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无耻
林今阑瞥过挡在阁房门前的什一。
什一连忙走近，低声道：“主子，此事是弟子疏忽了，弟子自愿受罚。”
不远处，身着剑宗校服的弟子被五花大绑扔在一边。
见林今阑睨过去，什一低垂眉眼，解释道：“弟子将混入至思阁的剑宗弟子带走后没有注意他的行踪，不知他是如何得知苏公子在临殿的，他以参观为借口在临殿内瞎逛，不小心碰到了水镜…然后看见苏公子……”
苏漾之猛地看过去，“看见什么了！？”
“……看见苏公子坐在大殿内与众魔修商讨如何应付仙门百家围剿的场景。”什一默了默，“苏公子抱歉，此事是我过于疏忽，暴露了你的身份。”
苏漾之松一口气。
他还以为看见后面的事了，幸好。
“林——”
苏漾之刚想跟林今阑说话，转头就见林今阑的视线正直直落在他脸上，即便他此时被白纱遮面，可一想到方才神魂淬炼时回忆的事他就脸颊发热。
苏漾之一哽，“你盯着我干什么？”
林今阑若有所思道：“你很紧张。”
苏漾之：……
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幸好，剑宗宗主开口打破了此时的尴尬，“你是魔尊！？”
临殿内的人纷纷看向林今阑身后的人。
此人一袭月白衣袍衬得身形修长纤瘦，帽沿的白纱垂落至肩，即便看不清脸，可就是感觉那白纱下定是一张极好的面容。
众人看得愣怔，觉得这样的人怎么也不像传言中凶狠嗜杀的魔尊。
直到苏漾之缓步停在林今阑身边，众人才惊觉他手里拿着一把极其眼熟的剑。
剑宗宗主首先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看向林今阑又看向苏漾之，“仙君的灵剑为何在你那里？”
青咎仙君的寒吟剑乃修仙界名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身为剑宗宗主自然一眼就认出来了。
可青咎仙君从不让人染指自己的东西，更何况是如此重要的灵剑！即便仙君出关时重伤神魂修为暂失也不可能打不过这魔头，莫不是……
剑宗宗主神色一凛，立马祭出灵剑，“无耻魔头！居然拿寒吟剑来威胁仙君！”
苏漾之眸光微顿。
什么意思？
随即剑宗那边响起此起彼伏的议论声。
“这魔头真卑鄙！怎么能抢仙君的寒吟剑！”
“就是！谁不知道剑修爱剑如爱妻！他怎么连仙君的媳妇都抢啊！”
“士可杀不可辱，这魔头当真可恶！居然拿仙君的媳妇威胁仙君！”
苏漾之听得眉心一跳。
他们哪只眼睛看见他拿寒吟剑威胁林今阑了？还媳妇？
他神色复杂，转头问林今阑：“剑宗的人一直都这么神经病？”
林今阑的神色也有一瞬间的变化，他沉吟片刻，点头。
“你嘀嘀咕咕的又在威胁仙君什么呢！”五宗站得较远，听不清苏漾之和林今阑的对话，见林今阑神色有变，权当那魔头又拿着寒吟剑在威胁仙君。
苏漾之睨过手中的寒吟剑，通体漆黑，剑柄刻着精致的云纹，拿在手中冰冰凉凉的，摸着还挺舒服。
眼看着苏漾之又抬手摸了摸剑刃，剑宗宗主声音大几分：“无耻魔头找死！”
话落，剑宗宗主掐了剑诀朝苏漾之袭去，凌厉的剑意破空而来。
林今阑眸光一冷，往前一步想替苏漾之挡下攻击，可还未动作，一只白皙温热的手握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到身后。
苏漾之扬起寒吟剑，森冷的魔气瞬间缠绕灵剑。
魔刃与剑意对上，威压猝然爆发，刺耳的剑鸣让众多弟子捂耳面露痛苦，剑宗宗主也被击飞出去几丈远狼狈落地。
苏漾之握紧手中的灵剑，站在林今阑身前，回过头似笑非笑地看他，“我可不想被人说抢了你媳妇还要拉你当肉盾。”
殿内剑风卷过，拂起苏漾之遮面的白纱，林今阑唇角微抿，视线扫过苏漾之露出来的那截雪白颈脖，隔着白纱与苏漾之对视。
见林今阑一言不发盯着他，苏漾之回过头又跟剑宗的人对峙。
林今阑神色微动，垂眸扫过自己依旧被握住的手腕，抬眼看着身前之人的背影。
这个场景似乎与记忆中重叠了。
许久以前，苏漾之也是一把将他拉到身后，明明自己浑身是伤还要笑着转过头逗他说，“我可不想被人说拉个小孩当肉盾。”
铺天盖地的剑意再次袭来，这次凝聚了剑宗宗主所有的灵力，奋力一击。
旁边观战的人纷纷退开，他们从未见过剑宗宗主使用如此强大的剑诀。
什一眼看着剑意斩下去，瞳孔骤缩奋力奔过去：“木慈你是想伤仙君吗！”
木慈目眦尽裂，哪还顾得上什一的话。
