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沉默

肯尼迪国际机场。
  早上九点四十三分，一班由东木飞往纽市的飞机姗姗来迟，比预定的时间晚了三十分钟。
  范东临走下飞机后，拖着行李箱，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家里的人应该到了。”
  此时，范东临的手机铃声正好响起，范东临一看来电人的备注，黎叔。
  纽市的唐人街，是西半球海外华人的最大居住地，位于曼哈顿南部。
  2017年，这里的华人人口就超过了90万。如今的纽市唐人街已经扩展到了45条街道，吞并了周边的犹太区、波多黎各区以及意帝国区，正在书写一部海外华人发展壮大的历史。
  穿过威廉斯堡桥，进入曼哈顿，到达德兰西街，再一路向西，于住宅博物馆向南行驶，便可直达唐人街。
  一辆凯雷德正沿着这条路不紧不慢地行驶着，驾驶位上的黎叔通过后视镜看着范东临，许久未见，他感觉自家少爷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少爷，您这次是从柏木直接回纽市的吗？”范永黎开始没话找话的，活跃一下气氛。
  “我先去了一趟华夏，再转东木到的纽市。”范东临的眉毛动了动，他不喜欢少爷这个称呼，但说了几次无用之后也就默许了，不过每次听到还是感觉有些怪怪的，“我父亲今天在家还是在公司？”
  “老爷今天在家，得知了您回家的消息，老爷今天刻意没去公司。”
  范东临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见范东临没什么兴致，范永黎也不再说什么，专心开起了车。前方就是格兰德街，到了这里，唐人街就不远了。
  在一间星巴克内，兰迪正和一男一女围坐在一张桌子边喝着咖啡。
  兰迪看着这一对男女，眼中闪过好奇的光，时不时的就瞅一瞅。
  这两人是南希昨天突然带回来的，和自己一同执行清剿范家的任务。原本兰迪感觉没什么，只是多了两个帮手而已，还挺好的，直到听到二人的名字。
  男的叫3号，亚洲面孔，二十六七岁的样子，长得异常帅气，兰迪可以保证他是自己见过最帅的男人，没有之一。
  不同于时下流行的明星脸，3号的帅气有种浑然天成的感觉。
  女的叫4号，欧美面孔，看起来比3号小一些，二十三四岁左右，长得也很漂亮，由内到外透露出一股活力和自信，让人感觉十分舒服。
  有一点让兰迪十分诧异，那就是4号的瞳孔呈现出淡淡的红色，兰迪还是头一回见，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一辆凯雷德从4号的双目中划过，4号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看向3号。“范东临回来了，不出意外的话今天晚上就会执行任务。”
  4号看了一眼日期，“1月5号，他回来的有些迟，不知道在华夏做了些什么，耽搁了他不少时间。”
  “今晚抓住他，问一问也就知道了。”3号语气平淡，扫了一眼凯雷德离去的方向，对这次任务似乎并不怎么上心。
  “范东临的实力不弱，善用巧力，身手很好，”兰迪回忆着在海洋交响曲号上的交手，“要胜他或许不难，抓住他就不容易了。”
  3号收回目光，看了一眼兰迪，并没有解释些什么。
  “你别理他，他就是这个脾气，”4号盈盈一笑，白了一眼3号。
  4号饶有兴趣的看向兰迪，“你知道这附近有什么有趣的地方吗？任务结束之后，可以去逛一逛。”
  “可是老板那边，他嘱咐过我们要立即回去的。”兰迪有些为难。
  “玩一会儿，没事的，不耽误。”4号摆了摆手，无所谓道。
  “我会告状的。”听着从背后传来的声音，4号叹了口气。
  “南希，你怎么来了？”3号有些不解，此次的任务南希并不参与。
  “我来送人，顺便过来打声招呼。”南希坐到一把椅子上，看向外面的街道，“一会儿就走。”
  “送谁啊？”兰迪有些好奇。
  南希继续看着窗外，“不让说。”
  “还挺神秘的。”兰迪皱着眉头，眼睛转了转，“难道是老板亲自来压阵了？”
  “我得回去了，拜拜。”说着南希起身，离开了星巴克。
  “你们知道是谁吗？”
  面对兰迪的目光，4号摇了摇头，“我们到纽市的时间没有你长，了解到的东西自然也不比你多。”
  兰迪有些悻悻地喝了口咖啡，看着对面的两人，迟疑了半晌，问出了一个思考许久的问题，“3号、4号这种称呼究竟是名字还是代号？”
  3号白了兰迪一眼，“你觉得这像名字吗？”
  “虽然是晚上动手，但还有一些事情要提前准备。”说着3号站起身来，一指自己的耳机，“保持联络。”
  “抱歉，我不是有意问的。”看到3号离去的背影，兰迪连忙向4号解释道。
  “没什么事。”4号摇了摇头，“你不了解3号，他并没有生气，只是有些矫情名字这件事，哦，对了，你可以称呼我为贝拉，我为自己取的名字，当然，4号也可以，反正组织里的人都这么叫。”

