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神眷空间
顾昔漾在人声鼎沸的人群中睁开眼。
人群如潮，她被推着往前走。
远处伸出巨大的机械手臂，压缩成方体的钢铁垃圾被轻易挑起，放入地下的回收站里。
霓虹灯闪耀着，将整个世界装饰成奇幻的红蓝色调。
“您好，神眷者。”
圆滚滚的机器人滑行至顾昔漾身前。
它头部的红色眼睛明明灭灭，远处的酒吧里传来人们的欢呼声。
头顶的飞行器投射下一缕灯光，到处都是奇怪的钢铁建筑。
顾昔漾收到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
那个人给她留下了讯息。
『这里是‘七日谈’，是群无聊的神明创造的逃生游戏。而‘她’刚刚在一个副本里逃离出来。』
她面前的机器人发出“滴”的一声。
它的金属脑袋已经掉了漆，圆滚滚的腹部有几处裂痕，几乎可以看见身体内部的线路和电板。
顾昔漾重新将视线投向它，表情死寂到平静。
机器人毫无所觉，它机械的执行着自己的指定。
“欢迎来到七日谈的神眷空间，我是神眷者的生活管家001号。”
顾昔漾垂着头，十分安静。
四周都是嘈杂的电音，人群的吵闹。
她紧紧的捏紧衣角，记忆里的副本是个危险的世界，但离开副本之后，侥幸存活的人群却不在惶恐，沉沦玩乐，彻夜狂欢。
001带着她走进一个恢宏的别墅群，它推开一扇铁门，恭敬的站在一旁。
“神眷者，这是您的房子，在您死亡之前，您会是我的主人。”
“你是新来的，能直接到这里，看来你的表现让神很愉悦啊。”
青年依在洁白的墙壁之上，他身边恭敬的跟着一个黑发的黑衣侍者。
注意到顾昔漾的视线，青年轻佻的拍了拍侍者的脑壳，发出沉闷的金属敲击声。
“这是我的生活管家35997号，看来你运气不太好，随机到了一个型号老旧的机械管家。”
顾昔漾看着恭敬垂首的人形机器人，捏紧了手指。
青年见她始终沉默，没了兴趣。
他低嗤了一声，轻轻的踹了机械管家一脚，这才转身走进了隔壁的别墅里。
001圆滚滚的身体做不出很多高难度的动作，它红色的眼睛依旧按照频率闪灭，行走时滑落滚动发出老旧的摩擦声。
“您通关其他副本，获得更多神眷之后，可以申请更换机械管家。”
001的声音平静，它此时提议，似乎就是为了履行生活管家的义务。
顾昔漾没有吭声，等跟着001走进别墅的大厅时，她突然开口：“把这里的工具箱拿来。”
001“滴”了一声，依言转身离开了。
顾昔漾刚坐下，它便把一个巨大的金属盒子放在了顾昔漾面前。
“你有说明书吗？”她问。
001虽然型号老旧，但仍然具有基本的身体检查功能。
它的眼睛注视着顾昔漾，自动的扫描了顾昔漾的身体数据，并将其存入数据库。
“没有，我们是神的造物。
您是准备改造我吗？”
顾昔漾打开工具箱，从里面挑出几样眼熟的工具。
001站在原地没有动。
2代以后的机器人，被植入了不允许拆卸改造的指令。
001是第一代，也是神明手下的失败品。
顾昔漾打开了001的机械外壳，她皱眉，对杂乱的线路与机械元件有些手足无措。
骑士是应该无所不能的，她想。
难道维修机器人，还能比种出能让公主殿下欢喜的玫瑰花更有难度？
她没有注意，在她拿出了001所有的元件，切断了所有的线路后，001的双眼，仍然明明灭灭的闪着红光。
它好像是在整个被拆解的过程中，清醒的，等待死亡。
“好了。”
顾昔漾松开手。
“你可以试着走一走。”
001察觉到自己的机械关节灵活了很多，它用射线将自己扫描了一遍后，发现自己的确被顾昔漾做了一个小幅度的更新。
它本来以为，自己会在她手下报废掉。
如果玩家是神明的玩具，可供取乐的话，机械人便是神明毫不在意的消耗品。
其实就算没有那条拆卸改造的指令，也没有人会刻意的去为机器人维修和改造。
一但机器人发生损坏或者被主人厌弃，它们会被直接压成废铁，被机械臂投入废品回收站里。
001动了动手臂，机械摩擦声显得非常动听。
它胸口的储物箱也被维修过，里面还绘制了奇怪的阵法。
“空间阵法，我以前在一本书上看过。”
001试探着将硕大的工具箱放了进去。
“谢谢……主人。“
001围绕着顾昔漾欢乐的转了几个圈。
顾昔漾躺在柔软的沙发上，脑海中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恭喜你成功通关，神眷者。
你得到了五位神明的神眷与二百位神明的神谴，综合评价为s。您获得了5000点信仰值，这将是你在一周适应期后的生活来源。
感谢神明的博爱吧，祂愿将信仰与你共享！』
那道声音顾昔漾在记忆里听到过，在“她”第一次被拉进〖七日谈〗后，那个声音曾含笑低喃：『欢迎来到〖七日谈〗，神眷者。』
“你是什么东西？”
顾昔漾尝试在脑海中发问。
『我？我是〖七日谈〗的管理者，你也可以叫我系统。』
系统的声音带着疲懒，但仍然回应了顾昔漾的疑问。
“系统？那么，我下一次进入副本是什么时间？”
系统静默了一会儿，含笑的语气与记忆中一模一样：『如果你想，随时。』
“我知道了。”
001从外面回来，光滑干净的机械外壳上沾了草屑。
“001，你对神眷者的东西了解多少？”
顾昔漾撩起眼皮，随意的问道。
001滑至顾昔漾面前，它滑轮上的关节微微下陷，让它的身体向下歪斜了几十度，像行了一个恭敬的礼节。
“您可以随以问，001知无不言。”
顾昔漾没有表现出什么特殊的情绪，她像是一簇燃尽了的死灰，所有的喜怒与情感都十分微弱，犹如不起波澜的死水。
只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支撑她勉强像个人正常的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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