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幕后推手
血刀老祖虽穷凶极恶,但却不失江湖恶汉光明磊落,让唐三彩接他三招乃是公平之举。
江湖中人成王败寇,以武功定输赢,强就是强、弱便是弱,输则输矣,光明正大。
于唐家堡而言,便是血刀老祖不提,也该由这新任掌门亲自出手驱除外敌。
唐三彩默然不语,目光逐渐泛红,既已踏到了深渊又如何出的来?
他向后看了看,目光扫过唐家堡众人,将他们的容貌一一记在脑海。
或喜、或悲、或惊、或惧,不论何等神情,都要随着死亡永远变成过往。
待他回过神来,怒目瞧着血刀老祖,一字一顿道:“请出招!”
话语刚过,暗器已经飞出,那暗器再也没有任何声响,悄无声息、间不可查,乃是唐三彩不留手的真正杀招。
而血刀老祖却看也未看,内力强震,竟将强悍机括所发的暗器震落在地,“叮叮当当”如雨而下,脆响一片!
他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嘴角闪过一丝悍笑,既有赞赏也有轻蔑。
“倒好似挠痒痒一般。”
他以近乎嘲笑的语气说着,实际上内心却犹如惊涛骇浪一般。
若不是昨日在唐家堡中见到唐三彩跟老掌门的那场对决,早早知道了这么一手,恐已被唐三彩暗器射成了筛子。
一招已过又来一招,唐三彩没跟他废话,进步上前,贴身而攻。既然暗器伤不了血刀老祖,那只能用毒,近身的毒。
待近身前,斜斜一掌打出便自血刀老祖面前划过。
那血刀老祖对战经验极为丰富,哪一次不拼命、哪一次不惊险,乃是自尸山血海之中爬出来的功夫,还未等唐三彩近身,抽出长刀自身体一横,内力强震。
刚近身的唐三彩被凌冽刀风迫开,身体强顿,略微退了两步。
但他岂能被这般轻易的招数击退。
右足支地,强扭身躯,以一个极不可能的角度转过身来。
‘碰’的一声,一团毒雾自掌心飞出,深紫毒雾陡然爆起,向血刀老祖飞溅而去。
这一招令血刀老祖始料未及,面目大惊,唐门毒雾何等厉害,那唐三彩虽然应了自己,却要试探一番自己的武功。
若自己死在了他的手上,便敌不过唐家堡百余人联手,更不可能拜自己为师。
心念及此,血刀老祖动了真章,闭住气息的同时将手中那柄殷红的、宽厚的长刀挥舞起来。
他舞的密不透风,风吹不进、水泼不进,那毒雾虽烈,却连丁点也沾不到身上。
待大风吹来,毒雾尽散,血刀老祖将长刀向肩上一抗。
“小子,第二招已经过了,还有一招!”
唐门众多弟子心中焦灼,眼见的新任掌门要败下阵来,那还了得?总不能堂堂唐家堡掌门拜在血刀老祖门下,那他们还哪里能在江湖之中抬起头来?
几个唐门弟子对了对眼,心中打定了主意,若是唐三彩当真败北,纵使损了唐门声誉也要集合众人之力将血刀老祖斩杀于此!
但唐三彩却笑了,笑的很邪,令众人不解其意。
血刀老祖更是疑惑,他这笑容似笑非笑,饱含恶意,实在不知他心中琢磨了什么。
“你笑什么?”
唐三彩道:“笑你不知情。”
“我?不知什么?”
唐三彩道:“第三招已经施展而出了!”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只不过唐家堡众多弟子面目上带着喜悦,而血刀老祖的面上却带着深深的忧虑。
他不禁出言问道:“第三招?何时?”
唐三彩指着他右边肩膀,“你这里是否酸麻?”
血刀老祖微微挪动肩膀,登觉酸麻一片,更有隐隐疼痛,扯开衣服一看,见得肩膀之上已有拳头般大小的地方黑成了一片。
这个伤痕连唐家堡弟子也是没见过的,但他们在老掌门的身上看到了同样的伤势,正是‘噬心雷’!
唐三彩道:“唐门‘噬心雷’中者必死,我倒是要看看你是胜了还是败了!”
唐门‘噬心雷’中者必死,这已经是唐家堡众多弟子的共识,虽然谁也未曾修习过,但祖宗教导岂能有错?
血刀老祖内心略微慌乱,但看那唐三彩的目光,似乎并没有杀气,旋即又安定了起来。
他拿起长刀略微瞧了瞧,忽而发下狠心挥刀向肩一斩。
刀过肉掉,血粼粼一片肉被血刀老祖生生斩下。
看着流出来的鲜红血液,血刀老祖嘴上流露一丝惨笑。
“唐门‘噬心雷’的毒是厉害,但若说中者必死还是言过其实了吧!”
唐三彩怔了怔,那笑容变得更加邪了,他目光之中闪过坚定,更带着期许。
唐家堡弟子也都明白,既流出血液颜色鲜红,那毒便没有侵入身体,割肉之后毒素全清,便不会毒发,更不会身亡。
只是所有人都没想到血刀老祖那般狠,竟能毫不犹豫割掉肩膀。
唐三擦见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全了拜师礼节,大声喊道:“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
唐家堡弟子等的便是这一刻,在唐三彩跪地的同时,十几个暗器齐齐打来,誓要将唐三彩打成筛子。
却见一股劲风吹来,将暗器尽数打落。
血刀老祖左手拿刀护在唐三彩身前,“听见没有,你们掌门拜我为师,自此以后他就是我徒弟,你们这些人想杀他,找死!”
