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71
想起那时候的事情，晏明欢忍不住笑出了声，故作委屈道：“不是吧不是吧，听你这意思，倒还希望我忘了吗？”
楚谣干咳一声，扬手晃起还没写完的检讨，作势撕票。
晏明欢立刻敛了笑：“大爷您忙，咱不打扰您写检讨。”
见纸又被收了回去，耐不住这种安静氛围的晏明欢没有静音多久，又开始没话找话了：“你当时要是在场就好了，可惜你没看见秀儿那表情啊，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三分震惊三分僵硬四分不可置信的眼神调色盘……啧啧，那小表情，就跟个五彩斑斓的黑似的……”
如此叨叨絮絮絮絮叨叨，话题逐渐滑向了恋爱。
晏明欢瞧着楚谣的脸，打趣儿似的问了句：“……讲真，就你这长相，喜欢你的女生肯定很多，你就没什么感觉吗？”
楚谣写字的手顿了一下，半晌后却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如果有呢？”
晏明欢愣住了，手不自觉地攥上校服衣摆，一时间觉得自己好像没听清楚谣在说什么，嗓子有一瞬间的干涩：“……啊？”
晏明欢也说不清自己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想法，好像有点生气，心脏突然变得又麻又痒，还有些憋闷，好像又回到了之前得知楚谣抢了他的年级第一那天一样。
但他知道，这两种心情是绝对不一样的，可他分不清有哪里不一样。
唯独一点他可以确定，这种情绪相当不对劲。可他控制不住，本想玩笑一样将这件事一笔带过的那句“你这就要抛下我单飞了？！”也变得奇怪起来，语气太冲。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但现实不是游戏，他没有读档重来的机会，只能由着这样的尴尬在心中蔓延，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绷紧自己的脸，不让这种情绪外露得太明显。
楚谣深深地看他一眼，出声打破了这份尴尬：“开玩笑的，你什么时候见到我跟别的女生走得近过？”
晏明欢也松了口气，但心里面还是不太舒服，心思乱成了一团毛线球，忍不住嘟嘟囔囔：“这不是你走了好几年嘛，我哪知道……”
话音未落，一只手伸了过来，干燥而温暖的指尖贴在唇上，轻柔地带起下方一片麻痒。
有什么东西被推进来了，晏明欢下意识用舌头将它卷了进来，润湿了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指。
对方的眼睛离得太近了，幽深得像有着平静海面的浪潮暗涌。
“没想找女朋友。”楚谣认真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解释，“从过去到未来，从没想过。”
只想你。
也只有你。
晏明欢狼狈地错开视线，唇角却止不住地上扬。
嘴里太甜了。
是糖。
72
这周六放了学，晏明欢和甄秀儿一起去了德育处交检讨。
两个人偷偷摸摸地打开办公室的门缝，伴随着扑面而来的空调冷气，做贼似的悄咪咪扒在缝隙上往里面看。
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亲爱的年级主任国强葛格，侧对着他们一脸严肃地看着什么东西。
虽然他看的东西被一摞高高的资料挡住，但晏明欢和甄秀儿都知道他在看什么。
《烟火》。
——一种在女生里相当著名的小言杂志。
高一刚来没多久，班上一个男生从周芙那里借来了这本杂志，在自习课上看得津津有味。结果因为过于专心而被巡视的刘国强给逮住了，年级主任在没收杂志的时候说了一句令人印象深刻的话：
“一个男生还看这种杂志，啧。”
而后没多久，该男生去德育处试图说服刘国强把杂志还回来时，就看见他们一米八的秃头男性刘国强在办公室里一边吃着花里胡哨的小蛋糕，一边在只有他一个人的办公室里愉快地看着他被没收的《烟火》。
于是，“国强葛格”的外号就这么流传开来了。
但由于国强葛格过于傲娇，晏明欢和甄秀儿对视一眼后先是把门关上，然后敲了敲门，等里面传来刘国强威严的“进来”后才双双推门而入。
他们各自把检讨交上去，等着刘国强语重心长的教育声：
“老师们都是过来人，知道你们的心思……”
教育的人唾沫横飞，被教育的人霜打茄子。
好不容易捱过这难熬的半小时，两人垂头丧气地走出令人天昏地暗的办公室，一时间觉得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哟，这不是咱们的优等生吗？怎么，来交检讨啊？”
话中带刺，阴阳怪气。
晏明欢不喜地望过去，发现说话的人是万伟。
哦，是他啊。
那没事，可以怼了。
“关你屁事啊，一天到晚就在这儿乱咬人，一看就是狗绳没牵好。”甄秀儿对此人恨得牙痒痒，率先出口成章。
晏明欢紧跟着同仇敌忾：“这哪儿是狗主人的问题啊？明明就是狗的问题，可惜狂犬症是绝症，秀儿，咱们还是走了吧，免得被传染了治不好。”论起牙尖嘴利、阴阳怪气，晏明欢绝对不输别人。
正好甄秀儿也不想在这儿跟万伟耗着，两个人转身欲走。
万伟被气得脸都红了，不忿地盯着他们，突然不怀好意地笑了：“娘娘腔也就嘴皮子逞能了，听说你喜欢万子南？哈，你喜欢的人，可是被我当狗使呢！”
“你什么意思！”本来已经走出几步的甄秀儿一下转过身，怒不可遏地吼出声。眼看就要冲过去，被晏明欢拦了下来。
“别跟狗置气，”晏明欢低声劝道，“你是想再被刘国强请过去喝茶吗？”
发热的头脑慢慢冷静下来，甄秀儿用力“哼”了一声，拉上晏明欢就回了教学楼。
73
当晏明欢打开教室门时，发现里面还有一个人没走：“万子南？你怎么还不走？”
在怼完万伟后转眼就看见对方的姐姐，哪怕他知道两人关系相当恶劣，晏明欢还是忍不住感到尴尬。
万子南还在写作业，头也不抬地回答道：“我留校生。”
常德中学在整个留江市都是属于名列前茅的好学校，很多外地学生因为离家远，周末只有一天的休息时间，就干脆不回去了，只在放长假时才回家一趟，平时吃住都在学校。
但看万伟那样子，家应该离得不远，至少应该在留江的范围内，那为什么万子南还留在学校？
这些疑惑稍纵即逝，很快就被晏明欢抛之脑后。
他跟万子南只是普通同学，连熟悉都算不上，自然不会贸然询问别人的隐私。
他进教室拿了书包，跟万子南道别后就关上教室门，和在外面等候许久的楚谣一起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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