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惊雷01

黄冬本来被家里的老辈烦了一晚上，心情不是很好，但被沈知云这么一搞，真是被逗笑了。他本来也给沈知云请了几天的假，也没什么大事，虽然还是会扣工资。

        看来那个妖怪是真没有好好跟沈知云说清楚，昨天的电话好像没什么效果。

        “沈老师别担心，秦老师说把表发给我的，等会儿到了本家，你跟着罗成他们，我抽空做好就行了。”黄冬拉起沈知云的手腕，“工资是会扣一些，不过做一点委托也就能补回来了。”

        沈知云干笑两声，他也意识到自己真是尽在意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脸又红起来。

        跟着黄冬走过一片林子之后，沈知云就看到了一个红色的房顶。看来是到了，林子的出口处也有两个石灯笼，路的两边是灌木。

        感觉空气都变好了。

        走近一些沈知云才发现，红色房顶的建筑风格有些老了，有点年代。周围还有一些矮的房子，好像一个小城镇。

        入口是一个大大的牌坊，不过上面并没有什么匾额。单纯的一块白色的牌坊。

        “这里也有一个小小的结界法术，防止一些外人进入。”黄冬拉起沈知云的手臂，“进去之后你要跟好我，就算是经常出入的人，有的时候也还是会因为这些法术迷路。”

        沈知云应了一声，深呼吸一下跟着黄冬穿过这个牌坊。

        并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感觉，沈知云一直跟在黄冬身后——没有想到黄冬很适合这个打扮，头发并不长，扎了一个小辫，上面有一根细细的红绳。

        加上黄冬身材本来就高挑，后面看着有一种安全感。

        不过很快，黄冬就把沈知云交给罗家兄妹了。

        他们的打扮更简单一些，罗琳的旗袍让她看起来像是个名门的大家闺秀。

        “好看吧。”罗琳上来拉着沈知云，“这个衣服也是妖界订做的。”

        看起来罗琳是真的很喜欢妖怪做的东西，沈知云仔细看看，上面的花纹是一针一线绣上去的，做工很精细，“好看，适合你。”

        罗琳带着沈知云进了一间很大的议事堂，两边都是木制的坐席，桌上都有茶具；尽头一个白玉屏风后面还有一个位子，两边白瓷瓶里|插|着绿色的植物。

        等沈知云走近，有两个人在靠近屏风的地方，加了一套坐席。然后示意沈知云到坐席这里来。

        罗琳对沈知云点点头，悄声说：“放心，我和我哥都是家主的随侍，会距离你很近的，这个特别加的坐席是贵客专用。”

        沈知云应了一声，手脚僵硬，一步一步移过去，机械地坐下来。

        一来就面对这么多人吗？

        沈知云心里直打鼓，砰砰砰的；手心也出了好多汗，脚也开始麻了。

        陆陆续续有人进来，不过其中占大多数的还是一些中年男人；每一个除妖师都有一名随侍，在坐席坐下之后，随侍就站在他们身后。

        数不清到底有多少人，临近的坐席交头接耳，细碎的声音开始和空气结成团，重重地压着这个地方。

        沈知云呼吸都快没了，脸上红扑扑的。

        一位穿白色道服的随侍从后面出来，把一杯|乳|白色|液|体端给沈知云，“沈先生不要紧张，喝点这个，会好很多。”

        沈知云没有看清来的人，因为他眼前已经是紧张到画面模糊了。

        抬起那杯东西，有一阵清爽的香味，不知道是什么食物，但这个味道让沈知云的心跳开始慢慢恢复正常。

        他小心地喝了一口，并没有牛奶的味道，但有些淡淡的甜味。

        闭上眼睛，沈知云觉得轻松了不少，感觉周围的空气也在流动，柔柔的很舒服。

        深呼吸了一下，再张开眼睛的时候，沈知云已经不那么紧张了。

        在一阵清脆的铃声之后，有一个穿着隆重的人走到了屏风后面的位子上坐下。两边放下了轻纱之后，几个人默默把屏风移走了。

        沈知云看不清上面的人的样貌，他一坐下，在场的人都安静下来了。

        “各位长老，久等了。”