他作为剑宗宗主，一向以剑闻名，何时被人反击至此！更何况这还是个魔修！
庞大的威压几乎凝成实质割破苏漾之的衣衫，点点血色晕染在白衫上，苏漾之握剑的指节微微泛白，压下喉头涌起的腥味。
他本身神魂重伤，即便封印被解也不能如此频繁动用魔气，他借林今阑的灵剑本身就是想缓和一下，可现在……
苏漾之咬牙，正欲挡下剑宗宗主的全力一击，一直在身后的林今阑动了。
见苏漾之面色苍白，根本挡不住剑意，木慈冷笑一声。
可就在这一瞬间，苏漾之身前突然出现一道墨色身影，而后几乎可以毁灭整个临殿的剑意突然撞上一堵无形的墙，转眼间，剑意消散，狂风骤停。
众人倏然瞪大眼，只见林今阑挡在苏漾之身前，眸色阴沉扫过满脸不可置信的木慈。
临殿内安静下来，木慈愣怔片刻猛地回过神。
他方才做了什么？
虽然仙君不可能被他伤到，可他这么做无疑是在挑衅仙君…
“仙君……”
木慈胆战心惊，斟酌用词想请罪，可刚开口就被打断。
什一冷着脸站在自家主子身前，声音沉了几度：“剑宗真是好胆量。”
见什一直接扯到剑宗，木慈慌了，开始请罪辩解。
苏漾之扫过争持的木慈和什一，视线落在林今阑身上，神色不悦道：“你找死是吧？”
林今阑垂下视线。
苏漾之被他沉默的样子惹得心烦，索性撇开头。
林今阑神魂受损是闭关时产生心魔所导致的，与他的情况不同，他不会和林今阑一样时刻遭受蚀骨的剧痛。
他挡下那一击最多加重神魂受损的程度，可林今阑重则神魂破碎成为废人。
真是在找死。
苏漾之越想越烦，回过头瞥他，“沈妄在哪？”
“不知。”
林今阑看不见白纱下苏漾之的神情，只觉得语气有些凶，听他问起沈妄，不自觉的想去探苏漾之颈脖处的经脉。
苏漾之拍开他的手，语气不善，“动手动脚的做什么？”
林今阑：“你受伤了？”
苏漾之有一瞬间无语，“是你受伤了。”
林今阑：“我没事。”
苏漾之面无表情：“哦。”
他真是吃饱了撑的去关心林今阑是吧？
对失忆的他来说，只跟林今阑认识不过几日，可看见林今阑受伤他下意识就有些着急，也不知道为什么。
莫不是仙魔大战那会捅了林今阑一剑之后他愧疚至此吧？
另一边，什一正与几大宗门对峙，五宗吵嚷着要抓苏漾之这个魔头，而什一一直让剑宗给一个交代，毕竟差点伤到仙君。
苏漾之听了一会，跟林今阑评价道：“你们仙宫弟子的嘴也太笨了，连个老头都吵不过。”
嘴笨的仙宫弟子什一：……
他不懂，为什么苏漾之这个当事人能跟个旁观者似的站在旁边吐槽努力想保下他的人。
“只要交出这个魔头我自然会给仙君一个满意的交代！”木慈道，“这魔头修为颇高！请交由我们关去寒池！”
什一冷笑：“宗主这话的意思是不交出这魔头你就不给交代了？”
木慈气得横眉竖眼，“自然不是！”
“这魔头坏事做尽自然不能放他出去为祸世间！”
“就是！你们仙宫是想包庇吗！”
“就应该把他关在寒池让他也尝尝痛苦！”
苏漾之听着他们的对话回忆起在寒池时木善派人取他冰血的事。
他沉吟片刻，“我想……”
林今阑的视线自始至终都落在苏漾之身上，此时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林今阑眉头微蹙打断他，“你不能去。”
苏漾之回头，“为何不能？”
林今阑眸光微沉，回忆起方才神魂淬炼时苏漾之识海中出现的场景。
若去寒池之后那些事真的发生了怎么办？
顿了顿，林今阑神色愈发冷几分。
苏漾之莫名其妙地隔着白纱看他，又问：“为何？不是你先问我去不去睢阳谷的吗？”
林今阑难得怔了一下：“睢阳谷？”
苏漾之：“不然呢？你以为我要去哪？不会以为我要去寒池吧？”
见林今阑抿唇沉默不语，苏漾之眉梢微挑，似笑非笑道：“我还不至于主动送上门吧？”
林今阑眸光微顿，睨过苏漾之的手。
苏漾之察觉到林今阑的视线，表情一僵，突然想到在魔殿时他把林今阑按在榻上主动要求双修的事。
嘶……
可林今阑方才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林今阑看不见苏漾之的神情，但从他握剑的力道可以看出苏漾之此时心情突然变得很差。
于是林今阑开口转移话题道：“何时去？”
苏漾之盯着林今阑，企图在他脸上看出一些端倪，可林今阑依旧如往常那般清冷。
林今阑没多想？难不成真是他误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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