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他声音一出, 脑海里翻转挤攘的各种疑问戛然而止,梁橙反而冷静下来。
她抬脚迈出电梯,如同迈上战场。
可惜手里的油炸奶糕不是武器。
徐晏驰撤下手说:“好巧。”
这层都是vip病房, 患者比其他病房楼少得多,眼下情况对梁橙很不妙,怎么说都很危险。
她表情语气都很镇定,先发制人, 问他:“老板, 你怎么会在这里?”
“探望客户。”徐晏驰言简意赅。
梁橙对这个答案一点都不意外, 就是不知道他的客户住在哪间病房。
接着听到他反问:“梁秘书呢。”
梁橙刚刚已经想好应对的说辞, 半真半假地回答:“我爷爷的朋友生病了,他的孩子不太孝顺, 不在身边, 我帮忙照看一下。”
“梁秘书这么有爱心。”徐晏驰不知是真心还是敷衍地称赞, 语气听着有些捉摸不透。
梁橙的敷衍倒是真的:“应该的。”
徐晏驰睇她一眼, 不知哪根筋搭错,忽然起了“大善人”的兴致:“刚好我也挺有爱心的,看不得这些子女不孝的可怜老人。梁秘书爷爷的朋友住哪一间?我也过去慰问慰问,表一点心意。”?!
梁橙脖颈上的汗毛都被惊得倒立起来。
你有个鸡毛爱心啊,竟然说得出口,我爷爷的血栓说不定就是被你气出来的。
“不用了吧。那个爷爷性格比较暴躁, 看到你可能会发脾气。”她赶忙努力打消他的念头, 说得煞有介事。
“没关系, ”徐晏驰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我不介意。”
谁管你介不介意啊。
梁橙后颈都绷直了, 生怕他真的心血来潮, 非要发挥一下无处安防的爱心去看病人, 她拿什么给他看?
“……我介意。”她语气有一丝丝僵硬。
“你介意什么?”徐晏驰好整以暇。
梁橙还未找到有力的借口推脱,余光发现熟悉的护士朝这边走来,对上她的目光后还冲她笑了一下。
担心她走过来不小心说漏什么就坏了,梁橙一紧张,脱口蹦出一句:“假期是我的私人时间,工作之外,你可以离我的私生活远一点吗?”
这话落地,空气仿佛静了一瞬。
徐晏驰低头看着她,几秒没说话。
过了会,微直起身,手揣进口袋,方才作出的那副热心模样已经敛起,脸上不见什么表情,淡淡吐出两个字:“可以。”
视线从她脸上移走,按下电梯。
之后默立在金属门前,不说话了。
梁橙直觉这句保命的话好像惹到他了,尽管她刚才的语气已经尽可能地恭敬。
他是老板,离员工的私生活远一些难道不是合理诉求吗?
护士走到近前,喊了她一声:“梁小姐,你又过来啦。”
边好奇地张望旁边那道看起来特别英挺的身影。
“给爷爷买了点小吃。”梁橙分神回答。
电梯门再度开启,徐晏驰径自走进去。
梁橙看过去,门缓慢闭合,又等了几秒,电梯下行的声音远去。
她攥紧袋子的手这才缓缓松开。
护士说了几句话便去忙了,梁橙拿着快要失去温度的炸奶糕快步走到病房外,左右看了看,才做贼似的悄摸摸拉开门,飞快闪身进去。
她推开门的时候梁爷爷有些惊讶:“不是回家了,怎么这个点又过来了。”
梁橙把炸奶糕拎起来:“看你太可怜,给你买好吃的了。”
梁爷爷闻到味道,忍不住笑起来。
梁橙走到桌前,把尚带余温的炸奶糕从袋子里取出。
柜子上头摆着一些进口水果篮与营养品,应该是又有人来探病了。
炸奶糕只给爷爷吃了两小口,剩下的全进了她的肚子。
梁橙抱着盒子坐在小沙发上吃的时候,想起徐晏驰走之前的神情。
好像真生气了。
她不由得有点担忧,卧底事业刚刚得到一些进展,徐晏驰不会一生气给她穿小鞋吧?
哎。
这老板好难伺候-
提前答应陪谭珍珠过生,梁橙傍晚叮嘱好小王叔叔替她给爷爷送饭,到时间便出门,带上前天选好的生日礼物去赴约。
谭珍珠早上说想吃烤肉,两人在一家韩式烤肉店碰面。
原本梁橙打算给她订一个生日蛋糕,被谭珍珠强烈拒绝:“我减肥,最近戒糖。”
梁橙表示不理解:“减肥你还要吃烤肉啊?”
