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分班（2）
开学第一份大礼就是同学在自己眼前跳楼, 高一生人心惶惶。宿管老师招呼着楼长和高二高三的班长们把现场围了起来，不让普通同学观看，其他的老师和学校保安来得很快。
谢情和江彻的507宿舍阳台和跳楼的人是同向, 五楼不算太高, 他们可清楚看见底下的事情。
高二高三去上晚自习的学生们大多数都不关心周围发生的事情，哪怕是跳死了一个人, 也不能阻止他们去上晚自习的脚步。
在场的老师、楼长、班长们动作井然有序，丝毫不见慌乱, 仿佛跳楼在这所学校再平常不过, 他们已经操练过千万遍如何收拾残局。
有一瞬间，江彻的神情变得非常阴冷, 但谢情看过去时, 他又恢复成沉静优雅的模样。
学生是天底下最唯恐天下不乱, 最能趁乱起哄, 也最从众的群体, 这个学校的学生则像是什么外星来的学习机器, 恐怕dna里都已经刻上了好好学习这四个字。
难怪有99的一本率。
学校提供的宿舍是四人间，高层睡人下层书桌，谢情和江彻的行礼已经摆进了宿舍。江彻的行李和谢情的一样，就是校服、被套、以及一些最基础的洗漱用品。
谢情估计自己的东西是系统成套批发的, 江彻的居然也这么简单。
宿舍中的另外两人不在, 他们也不是高一生, 谢情看了两个人摆在桌上的课本，一个高二，叫庄伟明, 一个高三, 叫李双。
这个宿舍居然是不同年级混住。
宿舍门内侧贴着作息时间。
周一至周日（单周）：
6：30起床, 7:00-7:20早操，7:25-8:00早自习。
8:00-12:00上课，12:30-14:00午间自习，14:00-18：00上课。
18:00-18:20晚操，19:00-22:30晚自习。
23:00熄灯。
周一至周六（双周）：
同单周。
周日（双周）：
7:00起床，7:00-12:00 早自习。
14:00-16:00洗澡。
19:00-22:30晚自习。
23:00熄灯。
谢情看着这个作息表，沉默几秒，疑惑道：“这作息表的息到底在什么地方？”
江彻：“这所学校的升学率很高，重点率在国内也是首屈一指。你不也为这个来的吗？”
那还真不是。
除了作息表之外，宿舍里还贴着清河英才高中学生守则。
守则的内容很平常，就是不许化妆不许迟到早退。不许忤逆师长，不许携带手机入校，不许早恋，不许佩戴饰品等等规则，看得出这个学校的学生守则比普通的学校要严苛很多。
两人收拾收拾东西，10点半后同宿舍的人回来了，他们简单和两个学弟打了招呼，就进了卫生间洗漱，高三那位李双甚至一边刷牙一边听单词，看来不榨干自己每一分钟都不罢休。
高二的庄伟明虽然没有李双那么夸张，但也是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就从卫生间出来预习。
咚咚。
“查寝。”
楼长是一个中等个头的瘦小男生。一进来就不客气地说：
“新生有带手机吗？”
谢情和江彻一起摇头。
他注意到楼长手里拿着一个框，框里装着几个手机。
“你们带了手机的话，最好主动交上来，放假会还给你们，如果用手机被老师逮到，那就不会还你们了，而且还会扣学分。”
谢情和江彻继续摇头。
系统给他带了手机，这个手机是十年前的流行款，不是谢情自己的手机。既然系统给他带了道具，那么多半不是毫无用处。
他当然不可能把手机交出去。
至于江彻，这个人应该没有看起来那么乖。
楼长狐疑地盯着他们俩打量，似乎能看出来他们在撒谎，他不情不愿地说：“快点睡觉吧，熄灯后要是有人不睡觉，也要扣学分。”
谢情连忙跟上去，楼长警惕地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他怎么这么紧张？
谢情心里划过这个想法，脸上露出灿烂至极的微笑：“手机挺重的吧，你好辛苦啊，我帮你拎吧。”
楼长的表情缓和了些，拒绝说：“不用。”
谢情不由分说把篮子抢过来：“怎么不用，你当楼长这么辛苦，我们帮忙是应该的。”
楼长尝试把篮子抢回来，很快深刻理解了什么叫螳臂当车，谢情看着瘦瘦高高弱不禁风，力气却大得出奇，他只能让谢情跟着。
谢情跟着他巡楼，大概是因为谢情长得实在不合理，高一的学生们看到他后，态度都变得非常合理，楼长的收手机行动毫无阻碍，大获成功。
他顿时觉得谢情顺眼了很多。
虽然疑似藏了手机，但也是个帮他收手机的好同学啊。
