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咸鱼
步安歌的大舅李永是正三品刑部侍郎，实权干部，副部级，老夫人因此在京都贵妇圈很有些地位。
但一山还有一山高。
很显然，国公府是京都贵胄中最高的一座山之一。
再论奴仆，谁家的能比得上宫里的。
老夫人情感上十分郁怒，理智上知道这件事她已经失去了表达“看法“（此处指某种行为）的权利，如果她不想得罪国公府，并且不想将控制外孙女的行为表现的太露骨的话。
又不知步安歌和国公府的交情到底几何。
摸不透，便有了顾忌。
再者，婉转而行，徐徐图之，这才是内宅长久之道。
老夫人缓和了面色，夸赞世子夫人的热心肠，又嗔怪步安歌早不禀告，最后道：“宫中出来的人自然是极好，外祖母这便放心了。”
至于王嬷嬷，自然还留在正院当差。
站在老夫人侧后方，目睹这场短暂交锋的吴嬷嬷：“”
心中生出一种果然如此的念头。
不论是谁，在表姑娘手里好像都讨不了好，尽管目前屡战屡败的只有她和老夫人两人。
她扶着老夫人进内室，在老夫人走着走着差点歪倒时将人稳稳搀住。
心里也深深的叹了口气，这才几日啊
要不然劝老夫人收收手，府里再紧巴也别惦记表姑娘什么东西了。
步安歌这里，日子打这天起清静起来。
她为人公正疏阔，不苛待下人，出手也大方，照着府里的例，每个月额外给院子里的下人发半个月的例钱当辛苦费。
如此，府里下人们没人不说她好，日常之事从来尽心照看。
这天二姑娘李如芷来拜访，带来自己做的小点心，还有一对红宝石的耳饰做礼物。
她是个气质如兰的姑娘，温柔又大方。
说最近天气好，约步安歌得闲了出门逛逛，不要总闷着。
步如歌回赠一对玉镯。
玉镯贵重远胜那对红宝石耳饰，李如芷推辞。
步安歌笑道：“我一见姐姐便觉得亲切，玉镯也是早备好的，只是一直没有等到合适的时机送给你，姐姐不收，点心我可不好意思吃的。”
她样貌明丽大气，隐能窥见将来绝色，但年岁尚轻，亲近耍赖时又别有一种娇骄稚纯。
李如芷推却不过，对步安歌更多几分真心实意。
这个表妹进府没几日已被祖母明暗为难数次，她心里同情她，也羡慕，走这一趟是不由自主，如今更觉来的值得。
不为镯子。
只心道表妹比想象中还让人喜欢，也不难亲近，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回去后，李如芷如实告诉娘亲和姐姐自己的看法。
大夫人看着那玉镯，早就准备好却不拿出来，这位漠北来的表姑娘倒真是沉得住气，若是芷姐儿不去，恐怕这镯子还封存着。
李如萱不屑一顾，心下肉疼，若去的是她，那这镯子
只她犹自记恨步安歌独自送信，害自己没有机会向国公府世子夫人求情的事，自己不是没去过，人家推脱不见
还有隐晦心思，步安歌貌美，不想站在一处被比较。
很快李如芷和步安歌相谈甚欢互赠礼物的事在府里传开。
第二个上门的是三姑娘李如芮。
灵动娇美的少女，活泼又懊恼的表示：“昨日我就想过来瞧表妹，可惜被事情绊住了，倒让二姐姐抢了先。”
两人相处和谐，亦互赠礼物。
步安歌得了对方一个金镶玉手镯，回赠对方一支白玉嵌珠翠玉簪。
姐姐妹妹的聊了些许，便有了交情。
临走时李如芮告知步安歌一月后文安郡主的赏菊宴，以及这宴会代表什么，隐晦道：“表妹虽然有孝在身，但偶尔出门散散心总是好的，只祖母最重孝道，若想去还是早做打算。”
她是二房最得宠的女儿，已从父亲那里得知外祖母叫了大伯训斥，大伯已承诺会插手此事，务必会让府中姑娘们参加宴会。
只是内宅里说了算的还是祖母。
若真拦住不让步安歌出门，说困住也便困住了。
离开朝霞院后，李如芮的贴身丫鬟担忧道：“姑娘，表姑娘不得老夫人喜欢，您提醒了她，万一老夫人不高兴”
李如芮不以为意：“那又如何，除了大房那两个，祖母对着谁又能高兴的起来？”
丫鬟道：“也不知表姑娘能不能去得了宴会。”
李如芮：“去得了去不了，重要吗？”
去得了，祖母和大姐姐必然不悦，去不了，她看步安歌行事独断又颇有章法，总不会善罢甘休，这些年大房占据的好处够多的了，乱上一乱又何妨。
丫鬟不解。
李如芮懒得解释，只道：“和未来的伯府世子夫人交好总没错。”
丫鬟点头：“那倒是。”