“我戒糖又不戒肉。”她振振有词。
梁橙对她的原则分明五体投地。
见面后,梁橙把礼物送给她:“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买了只抓夹,你应该用得上。”
alexandre de paris的使者系列,简约米黑撞色设计,谭珍珠惊喜道:“妈呀,我超喜欢的,你怎么这么会挑!”
梁橙见她喜欢,自己心情也很轻快:“其实我想过选带珍珠款的,不过我觉得你应该不喜欢。”
她好像不是很喜欢珍珠这个名字。
“你懂我。”谭珍珠给她抛了个媚眼,将头发缠绕几圈用抓夹固定,直接用上了。
“说真的,每次听唐乐叫我珍珠姐,我的脚趾都在抓地。我不喜欢我的名字,太俗气了。而且,其实我跟你们俩同年,我只是工作比较早。”
梁橙诚恳道:“因为你的气质看上去很厉害,我们对你充满了崇敬。”
“小嘴挺会哄人嘛。”
层层分明的新鲜五花在烤网上滋啦冒油,谭珍珠从店员手中接过夹子说:“我们自己来吧。”
小哥说完“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才离开。
谭珍珠把烤到焦香的第一片肉放到梁橙面前的碟子里,说道:“其实今天有人约我来着,我给推了,你猜为什么?”
梁橙夹起肉,想了一想:“因为你言而有信?”
谭珍珠乐了:“你知道你有时候有一种一本正经的搞笑吗?”
梁橙把嘴里的肉咽下去:“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
谭珍珠笑了半天,才又正色道:“说正经的。其实上次你说你失忆的时候,我就想告诉你的。我们以前见过的。”
梁橙咬着肉愣住,下意识试着回想:“什么时候?”
她的记性不算差,如果见过谭珍珠,不会毫无印象的。除非……
“我们是高中同学,就你不记得的那段。”
谭珍珠说起来的口吻很随意,“不过那时候我在你隔壁班,我们其实也不熟。后来听说你出事故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你了。你来盛来第一天我就认出你了,不过看你没认出我,也就没说。”
心里的猜测得到验证,梁橙反而更加茫然。
“不好意思,我是真的不记得了。”
“没事儿。我们本来也没什么交集,你就算不失忆也不一定记得我。”
“你那时候挺有名的你知道吗?”谭珍珠兴致勃勃地讲起旧事。
梁橙惊诧:“我吗?我应该不会有名吧……”
以她那时候的性格,既不会主动交朋友,也不热衷在别人面前展现自己,怎么会有名呢?
想到这里又不免紧张,既然谭珍珠是她的高中同学,会知道她的爷爷就是太科的梁崇英吗?
“不过我对你了解也不多,我们毕竟不同班。”
这句话让梁橙安下心来。
“我最开始知道你,还是因为我们班一个男生给你写情书,然后那封情书……”
谭珍珠咬了一口肉,继续说:“被你退回来了。而且退回来的时候全班人都看见了,那兄弟被起哄调侃,臊得请了一星期假没来上课。我们班儿男生也是欠,骗大家说他羞愤跳楼摔断腿了,召集全班同学一起上门探望,结果到家里人好好的,给我们开门的时候都懵了。”
因为完全没有印象,即便此时谭珍珠这样提起来,梁橙也有一种在听别人故事的感觉。
但是挺新鲜的,她听得津津有味。
“那我好像有点没礼貌。”梁橙自我评价。
退情书还做得那么高调,不给人留面子。
谭珍珠也笑了起来,点头肯定:“唔,确实有点。”
“后来你再出名,就是因为成绩了。我们那时候是月考制,听说你刚转学来第一次月考八百名开外,好像是因为进度不一样,刚来跟不上吧。”
“但是到高三的时候,你就进入前一百了。进步很大,主任在年级大会上点名表扬过你。”
梁橙不禁感叹:“我应该很努力。”
谭珍珠又点头:“确实努力。”
“你最后一次月考的时候,已经是前二十名了,你现在可能不记得了,我们学校含金量还是很高的。如果你不是因为突然出事故,好好参考高考的话,名校没跑的。”
那是另外一条路,会有另外的风景,不过在国外这几年,梁橙过得其实还不错。
事故之后刚醒来一段时间,她的状态并不好,到国外刚开始的那一两年,梁攸宁几乎放下了画画这件事,全部精力都放在她身上。
一直不遗余力地鼓励她尝试所有事情、帮她培养自信、打开自己。
梁橙现在比以前开朗许多,全靠她爹的不懈努力。
不知道是不是旧同学亲切感的加成,梁橙和谭珍珠很投机。
听谭珍珠讲她所不知道的那段“自己”,聊得太投入,不知不觉吃了许多。从用餐高峰期吃到餐厅几乎空掉,出门时两个人都下意识摸了摸肚子。
同款姿势走了几步,谭珍珠忽然说:“我感觉有四个月了,你呢。”
梁橙感受了一下,有零有整地:“四个半。”
两人对视一眼,莫名其妙一起笑倒。
走出门后,谭珍珠最后发出一句悔恨宣言:“靠!一周的帕梅拉白跳了。”
“你知道我爷爷是谁吗?”梁橙冷不丁冒出一句。
这话问的,让人不自觉往最匪夷所思的地方去猜。
谭珍珠眯了眯眼,大胆猜测:“总不会,是咱们董事长吧?”
