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师尊
翌日清晨,尤茶是被纸鸢啄醒的,她迷迷糊糊摸过纸鸢拆开来一看,竟是蓬湖师姐传来的。
【小茶你昨晚又跟哪个野男人跑了啊,宗主她老人家大清早的就来找你,我顶不住了赶紧回来!】
“啊?!”她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结果半边身子被自己压麻了,一个重心不稳栽倒在床下。
这下她是真的清醒了。
什么情况,师尊怎么会来找我,我都好一阵子没闯祸了呀?
不止没有闯祸,还在努力找人修炼。
无奈,尤茶只好大清早拜托焦子迁御剑将自己送了回去,一路上她绞尽脑汁也没想明白自己到底干啥了。
情急之下尤茶甚至都忘了,她根本没有告诉过焦子迁自己的门派。
合欢宗内,尤茶前脚刚下剑,还没来得及跟焦子迁告别,就被守在宗门口的蓬湖给拽走了。
蓬湖扯着尤茶一边大步流星一边骂骂咧咧:
“你个小崽子又干什么好事了,宗主她老人家大清早就坐咱院里喝茶,隔半刻钟就问我你回来了没有。”
尤茶看见师姐连形象都不顾地揪着自己飞奔,一瞬间也慌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啊,我我啥也没干。”
到了院门口,尤茶手心都被蓬湖捏出汗来了,她隔老远就看见师尊一身紫袍捏着茶杯端坐在那。
见尤茶想往回蹿,蓬湖眼疾手快揪住她的衣领,就像拎小猫后脖颈般一个蓄力直接把尤茶丢了进去。
“宗主大人你们慢慢聊哈,茶和戒尺都在屋里有需要让小茶去取我就不打扰了。”
尤茶猝不及防被扔了个踉跄正一肚子火,回头一看,蓬湖早就完成任务跑没影了。
但还来不及等尤茶追出去,身后的声音就让她瞬间冷静了下来。
“阿尤,别这么急躁。来,坐这,我有事想和你谈谈。”
一听这话,尤茶的心瞬间凉了半截。师尊如果要打要骂,她厚着脸皮受着就完事了。但如果说要谈谈,那就不只是一顿戒尺的事了
这会的尤茶乖得跟小鸡似的,老老实实地摸着旁边的石凳低头坐下准备挨训。
对面的女人看尤茶坐下以后就缩成一团气都不敢喘,顿时轻笑出声:
“为师又不是来责罚你的,那么紧张做什么?”
尤茶抬眼偷偷瞄着,见师尊似乎真的没有生气,悬着的心才稍微放下了一点。
尤茶的师尊申纤儿已是修炼了三千多年的大乘期修士,原本合欢宗因为功法的缘故在修仙界的地位是极低的,基本上没有修士会轻易进入这个门派,甚至是只要听到合欢宗的名头,都唯恐避之而不及。
直到两千年前申纤儿担任了合欢宗的宗主,她向全天下告知,合欢宗愿意无条件收养十岁以下门徒,同样的,若是合欢宗门内弟子在外遇到无家可归的孩子,也可带入宗门收为弟子。
一开始各大门派的掌门都对合欢宗的这个新规定嗤之以鼻,毕竟凡人若是没有资质,想入仙门又岂是那般容易的。
但过了不到百年,合欢宗就打了所有门派的脸。
那些被申纤儿收入门内的弟子,不论是单灵根还是杂灵根都无一例外在百年之内成功突破金丹期,更有甚者已经步入元婴初阶。
这些前期来合欢宗弟子们大多数是被人抛弃,了无牵挂的,因此在修炼方面投入的精力和悟性都远超常人。
他们依靠宗主所传授的本派功法修炼,在百年一届的门派大比中从众多门派弟子里脱颖而出,也就此,合欢宗才成功在各大门派中有了自己的位置。
就是这样一位凭一己之力振兴了整个门派的合欢宗宗主申纤儿,却是鲜少有人知道她的真实面貌。
各大门派宗主见面,她都是带着金色面具亦或是易容成其他样貌,时而是耄耋老妇,时而是豆蔻少女,更有时,会扮作俊美男子出席会面,唯一能够辨认出她的,可能只有那额间的耀红金纹。
也有坊间传闻,说合欢宗的宗主是千年一遇的美人,也有人说宗主其实是毁了容貌,甚至还有人怀疑过她其实是一个扮作女人的男子。
尤茶也在儿时好奇问过师尊到底是什么样子,申纤儿只是笑着揉揉她的脑袋道:
“阿尤所看到的每一个都是为师,你喜欢哪个样貌,那我便是哪个样貌。”
而这次坐在尤茶面前的申纤儿,则是一个成熟明艳的女人形象,也是尤茶最害怕的,压迫感最强的样子。
“我我没紧张,那师尊专程来找我,是有何事?”
