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章希希躺在小艳梅的怀里,小心的摸着妈妈的肚子,天真的问:“妈妈,弟弟什么时候出来呀?我想跟他一起玩儿。”
“傻丫头,还早呐。”
“哎,小艳梅,都确定是男娃子了吗?”孟驼玲身旁的中年妇女侧躺着问道。
“嗯,章老三带我去医院照了b超,确定是男孩。”
“好啊好啊,有了男娃子,你以后的日子可就好过了!”
“但愿吧。”小艳梅给女儿掖了掖被子,“只是要委屈我家希希了。”
孟驼玲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这都什么时代了,女人还是男人的依附,离了男人活不下去吗?孟驼玲好几次都想对她说:“家庭暴力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她同情小艳梅这样的女人,甚至还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情绪。可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孟驼玲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侧着身子贴着墙佯装睡着。
她的那张单人床,仅仅七十公分宽,因为有客人来借宿,所以特意去隔壁教室搬了两张长条凳来拼接加宽。那中年妇女倒是不把自己当外人,在床上睡得心安理得。
短暂的沉默后,小艳梅试探性的喊了一声:“孟老师?”
“嗯?”孟驼玲轻轻从鼻腔里发声回应。
“你还没睡着吗?”
“没呢。”
“是不是我们过来影响你睡眠了?”
“没!哪能呢!你别多想。”其实孟驼玲只是觉得有点不习惯,并非是嫌弃她们人多。
“孟老师,我们家几姐弟平时都不在父母身边,工作上和生活中还请你多担待些。”小艳梅这句话让孟驼玲没明白是什么意思。所以她没有接话。
“我爸是全村唯一文化最高的人,他一直引以为傲,自视清高,可他是真的热爱教育。当年他在溪水乡砂砾小学任教的时候,得知我们峰林村没有学校,孩子们求学要走很远的山路到镇上,他就想招收峰林村的孩子们到砂砾小学学习,因为砂砾小学比去格木镇近一半的路程。可多次申请主管部门就是不同意接收外乡人。
我爸一气之下,提交了工作调动申请,宁愿工资掉一个等级,也要回来。他教了一辈子书,把全部的精力都扑在上面了,我们几姐弟上中学的时候,一直看不起他,认为他自私自利,只想着自己的事业。青春期叛逆起来压根就不服他管教。他让我们往东我们偏往西,他让我们好好学习,我们还幼稚的认为他想利用我们标榜自己教育的功绩。所以那年初中一毕业我就偷偷跑出去打工了。
也因此,他常常被人嘲讽,连自己的孩子都没教好,有什么资格傲。孟老师,我爸的脾气我最了解了,他就是管不住自己的那张嘴,该说的不该说的,爱听的不爱听的,叨叨个没完没了,因此也得罪了不少人。
我常常听我妈给我打电话说孟老师为人稳重大方,所以如果在工作中跟我爸有磕磕碰碰的时候请你多多体谅一下他。”
孟驼玲看不见小艳梅的表情,但是她能从话中听出小艳梅对父亲的同情与敬爱。
“艳梅姐,我来峰林村一年多了,范校长的为人我是清楚和了解的,他就是话比较多,有点啰嗦。他腿受了伤还坚持工作,这种精神我是很佩服的。而且作为一名特岗教师,就是来支援支持山区教育的,不会因为一些个人小情绪而放弃的。”
“唉!如果当年我们上学的时候能遇到像你这样善解人意的好老师,我也不至于早早的辍学,走出大山,遭到社会的毒打,可是后悔却已经来不及了……”小艳梅轻叹了口气。
黑暗中已有了轻轻的鼾声。孟驼玲却难以入眠。之前她都一直认为范长庭喜欢在文化程度低的村民面前摆臭架子,认为他不过是一个高中文化程度的井底之蛙,有时候甚至还很迂腐。
可是今天他的二女儿小艳梅对她说的这番话,让她深深的反省,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范长庭虽然自负,但他为教育事业奉献了一辈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上级安排的工作任务他都很认真的去执行去完成,并不是所有老师都会有的敬业精神。
