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这场暴力终止在一个中年男人的呵斥声中。
方燕和唐英英转头打量了几眼快步走过来的男人，他身材高大又有些壮。她们皱眉，一脸晦气地走了。
男人上前将她从地上扶起来，问道：“你没事吧。”
何圆摇摇头，胡乱擦着眼泪说：“谢谢。”
男人伸手在口袋里找了半天没找到纸巾，只好看着她狼狈地擦拭眼泪。
“你是盛辉一中的学生？高一？”他问。
何圆点点头说：“我是高三。”
“高三？”男人有点惊讶，打量了她几眼，要不是她穿着盛辉一中的校服，他会觉得她是个初中生。
“我儿子也是盛辉一中的，也是高三。”男人说着叹了口气，可怜地看着她，“回去跟你爸爸妈妈说，或者报警，都好使。”
何圆愣住了，而后迟钝地点点头，李小兰和何超估计是不会管的，至于报警，估计警察还没来她们就被吓跑了，然后自己再落得个报假警的罪名怎么办？
她害怕被霸凌，也害怕报假警。
“你家住在这附近吗？我送你回去吧。”男人说。
何圆点点头说：“谢谢叔叔。”
“没事，走吧。”男人走在她身边，送她回家。
——
到了小区门口，何圆转身再一次跟他说了一声谢谢。
男人摇摇头说：“没事，以后注意，回去就跟你爸妈说。”
何圆点点头，看着男人转身离开，心里感激不尽。
她快步走回家，开门看见了李小兰。
李小兰在为晚上出摊做准备。
“妈。”何圆走到她面前，轻轻叫了一声。
李小兰抬头看了她一眼，继续干手里的活，顾不上她。
何圆看着她劳累又皱纹遍布的脸庞，动了动唇，刚刚想好的话语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李小兰又抬头看了她一眼，似乎在问，她站在这干什么。
何圆低头转身走进房间。
她放下书包，又脱下校服，这才看见校服后面半干的口香糖，和书包黏在一起，还有鼻屎一些不知名的恶心的东西。
她条件反射地将校服嫌恶地扔到一边，又脱下校服裤子。
她忍不住又哭了。
李小兰没敲门，直接开门进来，吓得她连忙躲藏着擦干眼泪。
她看见被何圆丢在地上的校服，皱眉把校服捡起来，眼神责怪地看着她。
何圆动了动唇低声委屈地说：“我不要穿这身校服了。”
李小兰撇了她一眼，很不满她的行为，匆匆跟她打了个手势，然后拿着校服离开。
她说，一会儿要去出摊，你自己吃点什么当晚饭吧。
何圆坐在小桌子前，将头埋在胳膊里，小声抽泣着。
——
姜珉的家住在离学校不远的新小区里，是姜成志在他读高中时特意买的一个房子，高一高二的时候他走读，高三之后他就申请住校了。
姜成志从郊区那边回来的时候姜珉还没回来，不用想，他一定是和栗其飞出去玩了。
他放下手里的公文包，转头去厨房里做饭。
等他做好饭，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姜珉这才从外面疯回来。
“姜总，今天吃什么这么香？”姜珉笑嘻嘻地跑进厨房。
“滚滚滚，就知道吃！”姜成志撇了他一眼，“高三了，少出去疯。”
“哎呀知道了。”姜珉敷衍地应着从碗里拿出一个虾吃了。
“洗手了吗？”姜成志皱眉叹了口气，“端出去，洗手吃饭。”
“嗯嗯。”姜珉应着两手端着两盘菜走出去，然后回来洗手，又把另一盘端出去。
姜成志端着两碗米饭出来，坐下来吃饭，说道：“我今天去郊区，碰见两个又高又壮的女的欺负一个又瘦又小的小姑娘。”
“是吗？”姜珉将嘴里的虾壳吐出来，“你出手相助了？”
“对啊。”姜成志点点头，“那个小姑娘，还是你们学校的，我以为那么小应该是高一的，结果跟你一样上高三。”
姜珉微愣一下，想到何圆。
“那个小姑娘长什么样？”他脱口而出。
“嗯……”姜成志歪头想着，想了半天才开口，“就……瘦瘦小小跟初中生似的，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挺普通一姑娘。”
“哦，那大概我认识。”
“你认识？你同班同学？”
姜珉摇摇头说：“不是，高一做过一年同学。”
“你们学校前几周不是有人跳楼了吗？现在不是开始彻查这种霸凌事件了吗？怎么还会出现？”姜成志不解地皱眉。
“彻查也杜绝不了，那些霸凌者根本不会意识到自己做错，人家就觉得被欺负的人死了跟他们没关系，又不是他们逼着跳楼的，是人家自己愿意跳的。”
“这什么小孩！”姜成志皱眉摇头，还是姑娘，怎么有人能把孩子教成这个样子？
——
周六，何圆早早地赶完作业，和李小兰说了一声之后就换了一条裙子开心地出门赴麦妙妙的生日聚会。
她在饭店附近的几家礼品店里逛了逛，想给麦妙妙挑个生日礼物，没想到遇见了姜珉。
姜珉是特地来这边的书店买书的，买完书一出门就看见了从旁边店里出来的何圆。
她穿了一条深蓝色的裙子，扎着高马尾，手里拿着一个好看的本子，笑得满意。
