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42

从教室里出来，在回去的路上，何圆将成绩告诉了李小兰，李小兰开心得合不拢嘴。

        时隔半年，她看着身边的少年突然想起过年时他送给她的祝福，里面有四个字：苦尽甘来。

        苦尽甘来。

        何圆好像真的尝到了唇齿间甘甜的味道。

        她庆幸自己没有放弃，感谢自己的坚持。

        姜珉笑着对上她的视线，和她走出校门，指了指旁边说：“要不要去庆祝一下？请你吃冰淇淋。”

        何圆点点头，和他一起往奶茶店走过去。

        进了奶茶店，她想起他刚刚说的话，抬头看着他说：“不对，应该是我请你吃。”

        “行。”姜珉笑着点了一杯冰沙饮品，“那我不客气了。”

        何圆看了一眼饮品价格，有些心痛，还是点点头说：“没事。”

        她看了一眼菜单，点了一杯加冰的奶茶，结账的时候听见他说：“我有优惠券，能用吧。”

        店员看了一眼他手机上的优惠券，点点头说：“可以。”

        姜珉出示二维码，看向何圆的笑里带着几分隐藏的狡黠。

        何圆觉得自己好像被看穿了，尴尬地轻缩了一下肩膀后付款。

        几分钟后，两个人拿着饮品走出店里，漫无目的地沿着街道走。

        “去海边走走吗？”姜珉突然出声问道。

        何圆咽下嘴里的奶茶，看着他点点头。

        姜珉伸手打了一辆出租车，从这里到海边只需要十分钟。

        从出租车里下来就能看见海边乌泱泱的一群人，海风带着夏季少有的凉意吹过来，舒服极了。

        两个人并肩走过去，姜珉用余光瞥了一眼，看见她自然垂落在身体一侧的手。

        他动了动手指，就在要触碰到她手背的那一刻，她突然将手移开。

        何圆用手拿了一下奶茶，低头喝了一口，感觉到他在看自己后也朝他看过去。

        姜珉动了动唇，似是有些无奈。

        何圆有点疑惑他的表情，但也没多想，喝完几口奶茶后手又重新垂落在身体一侧。

        他这次没有犹豫，果断地抓住她的手。

        何圆的心突然卡到嗓子眼里，瞪大了眼睛一动不敢动，浑身都僵硬了。

        之前的几次牵手多多少少还能找出一点借口，那这次又是什么借口？

        姜珉察觉到她的极度不自然，却没松开一点。

        像她这种胆小的人，就得逼着她直面。

        “你……你干嘛？”何圆的声音颤抖，似乎吓得要哭出来，暗自用力想挣脱出来，奈何他握得实在是有些紧。

        “我……”姜珉动了动唇，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紧张得手心出汗。

        何圆慌得直接用力甩开他的手，惊恐地看着他。

        姜珉没想到自己会被甩开，见她这么害怕的样子连忙解释：“我是想说……”

        第一次表白，难免紧张。

        何圆慌乱无措，根本不想听，转身快步地走。

        这太要命了！

        “你跑什么。”姜珉两步追过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了回来。

        何圆还没站稳就听见他的话：“我喜欢你，你要不要考虑跟我在一起。”

        她觉得天都塌了，轰然的声音把她震得脑袋嗡嗡作响，空白一片。

        她愣怔地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好久才缓过来，她想，姜珉喜欢我？太搞笑了！这怎么可能？恶作剧吧！

        姜珉定定地看着她，将她脸上变化多彩的表情尽收眼底。

        何圆缓了好几分钟心跳才缓缓平稳下来，人也冷静了一些。

        “考虑好了吗？”姜珉轻声问。

        她狠狠地咽了一下口水，低头看见自己的手腕被他握着，又一次轻轻挣扎着想挣脱出来。

        “你……你先……先放开我……”她说着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很明显有人在看他们，弄得她挺紧张的。

        姜珉没松手，带着她往没人的地方走去。

        何圆轻松了一口气，跟着他走过去。

        停下脚步后，姜珉看着她，仍没松手。

        “你先……松开……行吗？”何圆小声问，表情有些着急。

        “好，那你别跑。”

        她抿唇点点头。

        姜珉轻轻松开手，静等她说话。

        何圆不知道该怎么说，脑子有点乱，她有好多疑问，最重要的是，她觉得姜珉这么好的人根本不可能喜欢她，或许只是一种价值实现感的膨胀让他开心，又或者是……可怜。

        好久，她才开口打破沉静，声如蚊呐：“就是……我觉得……”

        “嗯。”

        “不太适合……”

        “哪里不合适？”

        “我……”

        “你不喜欢我？”他问出这话的时候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忐忑。

        “我……”何圆慌得要哭了。

        她不想回答，不想把这份深埋心底的，小心翼翼的喜欢拿出来。

        谁会不喜欢他呢？她更不会。

        “那你是喜欢我的吧。”

        何圆却慌张地摇头。

        姜珉无视她的动作，接着说：“我也喜欢你，我觉得你很好。”