谢情巡了一圈楼，帮楼长把手机送到宿管办公室，楼长夸了他几句，宿管长而窄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有种阴险的感觉。
“很好，很好，”她边说边撕扯着一条巨大的带骨肉，说话时肉末横飞，“张轩你挖掘了一个好苗子啊。”
她撕了一条肉给张轩：“吃完再回去。”
又想撕一条给谢情，谢情看那肉泛着粉红，贴骨的地方渗出血丝，连带着的一小块皮肤上生着细细的汗毛。
怎么看，也不像猪肉。
观众们觉得不对劲。
“我怎么觉得这像人肉呢？”
“好恶心，呕了。”
“我老婆骗人的样子也好美。”
“楼长和宿管一起吃人吗？”
“严谨一点，只是疑似，也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是猪肉。”
“我晚饭吃得太撑了，”谢情很可惜似的咽了咽口水，“还是给楼长吃吧，他今天挺辛苦的。”
“是吗？那你可错过好东西了，这个肉一个月也分不到几次。”宿管把肉递给楼长张轩，才一转眼功夫，张轩已经把上条肉吃干净了，他撕咬肉的动作，让谢情想到了饥饿的狗。
一个月分不到几次，换句话说，就是每个月都能分到。
难道这所学校每天都有人跳楼吗？
谢情和他们礼貌道别，回到507。
江彻看他的表情比方才冷淡了很多，但仍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笑起来时有几分羞涩。
谢情也没和他多说什么，洗漱完就上床了。
他方才也是想以合理的理由出去摸摸情况，才主动帮楼长拿手机篮子。
整个五楼的宿舍都是高一高二高三混住。高一生很好认，个个都一脸余惊未消，谢情在门外还能听见他们正在和学长打听跳楼男生的事情。
这里的高二高三生都一副为了学习可以拼命的模样，他觉得这些学生的情绪都很紧绷，不太像是那种自发享受学习因而加倍刻苦的人。
他也趁机从楼长嘴里套话，大概是因为有他在，收手机异常顺利的原因，楼长心情轻松之余，嘴也变松了。
跳楼的男生是高三（8）班的郑建业，刚刚参加竞赛回来，不过成绩并不好，拿不到高考加分。楼长猜测他是因为这个原因跳的楼。
23点准时熄灯，宿舍暗了下来，谢情一闭眼就睡着了。
准确来说也不能叫睡，因为谢氏症的原因，他的精力条没有普通人那么长，到点不补充能量的话，除非情况特殊，否则基本上都会安心地晕过去。
晕过去就叫不醒，很难说这算不算睡眠好。
弹幕上刷出一片猥琐的嘿嘿嘿。
“老婆睡觉的样子好天真无邪，美得我流口水。”
“老婆在我怀里睡得好香。”
“你醒醒，他睡在我怀里。”
“呵呵，一群妄想狂。美美亲亲老婆的小嘴，再亲亲老婆的小脸。”
差不多到了晚上十一点半左右，宿舍里的人都睡熟了，江彻忽然从床上爬了起来。
他从床梯上爬下来，走到谢情的床边，因为个子高，从他的位置可以直接看到熟睡中的谢情。
他手里有什么东西在黑夜里反着光。
那是一把雪亮的刀。
“危！老婆，危！”
“老婆快醒醒，呜呜呜呜，我不能没有老婆。”
“谢情这次死定了吧，他这病太拖后腿了。”
“我不信，世界上怎么有人舍得杀我老婆。”
他手里的手机界面发着幽幽蓝光，给谢情的面颊增添了一丝梦幻的色彩。
江彻冷得彻骨的表情在看见谢情的脸后，都柔和了那么一些。
熟睡中的谢情像一株只在夜里绽放的昙花，在深浓的夜里，禁魔却又肆无忌惮地吐露着芬芳。
谢情身上的香味一丝一缕侵入他的身体，让他那只准备杀人的手不知不觉就软了下来。
“他太香了，如果把他放在宿舍里，这里好像就不那么难以忍受了。”
江彻自言自语。
紧张的观众们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啥意思？他把我老婆当成熏香吗？”
“有点生气又觉得很困惑。”
“救命，我老婆是有多香，我也想闻闻。”
“默默举手+1。”
他的刀又举了起来，温文尔雅的脸上忽然出现一种阴测测的凶狠，带着几分癫狂。
很奇怪，当这种表情出现在他脸上的时候，他俊秀的外貌忽然变得越发吸引人了，但也让人不寒而栗。
谢情在熟睡中翻身，毫无戒备的露出了自己纤细的脖颈。
一枚金色的肖像盒链坠静静躺在谢情的颈间。
江彻被链坠吸引了目光。
这个学校不允许佩戴饰品，谢情明知道这一点，却还是佩戴了饰品。
看来他也不是那么守规矩。
江彻的杀意减少了些许。
他有些好奇的轻轻捏开肖像盒链坠，链坠“啪”的一声打开。
他的手忽然被人攥住了。