站在他的角度,他有点怨言其实也情有可原。这么想着,以前工作中与他的那些不愉快的事儿,她也就释然了。心释然了,也就很快进入了梦乡。那一晚,她睡得出奇的安稳。
星期六范长庭寿辰这天,是阴天,大家都说是好兆头。只要不下雨,新的一岁都万事顺遂。寿星范长庭忙着招呼前来祝贺的亲朋好友,他家门前的院坝里摆满了酒席,总共十桌。孟驼玲抢着要帮忙做菜,都被汪姨和她家三个女儿拦住,说你今天只管吃好喝好我们一家就很开心了。
孟驼玲把汪姨拉到一边,从衣兜里摸出早就准备好的礼金塞到她手里。汪姨死活不肯要,推过去推过来,劲大了手就不小心碰到了汪姨软绵绵的两座山【空档?】
孟驼玲一脸窘相的拉着她的手说:“汪姨,您就别再推迟了。今天是范校长的寿辰,咱图个吉利,喜庆。您之前也不是说的吗,您看到我就像看到您的女儿一样。您不肯收就真的见外了,那这寿宴我也没脸来吃了。”
“好好好!我收我收还不行嘛!”汪姨拍了拍孟驼玲的手背,“你快去找位子坐下,马上就要上菜了。”
“哎!”孟驼玲就心情愉悦的在范校长家吃喝了一整天。她没有注意到,范长庭背对着她拉住一个孩子进了屋。
“礼茂,今天二爷的生日,你打算送我点什么啊?”范长庭将手臂搭在蒋礼茂肩上,低头看着他问道。
“二爷,礼物在我爸那儿哩。”蒋礼茂搓着手说,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紧张。
“礼茂啊!我可听说了,昨天你们孟老师替学生背黑锅,替一个犯错的学生向那个骂人骂得最凶最狠最难听的朱太奶低声下气的赔礼道歉,还帮那个闯祸的人赔偿损失。你说那个敢做不敢当的人还算男子汉大丈夫吗?”
蒋礼茂不敢看范长庭的眼睛,只是用僵硬的笑容来掩饰心虚。他不说话,一个劲的摇头,摇得耳朵上的耳环慌乱的甩呀甩。
范长庭接着说:“你们孟老师呀脾气太好,不想惩罚犯错的学生。但礼茂呀,现在就咱爷俩,咱带把的顶天立地,帮帮孟老师把那个闯祸的人找出来,就是送给二爷最好的生日礼物咯。”
范长庭拍了拍蒋礼茂的后背,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端着酒杯去招呼客人去了,只留下蒋礼茂一个人坐在木凳上发呆。
农村的筵席丝毫不比城里酒店餐馆的差,对于吃货孟驼玲来说,面对美味佳肴,早就不顾形象和吃相,吧唧吧唧的吃得满嘴流油。
他们一桌八个人,有的人不想吃二巡,就抬一张凳子到桌前挤一挤。那穿着金红外衣的红烧肉,和肥而不腻的梅菜扣肉最受农村人喜爱,孟驼玲手要伸长一点才抢得到一块盖在糯米饭上的夹沙肉。
她不像那些成天喊着要减肥的女孩子那样吃饭很斯文,她刚咬了一口夹着豆沙的五花肉,立刻两眼放光的看着刚上桌的三鲜汤,汤清味正,赶紧动筷捞起响皮塞进嘴里,q弹的响皮烫得她不停的往外呼气。
院坝里杯盘碰撞声,猜拳吆喝声,好不热闹。
当孟驼玲吃得肚圆腰肥的回到学校,打开寝室门的时候发现地上有一张从烟盒里撕下来的锡纸,上面用铅笔歪歪扭扭的写着几句话:
【孟老师,对不起,请原谅我没有勇气当面向你坦白。昨天是我把朱太奶家拴牛的绳子烧断了。我真不是故意的,因为天气太冷,我就想着抱一点苞谷干(秆)点着取暖,火苗串(蹿)得太高,就把绳子烧着了,因为害怕,我就跑了。孟老师,我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你的学生蒋礼茂】
孟驼玲捡起这张被撕得不规则的锡纸,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她想【山里的孩子再调皮捣蛋,还是挺懂事的,心灵也很纯洁,这是我愿意用青春和热情守护的一方净土。这便是教育的意义吧!】
想到这里,具体该怎样惩罚蒋礼茂,她心里也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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