，从这一句简简单单的话里，就能窥探出无数种隐秘而温柔的情绪。
或许问题的症结，是源于彼此在意。
这事儿其实特别好解决，因为景扬有一百种方式可以解释自己和付云梦的关系。
可是他偏不。
他觉察到了沈子书的在意，于是原本阴霾笼罩的心情，瞬间就明朗起来，骨子里的顽劣气质也随之苏醒。兴致来了，他忍不住就想逗一逗这个占有欲极强的小朋友。
于是，他似笑非笑的开口，问沈子书：“怎么，你嫉妒他啊？”
沈子书垂着眼帘不看他，违心的说：“没有。”
景扬挑了挑眉，明知故问：“真的没有？”
“……”沈子书这次没有回答，只是抿抿唇，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
谎话是不能反复说的，说多了自己心里难受，万一对方真信了，更是不好收场。
这种时候，沉默往往是最恰当的回答。
可如果仅仅是沉默，沈子书又觉得不够。
所以他掀起眼帘，在一片寂静中，直直的望进景扬的心底。
很多话，嘴上也许说不出来，可眼神交错的瞬间，彼此其实都能够明白。
沈子书虽然委屈，可他仍然相信——
景扬什么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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