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淬炼神魂
翌日辰时，修仙界五大宗派齐聚主宫。
殿中寂静无声，几个宗主传递着眼神，不知过了多久，剑宗宗主起身走到中央朝主位上的人行礼。
“鄙人只是想为木善报仇。”
主坐上，林今阑神色清冷，视线垂落，瞥过剑宗宗主，“所以？”
剑宗宗主被看得心中一紧，忍不住瞟向另外几个宗主，见他们纷纷移开视线，他突然有些后悔站出来。
几十年前他就见识过林今阑的可怕。
林今阑此人表面清冷矜贵实则内里就是个疯子，在年方二十时林今阑以一己之力屠掉几乎半个修仙界的魔修。
他还记得曾经林今阑浑身是伤，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时像极了恶鬼修罗。
此后但凡有阻碍林今阑的人，无论是谁皆无好下场。
昨日听到手下说林今阑在金水镇毫发无损的带走一个魔修时，他是不信的！可紧接着有人告诉他那个魔修就是魔尊。事关众门派，他们只好来仙宫确认一下。
剑宗宗主咬牙挣扎许久，还是开口道：“还望仙君让我们见见那个魔修。”
这样的请求并无问题，可当殿内气氛骤然冷几分、再次变得死寂无声时，所有人胆战心惊的偷看主坐上那位的神情。
主坐上，林今阑眸光微沉，修长的指尖缓慢敲击桌案，所有人的心也跟着一上一下。
就在这时，站在林今阑旁边的什一走出一步，不疾不徐道：“各位是信不过仙宫？”
此话一出，殿中的人倏然看过去。
“自然不是！”
“我们只是想确认一下，毕竟…死了那么多同门。”
什一依次扫过五位宗主的脸，“抓回仙宫的魔修被关在水牢，已经死了。”
“谁知道你们有没有包庇。”剑宗宗主身后的弟子嘀咕一句。
剑宗宗主还未来得及阻止就见主坐上的人睨过来，他几乎本能的甩了那弟子一巴掌：“跪下！”
那弟子狠狠摔在地上，当场愣住，而后接触到主坐上那双狭长冰冷的黑眸浑身一颤，立马跪起来。
剑宗宗主压下因恐惧微微颤动的手：“仙君息怒，他是木善的弟子，所以……”
“不要让本尊帮你管教弟子。”
沉冷的嗓音自头顶传来，剑宗宗主立马道，“自然自然。”
而后瞪向那个弟子，“滚出去！”
“是是是…仙君恕罪。”那弟子抖着身子好几次才从地上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出去了。
剑宗宗主陪笑道：“都怪鄙人管教无方，触犯到仙君，仙君息怒。”
林今阑仿若未闻，只微微抬眼，旁边的什一立马会意，指尖不动声色地拂过腰间的通讯玉牌。
与此同时，刚滚出大殿的剑宗弟子邹旭心有余悸的抚了抚心口，待缓过神后躲过仙宫弟子的巡逻径直往至思阁去了。
—
寝殿外传来持续不断的敲门声。
苏漾之猛然惊醒坐起身，额角滑过冷汗，心悸如鼓。
许久，苏漾之抬手碰了一下眼角。
湿的。
他哭了？
怔松片刻，他从昨夜的梦境中缓过神来，看向不远处桌案上的那块暖白玉佩。
吸收过魔气的玉佩此时在晨曦中流光溢彩漂亮极了，完全不似梦中那般刺眼。
这时门外传来似曾相识的声音，“喂，你在不在？”
许久没听见动静，又一个声音响起，“或许还在睡觉吧。”
“辰时了，他怎么这么懒！”
“别急…”
“我们进去看看吧！”
另一人未来得及阻止，房门从外被推开。
“师兄这样不好…”
什七最先进来，见苏漾之坐在榻上盯着某处发愣，他蹙眉不耐烦道：“你醒了怎么不应一声！”
后面跟进来的什九扯他一下，“师兄…”
什七脸色不太好，但还是忍下心中的烦闷朝苏漾之喊道：“醒了就赶紧起来，什一师兄让我们带你去逛逛至思阁！”
苏漾之将视线从玉佩上抽离，看向他们。
暖色晨曦中，苏漾之肤色白皙衬得唇色鲜艳几分，眼尾泛红，羽睫上甚至沾着水色。
什七不耐烦的神色倏然僵住，回过神后竟有些慌乱地往后退几步：“不是，你…你哭什么？”
他不就是语气凶了点吗！
苏漾之面无表情看着他：“没见过打哈欠？”
“吓死我，还以为说你几句就哭了…”什七松了一口气，随后想起什么又拉下脸道：“你打哈欠就打哈欠，勾引人干嘛！”
苏漾之下榻的动作一顿，缓缓抬起头。
眼看着苏漾之的脸色越来越黑，什七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他刚刚在说什么鬼话？