“那倒不是。”梁橙松了口气,又叹了口气,看着路边冲她打双闪的黑色奥迪说,“我家司机来接我了。”
谭珍珠沉默半天,指了指奥迪前面三米远的骚黄色保时捷:“实不相瞒,我的富n代舔狗也来接我了。”
两人再次对视一眼,友好地拍一拍彼此的肩,向不同方向分道而去。
梁橙上车之前,募地想起一个紧要的问题,回过头问:“jesse,你见过我的——”
她停顿半秒,为了便于谭珍珠对上号,用了那个如果被本人知道可能会跳起来打人的称号:“‘小矮子初恋’吗?”
谭珍珠半转身,夜晚吹过熏暖的风,看到梁橙双眼清亮地站在车边,远远问她:“真的有这个人吗?”
谭珍珠皱起鼻子笑了下,扬声回答她:“那我就不知道了。你可能要自己想起来,或者见到本人,他会告诉你。”-
回家洗过澡,睡觉前,梁橙躺在床上进行每晚临睡前的刷手机活动。
她不常发朋友圈,但挺爱刷的,今天连着刷到几条相似的动态,唐乐连发了五六条小视频。
梁橙点开来看,昏暗又吵闹的包厢,她正扭动身体陶醉地唱着“你喷的火,是我的造型”。
视频里闪过的几张面庞都很眼熟,“制霸盛来”同一批新人里的女孩子。
看时间,就是今晚。
往常这种活动,唐乐总是第一个来拉她。
梁橙点进群里,聊天记录太多,她随手翻过几页,没有约玩的信息。
她退出群,手垂下去,未熄灭的手机屏幕朝上亮着。
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呆,把手机摁灭,翻身睡了-
假期结束开工,梁橙早晨先到医院一趟,给爷爷送早餐。再去上班时间便有些赶,差点迟到。
她匆匆忙忙赶到园区,刚走进行政楼大厅,就见一侧的安全门从外侧拉开,一个顶鸡窝头仿佛刚从被窝里爬起来的男人,打着呵欠搓着脸风风火火大步闯进来。
梁橙及时退让一步,避免了一次碰撞。
翟耀昨晚熬了个大夜,眼皮子都是松的,瞪着两只惺忪的眼道歉:“哎,对不住……”
熬出了红血丝的困倦双眼睁开,看到她微微一亮。
梁橙摆手说:“没关系,翟总。”
“你认识我?”翟耀清清嗓子,表情有些微的羞涩。
“开会的时候见过你……”余光里电梯刚好到达,梁橙快步往过走,匆匆对他道:“我赶时间,先走了。”
翟耀“哎”了一声,似乎想叫住人,但她跑得太快,没听见。
旁边组员打着呵欠经过,被翟耀一把薅住。他沉浸在灵魂被深深震颤后的余韵中,双眼犹如回光返照般炯炯发亮:“我今天帅吗?”
组员翻了个布满红血丝的大白眼:“还用问?你没镜子就自己去撒泡尿照照啊。”
徐晏驰在九点准时到公司。
总裁办的人见了他挨个问早,梁橙正站在唐主管身边听她交代事情,跟着说了声:“老板,早。”
徐晏驰视线可能从她脸上滑了过去,也可能没有。
他一点反应都没有,步伐的节律透出些许无情,越过她走向办公室。
过不久,梁橙估摸着时间去取文件,敲了门,得到一声应允。
她进去时,徐晏驰正在边看股市走势边讲电话,见她进来,只淡淡瞥扫一眼。
“什么事。”他标志性的嗓音,听不出多大起伏。
梁橙用两秒钟判断了一下,确定他是在讲电话,不是问她。
“我这没有改期的说法,你第一天知道?”