申纤儿听了尤茶的话,眯眼笑道“怎么,我们已经有几个月未见面了,为师想你还不能来看看么?”
“哈哈哈,弟子受宠若惊。”尤茶看着自己师尊笑眯眯,总觉得渗人。
“乖徒,为师看你已经步入修炼阶段,可有心仪的男修?”
一听这话,尤茶脑中浮现出焦子迁的面孔,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还没有,不过我也在用其他心法修炼,师尊不必担心。”
申纤儿见徒弟这么说,顿时露出笑容:
“这样啊,其实为师最近和星机阁长老闲谈时得知,他们那边有一位新晋弟子,入门不到百年已经突破出窍后期,天赋极高,有成为长老候选人的资质,而且长相俊朗,门派内风评也不错。”
她见尤茶一脸茫然,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继续道“你若是喜欢,我改日将他介绍给你。”
尤茶一听这才反应过来,师尊专程跑这一趟原来是给自己相亲的,顿时白了脸
“不必了不必了,这种事怎么能劳烦师尊呢,我自己找就好。”
有高阶男修作为伴侣按理说是一件好事,但尤茶知道,被两个门派的宗主和掌门特地安排的婚姻,那绝对就不止是男女双方两人的事了,更何况对方以后还可能成为星机阁长老。
若真是成了,那绝对就一点自由都没有了。
面对徒弟的拒绝,申倩儿丝毫没有感到意外,反而意味深长地看了尤茶一眼“喔?拒绝的这么果断,难不成阿尤心里已经有候选人了?是药王谷那小子吗?”
看着师尊的眼神,尤茶心中顿时一紧“啊师尊误会了,徒儿只是前几日迷路了,不小心拐到药王谷而已。”
蓬湖你这个二五仔!
只可惜,申纤儿当了师尊这么久,尤茶在她眼里根本没有撒谎的余地。
“是吗,那阿尤昨晚去哪了?鞋匠铺子吗?”
“什么?”尤茶没听懂,下意识顺着师尊的目光往自己脚下一看,顿时僵住。
只见她脚上穿着的,正是焦子迁昨晚在自己脚疼时拿来的布鞋,而这只朴素的布鞋与她身上这一袭出门前精心挑选的粉衫可以说是格格不入。
这下没办法狡辩了,尤茶顿时心知自己是逃不掉了,只好将计就计,噗通一声顺势扑在申纤儿脚边,张口就开始瞎编:
“师尊恕罪,徒儿不该欺骗师尊的,但是我和那位药王谷弟子是真心相爱,心里已经容不下别人了。”
所以说联姻的事你还是去找别人吧。
见尤茶跪下,申纤儿先是喝了口茶,随后不急不慌地抬手捻住尤茶的衣领,将她从地上拎了起来。
“你是我从小看大的,又何必与为师如此生分。”
尤茶低着头不吭声,申纤儿见她这个倔样子,叹了口气:“姻缘这种事你若不愿,为师也不会强求,只不过为师那天与各长老们聊得太过尽兴,一不小心就将这件事说定了。”
申纤儿伸手将尤茶安回到石凳上,继续道“最近听说魔域边界的一处秘境有灵兽暴动的迹象,过一段时日各门派会挑选一些弟子去探查一番,那个星机阁弟子到时也会去,他叫卓公明。”
说完这些,申纤儿见尤茶依旧低着头一言不发,只好无奈道:“为师知道你不愿,你去了只需见他一面便好,而且为师记得你也筑基后期很久了,或许经过这次试炼就能突破了。”
尤茶听到这里,才肯缓缓抬起头来:“师尊这身衣袍真好看,在哪做的?”
申纤儿闻言愣了一下,随即伸手用力刮了下尤茶的鼻尖,笑道:
“你这小家伙,等你回来了,为师带你去做两件。”
“要粉色的。”
“随你,随你。这次是为师理亏,到时我的法宝也随你挑一件,满意了么?”
闻言,尤茶脸上阴霾顿扫,瞬间一百八十度大变脸,眯着眼就开始往申纤儿怀里蹭。
“师尊真好!我就知道师尊最疼我了!”