“你…你快些洗漱！外面等你！”
语毕，什七拉着什九跑了。
苏漾之盯着紧闭的门扉看了许久，低骂一声。
穿好衣裳出门后，什七走在前面脚步飞快，嘴里也不停叨叨：“虽然之前是我误会是杀了什五师兄，但还不是因为你师兄才会丧命！你别以为我答应带你去逛至思阁就是原谅你了……”
苏漾之根本懒得听他哔哔叭叭。
昨日玉佩吸收完魔气后他就觉得不对劲，玉佩中的那缕神魂本来很温和，可昨夜却突然凌厉起来，似乎很痛苦很压抑。
紧接着他做了一夜梦。
很真实，好像他亲身经历过。
梦中他浑身是伤被锁在一个阴暗狭小的地方，有人在旁边割开他的手腕取血。
奄奄一息之际，门从外被撞开，灼眼的光亮挤进来，一道纤细的身影奔他而来推开身旁的人，带着哭腔唤他“之之”。
画面一转，看不清脸的女子抱着一只浑身伤痕的九尾狐躲在山洞里，将一枚不知染着谁血的玉佩放在面前，声音温柔苦涩的说：这块吟玉就代替姐姐陪之之啦。
最后的画面便是白衣女子毅然转身离去的模样。
苏漾之从未见过那个自称姐姐的女子，可在她转身那瞬间却觉得整颗心仿佛被绞在一起难以呼吸。
“喂…喂！”什七说了半天也不见旁边的人回应，“你有没有在听啊！”
苏漾之收敛眸底划过的异样情绪，“嗯。”
见他如此敷衍，什七臭着脸道：“我好心给你介绍仙宫布局你就这态度？”
苏漾之目光轻抬，瞥他：“我让你介绍了？”
“你！”
什九见气氛不对，赶紧拉住什七朝苏漾之陪笑，“今日至思阁弟子要淬炼神魂，苏公子若是感兴趣可去观看。”
“淬炼神魂？”
什九点头道：“淬炼神魂时可以进入自己的识海看见埋藏在心底的魇，打败魇的弟子便可成主宫弟子。”
苏漾之若有所思的点头，沉吟片刻他问：“所有人都可以淬炼神魂？”
什九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犹豫道：“这…还没有魔修尝试过…苏公子若实在想试试不如先去跟主子说一声？”
苏漾之嗤了一声，“不用。”
一直生闷气的什七嘲讽他，“可别最后还得麻烦我们主子救你！”
“师兄…”什九凑近什七小声提醒，“你忘了什一师兄让我们好生伺候着吗？”
想起前日有个弟子给苏漾之倒茶时漫到桌案上被主子罚回至思阁的事，什七哼哼唧唧的撇开头。
见什七不说话了，什九才看向苏漾之，“苏公子抱歉，什七师兄跟什五师兄关系好…所以…”
苏漾之瞥他一眼，“嗯。”
虽然人不是他杀的，可确实是因为他那个叫什五才会死。他不同情那些折磨他几十次的仙门百家，可什五没对他做什么。
“苏公子，到了。”什九指着不远处。
苏漾之看过去。
偌大的殿门上挂着一块鎏金牌匾，上面刻着“临殿”。
偶尔有几个弟子从门口出来，神色沮丧，还有弟子是被抬出来的。
三人跨进大门不少经过的弟子侧头打量。
“苏公子你当真要试吗？”什九有些忧愁的看着苏漾之。
淬炼神魂很危险，稍不注意就会走火入魔，苏漾之不仅是魔修，魔气还被封印了，若真跟魇对上也不知道能不能打得过。
见苏漾之没有要拒绝的意思，什九继续劝道：“苏公子，要不还是先跟主子禀报一下吧？”
苏漾之若真在淬炼神魂的时候出问题…
他们可不敢拿自己的项上人头去赌…
显然什七没想那么多，“他要去就去，反正淬炼失败后受罪的不是我们。”
什九眼神一言难尽的看着自家师兄。
苏漾之瞥过什七，拍了拍什九的肩膀，“放心，我自有分寸。”
他只是想看看通过魇能不能回忆起什么。
—
“禀告主子，从大殿出去的那个剑宗弟子在至思阁。”什一低垂眉眼，朝林今阑道：“我已经派人带走了。”
林今阑身形颀长站在窗边，洒入的日光都融不掉他眸底的清冷，“苏漾之呢。”
什一神色一僵，立马跪下去：“弟子让什七和什九带苏公子去至思阁逛了……”
他用余光偷瞄自家主子的神色马上道：“五宗此时在水牢，苏公子只要不去神魂淬体的临殿就行。”
林今阑眸光微顿，视线冷冷落下。
什一立刻拿出通讯玉佩想找人，可半晌都没传来回应，顶着自家主子垂落的视线，什一后悔死了。
他为何要没事找事派人带苏公子逛！
什一不敢继续耽搁，“弟子立刻派人去找苏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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