像大姑太太，如今亦是伯府世子夫人，还只是比广平伯府日益昌盛差了许多的破落伯府，都那般趾高气昂呢。
步安歌把玩金镶玉手镯，末了让银星收好。
银月使唤小丫鬟收拾茶水点心，感叹道：“二姑娘知书达理，三姑娘活泼聪慧，不知其她两位又是什么样子，姑娘若是喜欢，多请她们过来坐坐。”
姑娘过去不是巡城就是骑马打猎，忙的不可开交，像个少年郎，几乎没空交好别家小娘子。
来了京都才发现，这里小娘子都是抱团的。
融不进去还不行。
那个什么赏菊宴，得去！
否则京都的闺秀们哪里知道还有她家姑娘这号人，时间长了，可不得受排挤。
步安歌赞同银月：“是得去。”
去了就能见到那位看着弱柳扶风的表姑娘，你来我往的互相算计算计，让赵宣看看她的不贤良模样，好早早的将亲事退了。
正盘算着，流萤禀告说四姑娘来了。
四姑娘李如芝是二房庶女，生母早逝，脸圆圆眼睛也圆圆，娇憨可爱。
一向都随大流。
除此之外在府中是透明人一样的存在。
步安歌前世阅人无数，会看人，也会交人，还有种看她年纪尚幼处境不好就忍不住多呵护两分的心肠，温柔起着话头和人聊了好一会儿。
末了赠送一支吉庆有余流苏步摇。
到走的时候，总是犹如小兽般安静胆怯的小姑娘看着步安歌的目光已有几分濡慕，还羞涩表示，下次要绣个更好的手帕给步安歌。
她送给步安歌的是一块绣牡丹的手帕，很精致。
步安歌没有女红这种技艺，原主也没有。
只能看出这手帕应当费了不少心思，其精美程度在现代的话堪称工艺品，她很喜欢，让银月找来锦盒装了放在梳妆台上。
这么漂亮的东西，看到就会觉得心情好。
到此，府里的四个姑娘，已经有三个和步安歌建立了初步的联系。
银星问她最喜欢哪个。
步安歌：”日久见人心，不着急。“
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什么喜不喜欢，按着原著，这府里她明确厌恶的只有老夫人和大姑娘李如萱两个，其他人，合则聚不合则散。
当然，厌恶并不代表立即就要做什么。
原著是原著，她是她。
在有些事还没有发生的时候就论罪未免太过，重活一世，步安歌不像前世那般争强好胜，倒更多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心态。
若无事，更想赏花赏月咸鱼瘫。
这日步安歌在树下乘凉，听银月八卦大姑娘李如萱院里传出来的话：“大姑娘说她是这府里的嫡长女，论理该姑娘你先去拜访她，姊妹自然就亲近起来了。”
话没避着在廊下绣花的流萤。
不该流萤听的，银月有分寸，自然不会让她听到。
眼风往院里树荫下扫了眼，流萤瞧见软塌上少女如玉的侧脸。
大姑娘是府里姑娘中最漂亮的一个，又是长女，向来十分骄傲，和表姑娘合不来，多半是因为表姑娘长的太好看了。
侧耳倾听，只听到一声懒洋洋的“哦”，淡淡的，就再也没有了。
这算个什么意思？
将话递到大姑娘院子，好在赏钱没少她的。
李如萱也不明白，但这不妨碍她不高兴，都说到这份上，一声“哦”就没了？
真不把她放在眼里。
只是如今应当步安歌来拜访她的话已经传出去，她是决计不会先去和步安歌交好，否则岂不会被府里的人笑话死。
心里不痛快，晚上就去老夫人房里用饭。
李如萱骄矜但也嘴甜，将老夫人哄的多吃了半碗饭，问起去郡主宴会的事：“父亲说会周全，孙女自然是放心的，只是表妹家里才是不是不大吉利。”
老夫人放下筷子：“这是你当姊妹的说的话？”
她神情不悦。
李如萱一时被唬在那里，嗫嚅的叫了声“祖母”
见最疼爱的孙女这样子，老夫人心头一叹。
到底是自己带大的孩子，虽则失望但更多的是怜惜，只道：“在我面前这般口无遮拦也变罢了，传出去，你表妹父母是为国捐躯，一个不吉利，说不得连你父亲都会被带累。”
李如萱低低应了声是，往老夫人跟前挨了挨：“我就是瞧不惯她没规矩的样子，我便罢了，连祖母您都不敬重，也不知那位过世的姑母怎么教的。”
这一句踩到了老夫人的心上，老夫人冷笑一声：“这件事我自有主张，必然无人能夺了你的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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