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雨声掩过一声刺耳惨叫声。天光蒙蒙，自乌云深处破开，柔色玉白光洒落，整片阴暗丛林瞬间被这道柔光笼罩其间，好似天羽蒙薄纱虚无渺茫。

        飞鸟展翅声响起，天边掠过蓝黑色羽毛，岱孜挥动那双巨大羽翅往云霄飞去，天光顺着羽毛的弧度，金光轻柔地洒落。天空中的巨鸟俯瞰丛林，一切山川地貌皆纳入眼中。

        岱孜离去，乌云散开。天空一望无际地蔚蓝，云色懒懒地变化姿势，底下的丛林多了晶莹欲滴的露水，藏起来的万物开始活动起来，树梢一头流下殷红颜料。

        树梢下躺在一个女子，惨白的脸色宛如死去，但微颤的手指表明还活着的迹象，静若无声的胸膛猛地剧烈收缩，这一刻出现奇怪一幕，碎落一地的肉块呈螺旋状飞快地移动。

        如若有人撞见这一幕，一定会指着她的脸惊慌失措，这张脸正是此时被银河热捧的对象，也因她研发的游戏被下线一度受到大众不满，同时向审判部提出要向这位发明家提出抗议，但无人知晓她此刻的状况，而另一头的审判部也忙着处理这位发明家弄出来的事情。

        身为死对头，戈里纳森·穆尔很有发言权，他只想搞死她！

        戈里纳森双手交叉，金灿灿的发丝滑落白皙洁净的脸颊上，金色在水晶光下愈发灿烂，脸上那双碧色眼闪动着耀眼的温柔色，注视着面前坐着的女人，他嘴角噙着一丝轻佻的笑意。

        “穆尔先生，你是否承认在上次雾雪教授发布会上对其下药，使雾雪教授身上多了一种亢奋剂引发混乱？“女人冷声发言，翻开桌上放置的文件，抬起头额角的发丝顺着脸颊滑落。

        女人挽着一头橘色长发，额角垂下发梢尾处是一抹淡灰色，双眸泛着湛蓝的颜色，身上裹着一件漆黑皮质长大衣，胸膛上缠绕着白色绷带，下半身是一条工装裤和长靴。

        她身上没有一件多余的饰品，连耳环眼影都从不出现在她身上，只有下嘴唇涂了黑紫胭脂，整个人站着那就能让人感受冲击力极强的视觉感。

        女人的名字叫，橘。她曾经本该可以成为一名诗人，但眼前这个男人打破了她对诗人的幻想，甚至因他一句话，成为连自己都害怕的疯子，竟然恬不知耻地追求遥不可及的爱情。

        ”橘，你还是老样子。”戈里纳森露出熟悉的笑脸，那双多情的眸子望着她，“还是那么天真，雾雪爱我，她不择手段都想得到我的爱，你应该明白我的。”

        戈里纳森是一个站在热度中心的人，他笑着招手，无论是多么冷心冷脸的女孩，她们都逃不掉，一夜间之间转变速度，无一都疯狂爱上他，为了他可以做任何事情。

        他把她们比作花朵，爱抚着她们身上的肌肤，热爱时会宠爱她们任何任性，橘曾经也想过，就这样沉沦下去，与花朵一样被爱意滋润，可花朵会凋零啊！

        橘被现实打了脸，陷入无尽疯狂之后，连家人都放弃了，她是如此无可救药，她开始自我安慰，总有一天戈里纳森会回来她身边，只要她不再任性，不再做令他皱眉厌恶的事情。

        橘离开回忆，望着眼前的男人，他眉眼依旧如初，听到他说的花，不禁喃喃道：“雾雪是个不懂爱的怪物，你说说别人或许我还能相信，你还是满嘴谎言，这一点你也从未变过。”

        橘接手这份审判时，文件里记载雾雪从出生到现在生平琐事，甚至还有一些较为隐秘的记载，一个从古地球带回来容器，连生命的意义都不知的怪物，怎么可能心生爱意……橘想到这里嘴角不禁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意。

        当时橘刚看完雾雪的档案时，她表现出太过于惊讶，上一个接管文档的人说了一句，果然，和我当初的表情一模一样。接着她就被带到一间空荡荡的房间，房间门口放置着一架明晃晃的监视器。

        那人对她说，这里就是雾雪生活的房间。无论她在做什么，或者出去到哪里都会被全程记录，除了了睡觉吃饭之外，其他大部分时间，她都在研究所搞发明，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橘站在房间外看呆了，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活得很幸福，比起怪物这种无聊的生活，哪怕互换生活三天，她连一个小时都接受不了，忍受不了如何在别人视角里活着，也怕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得一清二楚。