姜珉笑着举起拿着书的手朝她打了个招呼：“巧啊！”
何圆愣了一下，随即有些紧张地也朝他礼貌地笑了一下：“巧啊。”她说完低下了头，紧张又有点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来买本子啊。”姜珉随意扯了一句话。
何圆点点头，笑着看向他说：“嗯，我同桌过生日，送她的。”
“挺好看的。”
“你……买书？”何圆也学着他紧张地扯了一句话。
“对，这本书我找了好几家店都没有卖的，听别人说这里有，我就过来看看，没想到真有。”
她点点头，依旧紧张又略带羞涩地站在原地。
“走了啊，回见。”姜珉说着抬脚从她身边走过去。
何圆突然想起来什么，连忙转身叫住他：“对了姜……姜珉……”
“嗯？”他转身微微低头看向她，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有点近。
何圆呼吸一滞，心跳都漏了两拍，下意识地后退两步，和他拉开距离，才缓缓呼出一口气说：“那天……谢谢你……”
姜珉温暖一笑：“没事，我就是顺便，不用多谢。”
她点点头，一时间又忘记说什么了。
“先走了。”姜珉说着抬脚就要继续往前走的时候，看见了从前面路口出来的两个人。
是方燕和一个男人。
男人穿得有些痞里痞气的，染着白色的头发。方燕亲昵地挽着男人的胳膊，却在看见姜珉的时候愣了一下，而后就看见他旁边的人。
那背影她一看就知道是何圆，还是穿了裙子的何圆。
两个人果然有奸情！
何圆察觉到身边的人没走，疑惑地转身后就看见方燕拉着身边的男人快步走过来，脸上的笑容灿烂。
她的瞳孔剧烈一缩，身体僵硬。
姜珉转头看见她脸上流露出一丝恐惧的表情，安慰道：“没事。”
何圆迟缓了一秒抬头看向他。
温柔的阳光照在他身上，将他整个人照得闪闪发光。
“哟！出来约会吗？”方燕笑着问，“没想到你们俩……还真有一腿啊！”
何圆的脸蓦地一红，羞怒地瞪着她。
姜珉没搭理她，转身抓住她细白的手腕说：“你要去哪儿，我送你。”
何圆快步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清瘦挺拔的身影，心惴惴不安，却又有一种安心又感动的感觉。
他是第一个站出来保护她的人。
她以为永远都不会有这样的人出现。
她以为只有长得漂亮的姑娘或者公主才会遇见保护她们的王子或骑士。
她以为……是的……她以为她不配……
方燕看着他们的背影，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笑容张狂得意。
——
几分钟的步程，姜珉把她送到饭店门口，停下脚步往周围扫了一眼，没看见方燕后才松开她的手腕，发觉自己一直都握着后有些抱歉地说：“不好意思。”
何圆红了脸，觉得太阳灼热极了，晒得她浑身发热，她察觉到自己脸红心跳的状态后更加不敢抬头。
她背过双手，不敢碰他握过的地方，摇摇头说：“没事。”
“是这里吧，你快点进去找你同学，我就先走了。”姜珉说着后退几步朝她摆了摆手。
何圆朝他真诚又腼腆地笑着，见他转身走了之后才愉悦地进了饭店。
姜珉走了没几步，就停下了脚步，他感觉到自己满分的幸运分又一次降低了。
他皱眉犹豫了一下后转身看过去，门口已经没了她的身影。
为什么会这样？
——
麦妙妙收到何圆的短信，把包间号告诉她之后，不过几分钟就看见服务员带着她过来了。
何圆看着面前穿着精致漂亮的小裙子的麦妙妙，眼里的羡慕立刻就流露了出来。她笑着将手里的笔记本双手递给她说：“送你的生日礼物，生日快乐。”
麦妙妙接过本子，很开心地拉着她坐下说：“谢谢，这本子很好看。”
何圆坐下，扫了一眼桌子上的几个人，除了有两个是同班同学，其余的她都不认识，而那两个同班同学她也不熟。
她瞥见角落里一张桌子上放着的东西，是几个包装精致的礼盒，一看就价格不低，估计是他们送的。这一对比就显得她送的本子很寒酸。
她忍不住去找自己的本子，找了好一会儿看见它孤零零地躺在另一个角落里。她收回视线，低着头不说话，双手捧着橙汁杯子，与这个热闹的场合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接着，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个同班同学，人就都到齐了，坐满了整整一大张圆桌。
麦妙妙开心站起来举杯，大家也跟着举杯站起来，齐声祝她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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