言语未落,刀已攻上,转瞬间,五颗头颅飞上天际。
他的刀太快,比暗器还快,五人头颅落在地上喉咙之中兀自发着‘咔咔’声响,却让他们连临终遗言也说不了!
血刀老祖先斩五个又斩了五个,十刀过后,便有四十多颗头颅飞向天际!
他一刀劈过至少带走三条性命,除了三四个武艺高强的弟子堪堪躲过,其余唐家堡弟子均非他一合之敌。
唐三彩跪在地上,听着长刀挥舞的风声,心头滴血,绝望的泪水自眼角滚落在地。
这些都是他的血脉亲族,是看着他长大的老者,是同他一起成长的伙伴。
这些亲人、朋友,此刻被血刀老祖手拿长刀胡乱屠杀,而自己却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此等心境天下间又有几人能体会?
在杀了近九十人后,血刀老祖终于砍得累了,剩余不到二十个唐家堡的弟子颇有武艺,一时之间拿不下,便向唐三彩喊道:“好徒儿,你既拜我为师,可听为师的命令!”
唐三彩浑身一震,面色吓的惨白。
血刀老祖又问了一遍,“难道你想违抗师命不成?!你可知你们唐家堡做了何等谋逆的事情?!”
唐三彩浑身哆嗦着站起了身,一点一点弯下身子,向血刀老祖行了一个礼。
“徒儿......听令!”
血刀老祖爽朗大笑,武艺大展,一刀斩去,竟连斩了十五人,剩余三人被他一刀迫到了墙角,刀刃笔在脖子上。
“你将他们杀了!”
唐三彩终究还是逃不了这一刻,他脑中一片空白,便如行尸走肉一般踉踉跄跄的走了过来。
那三人的辱骂之声不绝于耳,但此刻唐三彩却什么也听不到了。
他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只听得到自己心中的彷徨与呐喊。
最终,这些声音他都听不到了,随着手掌轻轻一按,刀刃扎破三个亲族的喉咙,世间的一切喧嚣与尘埃都已落定。
那一刻,唐三彩死了,彻彻底底的死了,而人世间多了一个行尸走肉,孙三败!
孙三败将往昔之事在脑海之中回忆了一番,对着那个没有名字的灵牌又拜了拜,“师傅,孽徒错了。”
唐蝶道:“师兄,你虽只做了一日的掌门,但在这历代掌门之中,我依旧会给你立一个牌位,上面不写你的名字,只写忍辱负重四字!”
孙三败默默流泪,已经无法言语,在灵堂之中长跪不起。
唐蝶看着他的背影,不明觉厉。
当年之事尚有师兄一肩担之,而今时今日物是人非却又有惊人的相似,也不知面对冥宫自己应该如何取舍、如何作为?
投靠冥宫自与谋逆不同,自也不用如同孙三败那般很绝。
可唐家堡千年基业,怎能成为他人傀儡,虽跟谋逆不可同日而语,却要比当年之时更加难办。
但唐蝶有觉悟,便是拼了自己性命也要将维护唐家堡的尊严!
“师兄,我知你因唐蓉师姐一直护佑李孤行的安全,但唐门此刻也是内忧外患,身为掌门我必须要想个办法,若是将李孤行置于危地......你会怪我吗?”
孙三败本已等死,听着话来豁然起身,竟拽着唐蝶的衣领将他推倒在地,跪在祖宗牌位之前。
“师妹,想都别想,当年之事别以为我不清楚。唐家堡百余口人决心谋逆的不过四十人,剩下的都是无辜枉死的冤魂,他们连自己怎死的都不清楚!”
此话一出,唐蝶再也装不下去了,一改楚楚可怜的模样,面容变得冷漠而又嗜血。
“你都知道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可知我为何要这般做?”
“掌门之位!”
唐蝶笑笑不可置否,轻轻吐出四个字,“倒也不笨。”说罢,出掌一击,自孙三败头顶击下,登时毙命。
他悠悠叹了口气,放松一些。
“师兄,我对你情真意切,你为何从来不肯正眼看我,我明明天资卓绝那些长辈非说什么唯嫡唯强?难道女子便不配继承唐家堡、女子便要被人压上一头?”
他缓了口气,双手捧着孙三败的脸。
“师兄,你看看我,这些年来我将唐家堡治理的好不好,这些年来谁人不服我唐家堡的人?那个贱人有什么好,你竟爱他爱到了骨子里,左右不过是朱高煦的一条狗罢了!”
他将孙三败的头颅很摔而下,“咚”的一声摔了半塌。
“师兄,你瞧好吧,不论是冥宫还是李孤行,我都将他们踩在脚下,天下间唯我唐家堡武林称王,前人千年来的夙愿便在我唐蝶手上完成!”
他转身出了门,面目又变成那副哭的凄楚的模样,吩咐下人敛了孙三败的尸体,寻李孤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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