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36

第二天中午，何圆早早起来吃了点东西就带着书本去了城市书房。

        她挑了个靠窗位置，累了可以看看外面放松一会儿，如果小声讲题也不会打扰到别人。

        姜珉提前十分钟到了，将书包放在桌子上，在她对面坐下，然后将手里的豆浆分一杯给她。

        “谢谢。”何圆说着接过来，然后拿出要写的卷子。

        两个人没再说话，各自安静地做自己的事情，时间在这一刻过得很慢，静谧的书房内温暖如春，窗外行人匆匆，被冷风裹着前行。

        何圆写了一大半的英语卷子，被完形填空题难住，她皱眉叹了口气，拿过豆浆喝了一小口又推开，然后转头看向窗外。

        姜珉发现她看着窗外发呆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十分钟，他轻轻用手指叩了叩桌面提醒她。

        何圆恍然回过神，连忙低头拿起笔。

        等她写完这份英语卷子，又做完几个专项训练的题时已经快十一点了。

        姜珉放下笔，旁边的豆浆已经喝完，他瞥见她旁边的那杯豆浆，喝了没几口，还剩下一大半。

        “不喜欢喝豆浆吗？”他轻声问。

        何圆抬头看他，又看了一眼旁边的豆浆，她摇摇头说：“没有，就是……不太有胃口。”

        “走吧，中午了，回去吃完饭再过来。”姜珉说着将东西收拾进书包里。

        “你先走吧，我做完这个题。”

        他笑了笑：“这么卷？”

        何圆摇摇头，脸上没有半分笑意。

        她只是不想回去。

        姜珉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此刻他站着，低头看着她，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让他心里有点堵。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苗美金肯定正在做饭，等他回去吃，但他又不想留下她一个人在这儿。

        何圆抬头看着他，疑惑他怎么还不走。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他问，只要她说出来，他就有办法帮她解决，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看着她一个人沉闷，什么都做不了。

        “没有。”她说着低下头。

        几秒钟后，何圆感觉到他还在看着自己，她有点受不住，匆匆将东西装进书包里，起身说：“我回去了。”

        “一起走吧。”姜珉说着跟上她。

        两个人出了书房，何圆一路沉默地往回走，连到了红绿灯街口，和姜珉要分开了都不知道。

        “走了。”姜珉说着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何圆这才反应过来两个人要分开走了，点点头朝他挥了挥手。

        她看着姜珉走远，绿灯亮起又灭掉，她转身往回走。

        ——

        姜珉吃完饭回到城市书房的时候何圆已经坐在原位上了，她手里拿着一本言情小说看，手机连着充电宝在充电。

        何圆听见声音，抬头看见他就将手里的小说放在一边。

        “中午吃的什么？”姜珉问着坐下来。

        “就……随便吃了一点。”何圆低头将卷子找出来，话说得挺敷衍。

        姜珉看了她一眼，没戳破她的谎话。

        下午两个人写完卷子，讨论了一下几个题，时间过得很快，不到五点天就暗沉了下来。

        何圆看了一眼窗外，动作慢腾腾地收拾东西，表情有些不太高兴。

        姜珉觉得她应该是不想回家，不由得轻轻皱了一下眉。她为什么不想回家？她这几天心不在焉的状态有点严重。

        “走吧。”他说着起身背上书包。

        何圆点点头，慢吞吞地背好书包，跟在他身后走出去。

        走到门口，姜珉伸手推开沉重的玻璃门，依旧侧身让她先出去，然后自己出去，轻轻松手。

        他走在她身边，垂眸就能看见她低头走路的样子，气息沉闷得有几分压抑。

        走了几分钟，路过奶茶店，姜珉停下脚步，她迟缓地发觉，停下脚步茫然地看向他，就看见他指了指奶茶店问：“何圆，喝奶茶吗？”

        她摇摇头，拘谨暴露出一点。

        “今天学习太累了，放松一下。”姜珉说着抓起她的胳膊就往奶茶店里走。

        何圆被他拉着进去了，低头看见上面的价目表。

        “一杯大满贯奶茶，常温少糖。”姜珉说完看向何圆，“你喝什么？”

        他的语气不容拒绝，何圆有点像是被赶着看了两眼价目表，选了最便宜的珍珠奶茶，热的半糖。

        不到十分钟，两个人拿着奶茶走出来，她捧着热乎乎的奶茶，缓缓吐出一口气，在冷风中形成雾，消散。

        “今年过年有一部电影要上映，你去看吗？”姜珉问着低头看手里的手机。

        何圆摇摇头说：“不去。”

        “不喜欢吗？”