“有什么意见,让翟耀自己过来跟我提。”
这语气听起来真不妙。
梁橙抱起桌上那摞已经签过字的文件,转身出去。
明明之前并不觉得徐晏驰有多么亲切,现在却明显感受到了冷淡。
碰上个小肚鸡肠的上司,真让人发愁。
快中午时,翟耀来到十五楼,直奔徐晏驰办公室。
唐主管叫了一声翟总,跟他说了两句询问来意,翟耀便不耐烦地摆摆手,顶着鸡窝头直接推门而入。
他在里面逗留十多分钟,最后带着一脸气怒的表情拉开门走出来。
路过梁橙座位,走出几步又折回来,凶神恶煞的脸已经变得如春风和煦:“哎,原来你在这上班。早上没撞到你吧,我困迷糊了走路没看路。”
盛来部门多产品线也多,梁橙已经认得其中一大半高层。
她礼貌地报以一笑:“没有。”
“你……”翟耀卡了一下壳,又清了清嗓子,没等他继续往下说,后方办公室门再次打开。
徐晏驰神色淡静走出来,到谭珍珠座位,屈指在桌子上轻叩两声:“弗莱的资料翻译好了吗。”
“我马上找出来。”
谭珍珠在桌上快堆成山的资料里翻找,纸页刷刷的动静不大,却十分明显。
她的座位在梁橙左侧前方,隔一条过道。徐晏驰此时站立的位置就在过道中央,离梁橙只有一步之远。
她只消将余光稍稍往外倾斜,就能捕捉到徐晏驰深灰色的西裤布料。
注意力不由自主地往那边偏移。
“怎么还不走?”
徐晏驰又出声,这次对的是翟耀。
“这个甜妹是你新招的秘书?”刚从徐晏驰办公室黑着脸出来,这会儿对着他,翟耀的脸色又好看了。
徐晏驰接过谭珍珠双手递来的文件,翻动响动有些重,嗓音淡淡地:“你的bug修完了?”
翟耀脸顿时一苦:“我刚才不是都跟你解释半天了,这部分代码跟安防系统是关联的,bug修复很可能带出新问题,周三之前肯定来不及。”
“来不及就麻利点滚回去修,在我这磨嘴皮子,bug不会自己修自己。”
翟耀是徐晏驰大学同学,许多年交情,仗着这层关系没其他人那么怵他,闻言变本加厉地磨:“我那一帮崽子们都一周没好好睡过一个整觉了,你看看我这眼睛,你都不心疼吗?老徐……徐总……驰哥!你再多给我几天时间,求你了哥哥!”
那矫揉造作仿佛下一秒就要嘟嘴跺脚的娇软语气,听得梁橙默默瞪大一双匪夷所思的眼睛。
徐晏驰单手揣进裤袋里,唇角微淡一扯,样子有些散漫:“长成这样就别跟我撒娇了,你看我吃你这套么。”
翟耀说了半天净浪费唾沫星子了,一秒变脸,狠狠啐他一口:“……怪不得你孤寡这么多年。该你!”
走之前又瞟过梁橙,抠抠下巴说:“你用不了这么多秘书吧,正好我那忙得要死,缺个人帮忙,你分我一个。”
徐晏驰身体向后转动三十度,叫了声:“唐秘书。”
唐主管起身,神色肃穆走过来:“徐总。”
“翟总那事情多,需要人手,你去……”
他话没说完,翟耀便连连摆手如被霸王龙追逐般脚踩风火轮迅速蹿了出去:“不了不了,我自己挺好,bug下周一定给你修好!”
端庄优雅的唐主管:“……”
她也不是霸王龙吧。
踢走一个碍眼的东西,徐晏驰怡然转身,拿着翻译文件回去办公室。
等聚在这里的人散去,梁橙的右胳膊就被一把抓住,唐乐压低也掩盖不住兴奋的声音说:“那是s-home产品线的总经理翟耀啊!他看上你了,橙橙!你可以飞上枝头了!”
“我本来就在枝头啊。”梁橙说。
上头的唐乐没听见,或者是没领悟,继续使劲摇晃她的胳膊:“宝儿!苟富贵!”