  贝拉，兰迪咀嚼着这两个字，“挺好听的。”
  “谢谢，”说完，四号站起身来，“我也先去忙了，拜拜。”
  挥别4号之后，兰迪喝完了最后一口咖啡，既然人都走了，他也不打算再坐下去。走到门口，一名服务员快步走到了他的面前，看着服务员的笑容，兰迪一愣，随即拍了一下额头，“抱歉，多少钱？”
  走在街上，4号调整了一下耳机频段，联系到了3号，“喂，怎么，不开心了？”
  “没什么。”
  “为自己取一个名字不好吗？何必这么执拗呢。”
  “我有名字，不想叫别的。”
  “好吧。”4号无奈的一耸肩。
  4号和3号相处的时间是组织里最久的，自然知道名字是对方的一个心结，不在意的人是无法理解的。其实4号自己也不太理解，但她选择尊重对方的看法。只是君玄这个名字，4号摇了摇头，可能君玄自己也未必多在意。
  “我们再过一遍行动计划吧，范家在纽市经营多年，还是有些手段的，一个不当，出了岔子，就难办了。”
  美帝国国家历史地标洛克菲勒中心对面有一幢大楼，被一家颇为神秘的公司租了下来。
  开始的几个月，这家不知名的公司引起了周围数家公司的猜忌，各种各样的说法应有尽有，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人们忘记了这件事，就像世界上的大多数事情一样。
  埃德温在走廊中行进着，路过一间办公室的时候脚步一顿。此时南希正从走廊的另一头迎面走来。看了南希一眼，埃德温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很简约的房间，被打扫的一尘不染，只是其中并没有人，显得有些冷清。
  “西姆斯失踪以后，他的房间就一直这样吗？”
  听着身后南希的话语，埃德温点了点头，指向房间内的一处小门，“里面有张床和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他有时就在那里休息。”
  南希走到埃德温的身前，移动目光扫过房间内的种种，眼神中流露出些许思念，“他失踪了这么些年，你说还能回来吗？”
  “西姆斯是我们当中最强的，无论你、我、格温德琳都不是他的对手，不碰上王，就不会有事。”说着话，埃德温的眼中闪过一个男人亲和的面孔，他是为数不多的让埃德温心服口服的人。叹了口气，埃德温看向南希，“3号、4号状态怎么样？”
  “和预期的一样。”南希语气平淡。
  “这样就好。”埃德温点点头，“破局者2号那边也有了进展，林祖亭的样本让整个破局者计划都有了突破。”
  “还有像破局者3号和破局者4号这样克隆人吗？”南希的神色有些怪异。
  埃德温一眼就看懂了南希的表情，克隆人是有违多数人的认知和普遍伦理的存在，难免会让人感觉有些不舒服。
  “这个我也不清楚，但破局者计划的重点在1号和2号，短期内应该不会有新的3号和4号。”
  “你先忙，我还有事。”话音刚落，南希的身影便凭空消失了。
  埃德温在这间办公室内停留了片刻后，也离开了这里。
  掏出手机，显示有一条来自格温德琳的消息，看来她那边也有了进展，这样想着，埃德温看起了具体的内容。
  唐人街，范家。
  范东临轻轻关上一扇房门，随后来到了自己的卧室，简单收拾了一番后，范东临径直躺在了沙发上。
  这一路从莫斯市到华夏，再到东木，最后是纽市，中间不是赶路就是有事，基本上没怎么休息，眼下终于有时间可以好好歇歇脚了。
  看着天花板，范东临回忆起和父亲的谈话，内心的想法也得到了证实，自己的家族原本属于轩辕家一脉。
  在两千多年的发展中，轩辕家族几度惨遭灭族大祸，自家先祖在一次大难中侥幸不死，逃了出来，隐姓埋名，换了姓氏，彻底断了与轩辕一族的联系。
  这件事作为家族的隐秘，世代由族长相传，一来是不忘家族的根源，二来也是警醒范家中人，在看不见的地方还有未知的敌人。
  范东临回想起轩辕泽山、林祖亭、江逸三人之间的故事，心情变得沉重起来。“难道真的是两千多年前的仇怨延续到了现在吗？”
  在一间书房内，如今的范家族长，范禹行正坐在书桌后，眼神空洞的看着窗外，旁边还站着被范东临称作黎叔的人。
  范永黎见自家族长有些失神，知道他需要一段时间调整，便静静地站定在原地，一言不发的等待起来。
  “老黎。”范禹行的语气有些疲惫，“你知道我们范家一代一代的传承了多少年了吗？”
  “八百年总是有的。”
  “八百年。”范禹行回过身来，抬手指向一把椅子，“站那么久，不累吗？坐，不必这么客套，”
  范永黎笑着没有接话。
  见其坐定，范禹行叹了口气，“老黎，你不好奇吗？经历了八百年的发展，为什么范家只有如今的水平？要知道戴利家族的历史还没有范家长，可无论是实力还是影响力都不是范家能比的。”

  要夸戴利家族经营有道吗？显然不行。范永黎眼珠一转，刚想和两句稀泥，就被范禹行抬手打断了，“你呀，不准说什么不痛不痒的话。”
  “其实现在想想，是被吓的。”范禹行向后一躺，语气有些无奈。
  “嗯？”范永黎一愣。
  “老黎，今天我就跟你讲一讲，以前只有族长才知道的一件事。”
  “不可，不可。”范永黎闻言一惊，回过神来后连忙摆手。
  “没什么。”范禹行摇了摇头，“已经有其他人知道了这件事，以后也不能算作秘密了。”
  ……
  讲述完之后，范禹行看向半晌不语的范永黎，“是不是觉得有些荒唐，被未知的危险限制了八百年，就像笑话一样。”
  范永黎苦笑着摇了摇头，他起初确实是这么想的，相信不止是自己，任何一个人听到后都会这么想。但是话又说回来，每一位的族长都坚守着这件事，不可能是没原因的，这背后肯定有充分的理由。
  “应该是有什么一直发生，正在发生的事，提醒着一任任的族长。”
  “你呀。”范禹行闻言笑出了声，神情缓和了下来，似乎如释重负。“这八百年来，一开始主要是在华夏，后来蔓延到了全球，一直在发生着一件怪事。”
  范永黎听着范禹行的话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究竟是怎样的事情，让家族沉默了八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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