谢情静静睁开眼睛，捏住他的手腕，甜蜜微笑。
“江同学，你半夜不睡觉站在我床边动我的东西干什么？总不会是对我一见钟情，关了灯之后思念勃发，一定要看看我不可吧？”
江彻头上顶着的“封醒”两个字闪了闪，似乎预示着他的心情有些波动。
“我……”
外面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谢情松开他的手，重新闭上眼睛。
宿管老师正在随机查寝，她嗅了嗅空气中的气味，哒哒哒地朝507走过来。
她的脚步声很奇怪，清脆的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哒哒声中，又夹杂着一种迟缓的摩擦声，仿佛她身后拖着什么东西。
她用钥匙打开507的门，手里的电筒朝床上扫过去，四张床上都睡着人，而且都已经睡熟了。
“哼。”
宿管老师不满意地冷哼一声，遗憾地咂了咂嘴，电筒细细的在507里绕了两圈，看里面确实没有什么异动，才退出了507，转身上了六楼。
谢情此刻已经又睡着了，或者说，又晕过去了。
江彻就算拿刀盯他整晚也无所谓，但他希望江彻不要再动他的肖像盒链坠，打扰他晕倒可是很缺德的。
江彻躺在床上，想着他看到的谢情的肖像盒链坠。
里面是一幅非常小的画。
小到人都没有画五官。
画的左面是一个黑发的小男孩站在月季花墙前，右面却什么都没有画，奇怪的空着，如果画家只想画一个人的话，为什么不把小男孩画在中间呢？
刚刚谢情明明已经睡熟了，对他的杀机都没有反应，却为了这枚链坠醒了过来。
他很好奇，这枚链坠为什么这么重要。
江彻思索着，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
“好学之心摸底考试即将开始，请各位考生做好准备。”
谢情被一个难听的声音惊醒，猛地睁开眼睛。
他明明记得自己在宿舍里睡着了，现在却出现在一个黑暗的空间里。
除了他之外，高一的新生也都在这个空间，所有人都是一副又困又懵的脸。
历擎云不动声色的走到谢情身边，低声道：“居然连普通学生都拉进来，看来整个学校都有问题。”
傍晚在分班仪式上看见的鬼以及跳楼的男生，让他以为这是一个校园灵异本，主要任务就是找到作乱的鬼魂并收服他。
但现在发生的事情改变了他的看法。
“好学之心摸底考试现在开始，请各位考生遵守考试纪律，认证完成试题。”
黑暗的空间里忽然出现了一片整齐地桌椅，桌子上已经摆好了考卷。
正前方站着一个面目模糊的男人。
他说：“同学们，考试时间为30分钟，这项考试对你们的今后的学习生活有重要的影响，请大家认真完成。”
学生们虽然懵，但都乖乖地坐了下来，开始按照小学6年初中3年培养出来的惯性闷头做题。
不少玩家一看题目人都傻了。
他们都是成年人，什么数学物理毕业后就还给老师了，及格都有难度。
谢情看到离自己最近的桌子上贴着自己的名字，他坐下打开考卷。
考卷的内容密密麻麻，从数学到历史，从语文到物理，总之所有需要学习的课程的汇合成一张综合考卷。
最后还有一些选择题。
题目非常智障。
比如：
1如果你生了重病，你会选择（）
a继续努力学习，生病可以坚持，没有什么比学习更重要。
b边治病边学习，我不会因为生病就闹着回家。
c给父母打电话，让他们接自己回家，治好了再回学校。
d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没有什么比学习更重要。
谢情唰唰唰飞快做完，没想到他离开高中已经九年多了，再次面对这些题目时，居然有一种诡异的亲切感。
他多少能猜到最后那些题目就是所谓的好学之心测试，不过他没有兴趣附和扭曲的教育理念。
历擎云做题的速度也很快。
他想起了孟轻。那个时候他之所以会注意到孟轻，就是因为孟轻是唯一一个做题比他更快，准确率比他更高的人。
和与人交往显得困难重重的他不同，孟轻和气开朗，非常招人喜欢。
他的身边总围着很多人问他题目。
但历擎云明白，问题目只是一种托词，自己的同学们只是想借故接近孟轻，让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哪怕只是一分钟。
历擎云做完卷子，一抬头，看到谢情的卷子已经填满了，他正托着腮打着呵欠。
谢情即便是打呵欠的动作似乎也比别人优雅好看，大概是因为他没有那个地方长得不好，做什么动作都很漂亮。
和孟轻一样。
咦？