        她又摇摇头，不说话。

        姜珉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低头看着手机继续往前走。

        拐弯处突然来了一辆电动车，他没看见，是何圆及时拉住他的胳膊，一把将他拉了回来说：“小心点！”

        姜珉惊吓了一下，收起手机不再看，笑着看向她，伸手摸了摸她戴着帽子的头顶夸道：“真棒！”

        何圆愣怔地站在原地，刚刚他是不是摸我的帽子了？她想。他的力道太轻了，如同羽毛轻轻划过心上，让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而且，他为什么要说真棒？

        何圆低下头，脸悄然无声地红了。

        姜珉笑着弯腰煞有其事地看向她的脸。

        何圆刚察觉，抬眸对上他那双温柔含笑的眼睛时就听见他愉悦又得意的声音：“你脸红了！”

        她被吓了一跳，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突然蹦得很远，大声反驳：“没有！”

        姜珉大声笑着，丝毫不收敛。

        何圆又羞又急，慌慌地反驳：“我没有！”

        “哈哈哈哈好好好哈哈哈哈没有……没有行了吧。”姜珉笑着伸手将她拉过来，“你挡路了，快过来。”

        何圆转头就看见身后骑着自行车和电动车的几个人，顺从地被他拉回原位。

        姜珉还在笑，抓着她胳膊的手没松一点。

        “别笑了！”何圆有些羞愤，低着脑袋，脸烧得通红，心里愤愤反驳：脸红又怎么了？不可以脸红吗？因为喜欢才会脸红，不喜欢我脸红个屁啊！还笑笑笑！

        姜珉笑得有些停不下来，最后咳了两声慢慢收住，和她一起往前走。

        到了红绿灯处，两个人分开，何圆沿着斑马线直走，脸上那点发自内心的笑容还挂着，直到家门口才消失不见。

        何超做了晚饭，见她回来了便让她赶紧吃饭。

        何圆走过去，低头闷闷地吃着晚饭，只吃了几口便觉得饱了，放下筷子要起来。

        何超叫住她说：“你等等，我有事要问你。”

        最后毫不意外地演变成一场争吵，何圆和他吵完进了房间，关上门，窝在被窝里。

        到底是怎么吵起来的她已经不太记得了，起因还是李小兰回家这件事，后来延伸到她的教育，说什么女人以后嫁了人就要好好孝敬公婆，照顾好家庭，要把公婆和家庭放在第一位，哪怕日后他和李小兰有事情，也不要她管，要让她先照顾好公婆。

        何圆是没经历过婚姻，又不代表没见过，更不代表她傻。

        李小兰走了没几天，外面的传闻就变了一百八十个味儿，说李小兰是跟着别人跑了等等各种说辞。何圆一开始并不知道，还是她偶然听见小区健身器材那边总坐着的几个老太太谈论得太过大声，让她听见了。

        她听完后就走了，没去辩驳，表情甚至没有一丝变动，似乎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何超早就知道这些话，他受不住，天天催着李小兰回来，烦躁的时候拿何圆出气。李小兰被他催烦了，没搭理他，他又让何圆催，她只敷衍地催了两下就不耐烦了，再也不肯顺他的意。

        姜珉见何圆这几天的状态着实有些差，浑身的气息都透着逼人的沉闷压抑。中午临离开书房前他又一次开口问她：“你家里是不是出事了？你最近特别不对劲。”

        何圆摇摇头，一脸拒绝，收拾书包起身。

        “你这几天中午没回去吧。”姜珉淡声戳破她的伪装。

        她的动作一滞，看着他有点心慌，一时间想不到合适的借口。

        “你现在这个状态不太合适继续学习。”姜珉说着从书包里拿出两张滑冰场的门票给她看，“我们下午去滑冰吧。”

        何圆愣愣地看着他，一时间忘了回答。

        “中午就不回去了，书包放在这儿，行吧。”姜珉说着将书包摘下来。

        她脑子一片空白，完全由他支配的感觉，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她跟着他走到柜子前，将书包放进去锁好。

        姜珉朝她笑：“会滑冰吗？”

        何圆这才缓缓回过神，摇摇头。

        “很简单，很好玩。”他说着推开门，和她一起走出去。

        “那个地方在哪？我们怎么过去？”何圆有点紧张又期待地问。

        “打车过去，十几分钟就到了。”姜珉说着看了一眼周围，朝不远处路边停着的一辆车走过去。

        何圆跟在他身后，听见他问师傅：“师傅，去永乐滑冰场吗？”

        “去。”师傅点点头。

        “上车。”姜珉说着打开后车门，让她先进去，然后自己进去，关上门。

        车子启动，缓缓朝目的地开去。

        如他所说，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就到了，两个人在车上没有说一句话，何圆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飞快后移的景物。

        世间万物匆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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