习惯性的答案到了嘴边,梁橙笑了下,最后却没说话-
“继承”徐晏驰的办公室钥匙之后,梁橙的地位一下子举足轻重起来。
一些需要盖公章的文函手续需要她审核,递往总裁的所有文件资料都需要从她这里过一道,分出轻重缓急再呈到他桌子上。
有时有人急着找徐晏驰,也要来向她问。
一连几日,梁橙没怎么和他说过话,徐晏驰忙碌起来,周四之后又去燕城出差。
周末休息时,梁橙仍旧乖乖守着爷爷。他已经可以下床,梁橙会陪他下楼散步。
这日午后,爷爷小憩的时候,她歪靠在沙发上打盹,被手机振铃吵醒,摸过来按了静音,打开门出去接听。
来电是陌生号码,声称天阜湾物业管理人员,彬彬有礼地说:“女士,非常抱歉打扰您周末的休息时间了。我们有一件小事需要您的帮助。楼上2401住户家中有物品不慎掉落到您家的阳台了,那物品很重要,有急用,需要今天取出来。我们现在就在您家门外,您和徐先生今天都不在家是吗?”
这话问的,梁橙一下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解释不清,只能捡着重点回:“现在不在。”
“我们刚刚给徐先生发过信息打过电话,暂时联系不上他本人,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过来一趟,开一下门,让2401的业主取一下东西。”
梁橙刚刚拿到徐晏驰家门密码,但她还记着吕颖提醒过她,没特殊事情千万别过去。
那这件算“特殊事情”吗?
她让对方稍等,给吕颖拨去一通电话,想先确认一下。可巧吕颖人正在医院做检查,电话是她老公接的,说她一时半会出不来。
梁橙没多打扰,挂断后思忖片刻,打了辆车赶往天阜湾。
物业派了人在门口接她,男人穿深蓝色的工装制服,叫小崔。
上楼时,他再次解释了事情的经过,以及楼上业主“急用”,所以才叨扰了。
梁橙表示理解,就是对他一个一个“您家”,有些许的不适应。
徐晏驰住在2302,门外已经有一对男女在等候。两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互相谁都不搭理谁,但打眼一瞧,不是情侣就是夫妻。
男人态度很和气,真诚为自己制造的麻烦道歉,并再三道谢。
梁橙打开密码锁进门,记着徐晏驰的许多龟毛习惯,没请他们进来,自己摸索着到阳台。
东西倒是不难找,不过让人很意外,他们口中的“重要物品”,竟然是两本结婚证。
那确实很重要。
梁橙拿出去归还,经过客厅,脚步倏地停住。
房子的装修简约又有设计感,和办公室一样冷色系,像徐晏驰给人的一贯感觉。
客厅墙上挂着一副画,是后印象派画家里格·丁的作品。
名字叫《moonlight》。
撑着伞的小人站在晦暗色调里,露出半身黄衣,画上并没有月亮,只有伞面反射着微微的光。
这是梁橙最喜欢的一位画家,她和爸爸一起去看画展的时候,在这幅画前驻足许久。她喜欢这幅画里宁静的幽谧之感。
只是当她想买下这幅画时,被告知已经售出。那时她倍觉遗憾。
梁橙脚步一转走去客厅,站在画前,抬头看着。
怎么会在徐晏驰这里呢?
正疑惑间,玄关外传来声音,小崔非常礼貌地叫了一声“徐先生”。
梁橙立刻回头,就见徐晏驰走进门来。
他似乎是刚出差回来,西装外套搭在手上,衬衣扣子开着两颗,少了些平日的端谨。
距离感也便弱了。
不经意看到屋里的人,他步子停下。
那双冷峻的眼将她一扫,仿佛在质问她为何出现在这里。
明明是来代他处理事情的,梁橙却募地有种擅闯民宅被当场逮住的局促。
她正要解释来龙去脉,徐晏驰开口,慢悠悠的调子问:“偷偷跑到我家里做什么。”
什么偷偷跑到你家……
还不是替你这个资本家跑腿。
这人总有本事,轻飘飘一句话就让人想吐血。
梁橙刷地举起那两本结婚证,第二次张口打算说话,还没发出声音,又被截断。
“结婚证?”
徐晏驰眼神从她手上瞟过,接着眉梢往上略挑,瞧着她,语气变得含义深长起来:“你在暗示什么吗。”
一个字都没机会说出口的梁橙:“……”
暗示你个大头鬼。
作者有话说:
画家和画都是我瞎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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