        后来一段时间内，橘被雾雪这种无聊的生活所吸引，她将所有的视频都翻出来，一个一个打开播放，从头看到尾，呆在房间里的雾雪从没有多余表情，上了床就闭上眼，下了床就洗漱吃饭，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和发泄不满的情感。

        开始记录雾雪生活，是从离开古地球的日子一直记录至今。橘不明白，如果她是雾雪，她一定会想办法逃离这种枯燥无味的生活，然后跑到一个没有监视的地方重新开启一段美好生活，再结识新朋友，她会幻想如果能和雾雪碰上一面，说不定能成为彼此最要好的朋友，但也仅仅一个幻想，她也没有任何和雾雪碰面的机会了。

        抱着这种失望，橘跑到当时雾雪工作的地方，同研究所的人索要一份关于雾雪的视频，果不其然连实验所也有她的视频，对于雾雪这样没有感情的怪物，一点一点在橘心里变成了一个怪癖的天才。

        橘翻过很多视频，在实验所一段录像中，看到雾雪露出笑容，那是在其他视频都不存在感情。雾雪转头看着监视器，勾起一抹笑容，口吻兴奋地说，我将要发明出一个史无前例的奇迹，等着瞧。

        那一瞬间，橘不敢置信，重新倒退画面再次播放一遍，雾雪笑着脸是真实的。画面上的雾雪，笑意并不明显，两只黑沉沉的眼睛盯着摄像头，嘴角上扬一个弧度，黑沉的眼睛也亮起来。

        橘学着雾雪也扬起一抹笑，看向眼前的男人。

        “戈里纳森·穆尔，认罪吧。”橘望着眼前的男人，他的笑依旧存在她心底最美好的回忆里。

        戈里纳森笑容一顿，碧色眼里露出令人心碎的眼神，他含着温柔的好听声音，对橘说道：“为什么？我没有罪，橘你这是在污蔑，如果一定要报复我，也不应该用这样方式对我，这样太不公平了。”

        戈里纳森松开两只交叉的手，缓缓地放在桌面上，以正面不逃避地姿势，丝毫不闪避自己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她，这是一种清者自清的姿态。

        ……

        丛林雨后，明媚的天气将湿冷驱除，地面小草的露珠滚落，还有树叶上关于水痕的踪迹，很快在阳光下蒸发消失，四周蔓延着一股好闻的味道，那是一种阳光干燥的气息。

        雾雪缓缓睁开眼睛，下意识抬起手，两只手都完好无缺，白皙的手臂上，没有一丝伤痕，甚至连血色斑驳的颜料也不曾存在，就像是一场大梦，醒来还很迷糊。

        正思维发散时，旁边传来嘤嘤声，一只巨鸟头撞进视线之内，她连忙捂住头，想起来岱孜抓住她的记忆，没料到记忆力凶恶的岱孜被捆住地上。

        “你醒了！”小鹿女露出惊喜的表情，从岱孜身后冒出脑袋，连忙走到人类身前，看到人类身上那原本断成两截的手臂，此刻也已经恢复如初，“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你跑哪去了！”雾雪没好气地说，她的额角又被一根长角抵住，怪物露出笑脸，“我以为食人鸟会抓我，我都跑好远了，毕竟我的肉看起来比你多，但谁知道那家伙竟然朝着你去。”

        “我追回来的时候，你身上每一处好肉，这食人鸟估计也是因为你的肉不对劲，倒在地上直抽搐，那画面太吓人了，我还以为你真的跟食人鸟同归于尽。”怪物话语间流露出一丝委屈，连她自己都不知会感觉一丝害怕情绪，当她看到人类呼吸时，才放下心把巨鸟捆好。

        “我没那打算，也不会拿自己的命浪费在这个地方。”雾雪推开长角，任由额角被摩擦发红，其实当岱孜压着她那一瞬间，她乞求月食能发挥作用，从地面上还活蹦乱跳的岱孜身上，看出来月食如今作用对怪物都不大。

        雾雪捡起地上一块石头，露出坏人的嘴脸，对着岱孜的鸟喙看去：“总得觉得要报复一下，不然会觉得会很亏。”

        岱孜瞬间眼泪掉下来，小鹿女神奇地看了眼它，尾巴甩得欢快，也捡起一块石头对着岱孜假装出手，结果岱孜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砸弯了地上小草。

        “它怎么哭了？”雾雪还没下手，用石头敲了敲自己的头，想不通岱孜竟然能理解面临死亡的恐惧，“难不成吃人吃多了，还能将人类的情感记忆一并复制出来？”

        但也无不道理，月食是一种植物，也是一种食人性，吃人记忆的怪物，岱孜真如猜测所言，那也就说明古地球上的生物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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