        这人的声音有些沙，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挡在嘴边。看来家主是真的很神秘——也不让人看他庐山真面目。

        “家主手上的事情，千头万绪，不像我们这些老骨头只能赋闲在宅子里。”

        是沈知云右手边坐席上的一个中年男人，他看起来就是那种不好惹的，身着黑衣，眼神犀利，紧紧盯着这边，声音也透露着满满的不爽。

        关键是这人开口之后，底下一片赞成。

        左手边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身着白衣，看起来气质沉稳。他没有看这边，只是开口说话：“家主可否给我们一个，能令人信服的解释——为什么这里会有豹妖这种大来头的妖怪，而且还跟这位贵客结契。”

        家主并没有回答他们。

        “豹妖可是结千年之怨气，霍乱人间，我听说当年内忧外患，就是豹妖作乱。现在他重现人间已经大半年，家主却对此没有任何动作。”那个不好惹的男人音量又变大了一些，“请问我们家族世世代代的祖训，是放任妖邪作乱吗？”

        真是个阴阳带师，沈知云皱皱眉。而且刚才这人的话，居然还有一丝押韵。

        后面跟着他附和的人也是一样的，无非就是在质问为什么家主没有第一时间来处理大妖怪的事情，要是这个为祸人间的妖孽是要卷土重来，这个世界都要被豹妖祸害了。

        寻鹤哪有这本事？他不过是一个想找回记忆的大猫猫罢了。沈知云有点不开心，这些个人都没有见过寻鹤，就在这里议论他这个那个的。

        听那个口气，还是怪沈知云解开了豹妖的封印咯？

        撸个猫还有错了？

        寻鹤想找自己的记忆有错了？

        左一个妖孽右一个豹妖的。这些人叽叽喳喳没完没了，家主难道是一点主意也没有的吗？就由着这些老东西啰嗦。

        沈知云紧紧拽着自己的衣角，生气。

        那个沉稳的老人，一副作壁上观的表情，在享受其他人质问家主吗？

        吵了一会儿，那个老人终于再开口了。

        “家主您的意见呢？”

        沈知云知道了，这个老头是不服气家主，自己坐不上的位子，也想看着别人被扎。简直就是节奏带师。

        这老头子坏得很。

        “哈哈哈，这样的小事也值得各位脸红脖子粗吗？”家主开口了，他听起来还有点愉悦？完全不觉得这个场面难搞，“如你们所见，沈先生并没有被豹妖控制或者是诱惑。”

        “长老们无非是担心豹妖再临，扰乱秩序。也担心沈先生能力过大他自己控制不了。”那位家主说话还言简意赅，不像那些阴阳带师，非要来阴阳怪气的绕弯子。

        不好惹又开始了，他冷笑一声，“难道家主能为他们作保？现在除妖师后辈人才紧缺，一旦出事后果不堪设想，我提议为沈先生和豹妖结血盟！由两个分家派人严密监管。”

        坏老头也表示赞同，“我们家愿意来监管豹妖。”

        沈知云不知道血盟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从这两个老头嘴里说出的东西也不会是什么好玩意儿。他们要寻鹤做什么？总不会是为他们的老年生活增添色彩吧？看他们也不像是喜欢动物的人——一定是那种，自己小孩在院子里和小野猫玩耍，他们在背后就会说，脏死了离远点！

        怎么能把寻鹤交给这种人？

        好歹也要是那种，会投喂小猫、陪它们一起玩的爱心人士才行。不然寻鹤的毛毛又软又好看，被他们剥了做大衣怎么办！？

        “血盟也要沈先生同意。”家主也是听起来不慌不忙的。

        也是，寻鹤又不是他的猫，他怎么会有什么感觉，自己也是个路人甲，他凭什么来管这些闲事。

        不好惹板着脸，噌的一下站起来，气势汹汹朝沈知云这边来，“沈先生，这关系到大家的安危，我想您应该不会反对稍作牺牲吧？作为除妖师，就要有除妖师的觉悟。”

        沈知云觉得，这不好惹一定是那种为了全村的安危愿意把女儿投到水里祭神的老糊涂。

        “我们黄家世代守护这里，防止妖邪作乱，每一代的除妖师都。。。”