“行了快起来,你都多大了。”申纤儿捏住尤茶的脸将她推开,严肃道:“秘境在魔域边界,那里不止有灵兽,还有魔兽,你记得带好白雷防身,别掉了队。”
尤茶到是不以为然,解决魔兽这种事不过是家常便饭,就算是掉了队她也能应付。
与此同时,魔域边界。
一个身穿兽皮的魔修正扛着竹篓缓步走向这个最近魔域城里传言有凶兽的诡异秘境。他打算趁其他猎手都惧怕谣言而不敢靠近时自己乘机多捕几只稀有灵兽带回城里去买个好价钱。
但当他接近秘境时,却犹豫着停下了脚步。
原本幽深透亮的冥渊河此刻却是流淌着浓稠黏腻,里面不知道是混杂着什么动物血肉的黑色尸浆。稍微靠近这片区域,一股酸腐腥臭的气味就扑鼻而来,激的魔修无法靠近。
难道城里的谣言是真的?
但是作为一个常年生活在魔域的魔人,看到腐烂蛀虫的尸体对他们来说也不算什么大事,从魔域主城到边境可有好几十里的路,他可是走了很久。
最终,他还是咬牙下定决心,从竹篓中将斧头抽出在手上掂了掂,顺着河流向秘境深处走去。
冥渊河畔的下游河水中被冲下了不少腐尸碎块,几天过去,已经在河岸的尽头堆积成了一个小型尸山。
一路上,魔修几乎没有看见活着的灵兽,周围寂静无声,唯一能照亮这片区域的也只有那在河岸旁嗡嗡作响的腐萤。
无奈之下,他还是靠近了那座尸山,他想赌一把,那堆尸体中或许会有高阶魔兽的灵丹,这样一来,今天这趟就不算是白跑。
魔修伸出斧头将眼前成堆的腐肉慢慢拨开,这些尸体中有灵兽也有魔兽,他忍者恶心将手伸进死体肚内翻找着,但看着着眼前的景象,他却越发的觉得渗人。
这些动物尸体中,头部撞击下凹的,被咬的肠穿肚烂的,还有双瞳被啄瞎的,死状各异。
难道不是凶兽是它们它们在自相残杀吗
魔修顿时将手抽出,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激起一身鸡皮疙瘩,当他反应过来扛起斧头想立刻离开时,却发现那条冥渊河中的血浆正不断溢出,将他原本进来的路覆盖住了。不知何时天上盘旋着成群的乌鸦,像是在哭丧般地嚎叫,刺痛着他的耳膜。
魔修的鼻腔被腥酸的气味充斥着,然他无法呼吸,只能大口喘气。而那天上盘旋的乌鸦群也在此刻俯冲着飞下,衔走了他的双眼和舌头。
赤红的血液从眼口中喷出,魔修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抽搐着倒在尸堆上。
一双暗红的瞳孔从远处逐渐靠近,“它”的身体和脸部边缘被大块的黑色鳞片包裹,而这颜色正让如他如鬼魅般融入了这片幽暗的秘境。
“它”在魔修还在挣扎的躯体旁停住了,在“它”弓下身来仔细端详半晌后,发出了人类男性的声音:
“你知道剑尊尤松年在哪吗?还有那个申纤儿”
“呜呜呜”
魔修还捂着眼睛倒在地上翻滚呜咽着,“它”见状忽然反应过来什么,后退两步,身后骤然展开了一对漆黑的巨大羽翼,被风带离翅膀的羽毛在空中飘荡着,“它”将翅膀对着冥渊河的方向用力扇了两下后将羽翼收起,再次俯下身问道:
“你知道剑尊尤松年在哪吗?”
脸上的痛感瞬间消退,倒在地上的魔修缓慢停止了挣扎,他惊魂未定地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身形巨大布满鳞片的“怪物”瞬间惊叫出声。
“喂!”那“怪物”耐着性子,等魔修停止尖叫后又问了一遍“你知道剑尊尤松年在哪吗?”
那魔修反应过来后便颤颤巍巍地爬起来伏在地上磕起头来。
“饶命,饶命啊!我不认识你说的人——”
没等魔修将话说完,那怪物便再次展开了翅膀。
魔修愣了一下,随即便觉得眼眶开始发痒,他伸手用力地揉搓抓挠却都没有效果。
他感觉从眼睛里有一只一只的什么东西随着抓挠从眼眶中掉出来了,但是又看不清。之后,他又感觉到从自己的喉咙里也有什么东西开始爬出来
那股酸腐味又涌上来了,他的鼻腔被刺激的无法呼吸,嘴巴不停地在干呕着,眼瞳也被挠的血肉模糊。
只有耳朵他的耳朵还能听到,那个怪物的声音:
“喂,现在你知道剑尊尤松年在哪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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