历擎云忽然觉得谢情这幅百无聊赖的模样，和孟轻似乎有些像。
他心中不太高兴，别人怎么可以像孟轻呢。
可是真的很像，让他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这位同学，请你专注于你的考卷。”
监考老师从远处准确地丢了一根粉笔到历擎云桌上。
历擎云已经做完了考题，只剩下最后那些让人很不舒服的选择题。
第一题他想违心选择a，但是在他填写了a之后，墨水居然变化了，在考卷上显示出一个漂亮有力的c。
正是他的字迹。
这张考卷居然可以识别他心中的答案。
转眼间半小时就过去了，监考老师手一挥，考卷就收了起来，他手一挥，卷子分数就判好了。
“哎，”监考老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对你们的好学之心之薄弱感到失望。现在对好学之心不及格的同学我们要进行加试，希望你们能记住这次教训。”
有大约三分之一的学生从这个空间中消失了，剩下三分之二面面相觑。
玩家们更是已经在心里骂这个学校的老师都是神经病了。
监考老师清了清嗓子，高声道：“请听题！”
“加试题型为综合分析题，请你们综合分析即将发生的一切，找到正确的属于我们学校的鬼怪传说。
“加试开始！”
“啊啊啊啊！！”
伴随着一声尖叫，加试正式拉开了序幕。
长发的经典款女鬼反关节爬进黑黢黢无边界的考场，考生们开始到处乱跑。
监考老师的声音盖过一切，振聋发聩：“向学之心不够的学生就会遇到这样的困境，你们是否得到了一些启迪？”
谢情夸张地大叫一声，从一个摔得稀烂的人头上踩过去，踩的感觉是虚的，只觉得脚踝凉浸浸的，就想踩进了一团非常冷的空气里。
“我好害怕啊！”谢情泪眼婆娑跑向监考老师，手乱七八糟甩着，“老师，救我！”
监考老师本来正微笑看着乱成一团的考场，忽然就见谢情朝他高速跑了过来，他下意识就想躲开，但谢情的动作实在太快，他还来不及躲，就被谢情一把揪住。
追赶谢情的摔得粉碎的鬼也跟了过来，谢情似乎怕到了极点，闭着眼睛拳往四边打，脚往四方踢，一脚把监考老师踹出五丈远。
监考老师喉咙里一阵腥甜，再也笑不出来了。
“老师，怎么办，他又跟过来了！”谢情边喊边再次朝监考老师跑了过去，监考老师人都被踹懵了，刚刚从地上摇摇晃晃地爬起来，谢情又是一拳过来，穿过挡在他面前的鬼，正中他的右眼眶，力量之大，让他小飞出去四五米。
“老师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我想打鬼嘤嘤嘤。”谢情眼眶含泪，眼角泛红，双手交握在胸前，看起来是那么地弱不禁风。
眼看着他又朝自己跑过来，监考老师晃了晃晕晕乎乎的脑袋，只想说一句：“你千万不要过来啊！”
“啊？老师你要我过来拉你？我来了！”
谢情立刻跑过去，一把揪住监考老师，提小鸡一样把他提起来，随手一甩，监考老师和反关节女鬼面对面，整张脸和女鬼撞在一起，吃了女鬼一嘴头发。
“哇！老师你好厉害，我都碰不到他们，你居然可以，老师好棒！”
谢情用少女见到心爱偶像一般的语气夸完监考老师，就把他当成一件武器一样，提起来照着考场里的鬼抡过去。
“你们愣着干什么，快来把这个发疯的学生拉开！快来救我！”
监考老师无助地尖叫。
谢情确定了，监考老师估计是脆皮召唤师系，近战被控就没有还手之力了。
鬼物开始朝谢情这里聚集，谢情高声提醒：“看清楚！”
学生们和玩家们眼睛一亮，明白谢情要让他们趁着这个机会看清楚题目里涉及到的鬼怪。
他们纷纷围了过来。
只见谢情面对朝他涌过来的鬼物，铁钳一样的双手捏住监考老师的脚踝，把监考老师当成一根大棒往下砸。
那声响，真是闻者诧见者惊！
鬼都被砸懵逼了，一时间不知道要不要躲。躲吧，主人就得砸地了，不躲吧，砸一下真的好痛！
就算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得被鬼追，对监考老师充满了怨愤地学生们也不由得为监考老师点了一根蜡烛。
在心里衷心地说了一句：“老师，请安息。”
谢情的身影在他们的心里变得既美丽，又高大！
目睹了全程的历擎云：“……”
他和孟轻果然一点都不像……
孟轻哪有这么凶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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