        “请问您不知道基本的说话礼仪吗？我坐在这里，是您家家主的贵客，家主尚未开口定夺，您就可以为他做决定？”

        沈知云的声音异常冷静，条理也清晰——他坐在位子上，脸上带着微笑，可是眼里却满满鄙夷。

        很明显，不好惹已经血压上升了。而沈知云看见这不好惹脸色突变，居然有点愉悦？

        黄冬坐在轻纱后面，楞了。他本来想开口，但却被沈知云抢先一步。

        从来不知道沈知云还有这口才。不对，沈知云不是害怕人的吗？怎么会这么犀利起来？

        “你！黄口小儿！”不好惹又上前一步，声音也又加大了一格，“我黄远凯家世代为黄家鞠躬尽瘁，支持本家立足，为他们提供人才，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指点我！”

        “哦，是吗？”沈知云的声音还是淡淡的，脸上笑意更深，“那您鞠躬尽瘁，在这里也算是个前辈了，请问您家的待客之道一直如此吗？莫不也是世代传承下来的习惯？”

        “你！”不好惹已经完全被惹怒了。

        那个坏老头不知什么时候到不好惹后面拉住他，然后看看沈知云，颔首说道：“贵客误会了，黄家祖上也为朝廷效力过，未免说话直白了一些，请原谅。”

        沈知云看他表面上还挺有礼貌，慢慢站起来，微微欠身，“我不在意这些，毕竟现在时代早就已经改变了，不是吗？”

        老头子你阴阳是吧，那我也学你。

        “哈哈哈，其实贵客不必对我们有所防备，今天请您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解决问题。”坏老头瞟了一眼家主，继续对沈知云说，“想必刚才沈先生也知道我们担心的事了，您和妖物同居一室，着实让人放心不下，如您所说时代早就变了，现在有更多可以追求的东西，您也不能保证您无欲无求，那个妖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露出本性吧。”

        “嗯。”沈知云认真听坏老头说。

        “我们不过是想让您和妖物分开，恕我冒昧，地仙给的锁链是可以由您来解开的，她和我们毕竟不是同类，这个锁链的利弊想必您也不清楚。”

        妖物妖物，我看你长得也好不到哪里去，跟个老妖怪也没差多少。沈知云真是见不惯这坏老头的样子，心里暗暗骂他。

        “您的意思是，同类的血盟更加可靠安全吗？”沈知云的声音冷静又礼貌，“如果我加入到你们分家，能力也可以帮助你们铲除异类，是吧。”

        黄冬没有看见沈知云的表情，但他有种后背发凉的感觉，示意身边的罗琳去阻止沈知云。

        坏老头自我感觉良好的伸出手，向沈知云张开，“沈先生您是聪明人，妖物与我们不同道，本不应该有牵扯，井水不犯河水便罢了，我想我们所求并不过分，只不过想安稳度日，保护人类不受到妖物的侵扰，不是吗？”

        “哦是吗。”沈知云没有任何动作，脸上的笑一瞬间就没了，“你这老东西，是想要我的能力和豹妖吧，想做家主而已。”

        “嘭——！”

        沈知云话音刚落，一声爆|炸响声紧随其后。

        罗琳还没来得及走过去，沈知云就被一团灰色的烟尘团团围住。

        不好惹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锋利的剑。

        整个会堂都震了一下，桌上的东西也都倒了。

        黄冬的手停在半空，他也没有来得及施法。

        “不为所用就除掉！”不好惹的声音激动到发抖，他非常自信已经制服了沈知云。那个坏老头也暗自得意，不过为了补刀，他还是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张符咒。

        “去！”黄冬赶紧放出自己的傀儡，把坏老头和沈知云隔开。

        “怎么，恼羞成怒。”

        沈知云冷冷的声音从烟尘里传出来，整个会堂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吓的不敢乱动——这个声音好像是直接在每个人脑海里，像是钉子一样把他们牢牢钉在原地。

        就连黄冬也感受到这种压力。

        两个糟老头子不用说，因为他们距离最近——眼前的沈知云，毫发无损，周身都有雷电保护，双脚离地。

        好像下一刻，就会把这两个黄家的老前辈送上西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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