        “没有……”何圆摇着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你很勇敢，也很坚强，很聪明，很努力，我看得见。”姜珉一字一字说得认真，“你很好，所以，我喜欢你一点也不奇怪。”

        何圆的眼泪啪地掉落，明明就奇怪死了。

        “你得学会全面地认识自己，何圆，每个人多多少少都会有缺点，但这并不能掩盖你身上的优点。”

        她的眼泪掉落得更快，没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告诉她你也很好，也有优秀的地方，也值得被喜欢。

        “有些优点是在表面，有些优点是在内里，只是恰巧你的优点都藏在内里，不轻易被别人发现。”姜珉看着她安静地掉泪的样子，喉结微微滚动一下，“你很好，也值得被喜欢。”

        何圆咬着唇，心脏有力地跳着，她思考不了任何事情了。

        “我等你的答案。”

        ——

        晚上何圆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已经不记得是怎么和姜珉从海边回来的，她失眠到凌晨两三点才昏昏睡过去，以致于第二天差点迟到，踩着点打卡。

        和之前一样，两个人时不时会在微信上说几句话，但没提过那天的事情，有时候何圆会觉得那天的事情是不是个梦，不然怎么还会在表白之后又恢复平常了？

        不过这段时间确实让她平静了不少，如果姜珉再一次和那天一样表白，她就会很淡定，绝不会那么慌张狼狈。

        她有点懊恼，想起那天的表白就后悔自己是那副样子。

        两个人再次见面是姜珉科二考试通过那天，同样在她快下班的时候等着她。

        何圆看见他的时候还有几分意外，不自觉地有点紧张。

        “是不是要下班了？我等你。”他依旧笑得温和，但她从他眼里发现了以前被她主动忽视掉的温柔。

        “嗯。”她点头轻应一声。

        下班后两人走出超市，姜珉一边走一边跟她说练车时的事情。

        何圆听着挺感兴趣的，便问他：“练车难吗？”

        “不难，等你练的时候我可以教你。”

        她点点头，之前并不太想学车，现在心里隐隐对学车有了期待。

        气氛沉默一会儿，姜珉还是忍不住问：“那天的话……你想得怎么样了？”

        已经过去了五天，该想清楚了吧。

        哪怕何圆已经无数次设想过这样的情景，可真的到来时她还是忍不住握紧手，紧张起来。

        “呃……我……”她紧张得不知道该怎么说。

        “拒绝也没关系。”他说。

        “我……”何圆深呼吸一下，强迫自己冷静地认真地想了想说，“我觉得……这种事情是要确定是真的喜欢才可以……”

        说实话，她觉得这个年龄段的喜欢都不算是真正的喜欢，多少有点误以为的意思，尤其是他们之间的种种事情，很容易让人误会，把感激当喜欢，把救赎当喜欢？

        何圆不想随便对待这件事，如果真的不是那种喜欢，一旦结束是不是就做不了朋友了？

        还没开始，她就已经想到以后，她不想到最后和他连朋友都做不了。

        “我确定。”姜珉的声音平淡如常，但就是这种平淡如常让人觉得他是真的很确定。

        “是我不太确定。”何圆还是觉得有点杂乱。

        “哪里不确定？”他问。

        她动了动唇，又沉吟片刻后回答：“你说过的，讲题不算，给好吃的不算，说说笑笑不算。”

        姜珉听着这话有点耳熟，几秒后想起来是那天蓝文馨表白说的话。

        “对。”他说，“但是晚上带你去操场想让你开心算，想跟你出去玩算，知道你想跟我考一个地方我很开心算，你不开心想让你开心算，还有很多都算。”

        何圆听着这些话耳朵已经红得发烫了，心脏的跳动又一次不受控制地加快，乱如麻。

        “你呢？你是不确定你自己吗？”

        她摇摇头说：“确定了。”

        姜珉浅笑一下，低声询问：“所以，答案是什么？”

        何圆抬头，看见前面的红绿灯十字路口，两个人边说边走，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这里。

        “那……”她深呼吸一下，心跳又重又快，如同在敲大鼓。

        “要还是不要？”姜珉等不及她这么磨蹭。

        “要吧。”何圆小声说着，唇轻轻翕动了两下。

        这是她最大的勇气，所有的勇气了。

        下一刻，她的手被结结实实地握住，那一刻，喜悦如决堤的洪水奔涌而来，淹没一切。

        何圆忍不住歪头笑，害怕自己太不矜持了。

        “那先不回去，逛一逛行吗？”姜珉看着她笑。

        “嗯。”她轻应一声，“我跟我妈说一下。”她说着将手从他手里轻轻抽出来，拿出手机给李小兰发去消息。

        姜珉看着她发完消息，将手机放进口袋里又等不及地抓住她的手。

        燥热的夏季里，何圆觉得自己的手心出了一层温热的汗，热得要化掉。

        她轻轻地回握住，仔细感受那一份永远忘不掉的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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