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章 往事
“天是我的敌人？”
“那并不是天，天是公正而无私的。”
玄天道人手指微弯召来云生手中的蓄灵瓶，从掌心幻化出一个拘灵阵笼罩在四周，释放出了离湘的魂魄。
“那只是一个狐假虎威的无耻小人。”
云生从玉坠中释放出离湘的身躯，缓缓飘向了空中的窜动的幽魂。
玄天道人手掐指决，从地面显现出一阴阳二道，阴鱼与阳鱼的鱼眼，分别对应着空中的幽魂与躯体。而后取过玉盒中的还阳草，融入了二者之间。
无形的生命律动从其中涌出，云生竟然感受到了一种生的喜悦。
伴随着魂魄缓缓融入躯壳当中，离湘干枯的身躯也逐渐变得充盈圆润起来。
几息后，老人松开手指任由躯体缓缓落向地面。
“哇！我活了！”
离湘睁开眼睛，摸了摸自己温暖的手掌与脸腮有些不敢置信。
“说好的事情，老夫已经做到了。”
“我知道，我跟你走。”
云生点头头跟随老者走出了屋内。
“等等，你们要去哪里？！”
离湘吃力的从地上爬起身，似乎还有些不太适应身体。
“别丢下我呀，带我一起去！我不想再呆在这种地方了！”
老者闻声回头看向云生，云生回身看向离湘。只见她做出一副可怜的表情，眨了眨眼睛。
“求你了~”
云生叹了一口气。
“可以吗？”
“随你。”老人并无所谓。
“那好吧。”
“太好了！！！”
从掌心吐出一只莲台，足以让两人存身其中。老者掐指唤起四周的护身法阵，如同一只圆球将他们扣在了里面。
“走了。”
一道流光伴随身后的莲台，自血红色的城池中而起，如同迅雷般破开长空，快速消失在远处的天际。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离湘紧抓云生的手臂高声尖叫，感到十分刺激，云生抬手揉了揉耳朵，也感觉有些刺激。
转头望向下方掠过的山海云天，早已看不出本的模样，只剩下转瞬即逝的虚影。
不知为何，云生忽然感到胃里有些翻江倒海不太舒服。
“略...”
“老夫还真是有些高看你了。”
玄天道人望着趴在莲台边吐得一塌糊涂的云生有些无奈。
“那有什么办法，我就是晕...略！”
“会晕吗？”离湘倒是没有什么感觉。
“看看人家，你好歹还是个修仙之人。”
云生摆摆手，已经没有了反驳的力气。
老者本想一口气穿越凡界回到山门，此时也只能暂时放慢速度缓缓飞去。
“就没有什么能直接到达那里的法术吗。”
云生感到胃里空荡荡，稍微舒适了一点点。
“传送阵是一种极为复杂的阵法，需要事先在去往的地方定点布置。很不巧，老夫手中已经很久没有存留卷轴了。”
“唉，真不方便。”
不知过了多久，云生睁开眼睛，发现天色已晚。而自己正仰靠在离湘腿间，被其环腰抱住揽在了怀里。
“醒啦？”
“你，你干什么！”云生赶忙爬起身。
“我看你睡着了，可以坐的位置也有限，干脆就这样坐起来更舒服一些。”
“你懂不懂男女授受不亲？！”
“男女？你只是个小屁孩而已。”
离湘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飞在前方的老者轻笑一声。
云生感觉这话有些过分，张牙舞爪支吾了半天，但又不知该如何反驳。
“行了，别闹，我也快困了。”离湘不由分说一把将云生拽了过来。
云生挣扎了两下，发现自己竟然挣脱不出她瘦弱的臂膀，不由得有些怀疑人生。
“小子，这也是一种修行。”
云生脑海中浮现出云影的嘴脸。
哼，喜欢看人笑话的没有一个好东西！
保持着这个状态勉强修行了几个时辰，睁开眼睛远处的天色刚刚微亮。
“还有多久。”
“以这个速度三日路程。”
老者转头见到云生苦闷的神情。
“或者你忍耐一个时辰。”
“那在到达之前，我可能就会死。”云生并不觉得自己能撑过一个时辰。
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熟睡的离湘，云生轻轻松开她环绕的臂膀，将其靠在一旁站起身。
“哈~”
伸了个懒腰活动下手脚，玄天道人转头望着云生的躯体，目光微凝似乎看穿了一切。
“小子，你和寻仙是什么关系。”
“寻仙？”
“寻仙道人。”
“你认得我们山门的祖师爷？”
“当然，天下虽大，但有老夫这般修为之士，也不过寥寥几人。”
“您到底活了多久啊？”
“老夫也记不清了。”
“那您现在已经成仙了吗？”
“还没有，这片天地的仙门被人所禁锢，已经很多年无法升仙了。”
云影似乎也说过同样的话。
“照这么说，昨日那天上的声音，难道也只是个修士？！”
“或许是，或许不是。”老者不置可否。
“就连您也不知道。”
“它的存在，比老夫更加久远。”
老者于此诉说起了一段往事。
远在老者出生之前，修仙界便已经有了天地被人所禁锢的传说。但即便如此，争往寻仙的道路上依旧人满为患。而老者，便是其中之一。
修仙的过程是极为艰苦的，那时的修仙界还很混乱。上古遗留下的仙人洞府与仙门遗迹层出不穷，每每充满了欲望的争夺和杀伐之气。
在那段时期，没有人知道到底有多少修士前仆后继，死在了追寻仙道的路上，更没有一个活下来的人，双手不曾沾染鲜血。
就连老者自身，也早已忘记到底亲手杀过多少人。当修为拉开天与地之间的差别，随手屠掉一方山门也是弹指一挥间的事。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少混乱的岁月，当他终于即将有望触碰到仙门之时，却发现路已经走到了尽头。
他本以为是自己的天赋不够，但云游这方天地后却发现，所有真仙巅峰期的修士们，与他同样有着这个问题。
直到这时，他们才彻底醒悟过来，明白了千年前仙门被人禁锢传说并非传言。
“说到底，散仙，真仙，甚至哪怕是道仙，也只是修士的自诩之名。”老者说道。
“真正的仙，是可以超脱于这片天地之间，凌驾于这片天地之间。而这，或许就是为何无法成仙的原因。”
云生点点头，听得聚精会神。
“有人在得道升仙之后，控制住了这片天地。”
“那您之前受到的伤，莫非是曾经与之战斗过了？”
老者点点头。
“当年，妖魔道释鬼神，一共出了七位真仙期巅峰之士，其中便有你们玄清门的开山祖师，寻仙道人。”
云生搓搓颤抖手掌，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动。
“为了突破这片天地的禁制，我等隐忍积蓄了数百年。合力撕破了天穹之际，闯入虚空当中，寻找到了那禁锢住这片天地的，‘人’。”
“之后，便是一番大战，我等七人使出了浑身解数，也始终奈何不了它。甚至魔释二修牺牲自己贴身自爆，也没能终结掉它的存在。”
“最终的结局，我等七人惨败，非死即伤。除了老夫苟延残喘到今天，或许已经再无他人活着了。”
“不过所幸，我们最终还是重伤了它。以昨日的情形来看，它的伤势还远远难以痊愈。否则以老夫大生灵阵的这种伎俩，根本伤不到它分毫。”
能够撕破天穹的强悍威力，竟然将将只是个伎俩。云生惊得已经张口无言。
“所以，你要继承老夫所有的衣钵，承担起解放这片天地的使命。”
“比我修为要强的人还有很多，您为什么选择我。”
老者笑了笑。
“老夫从来就没有选择过你，而是你选择了老夫，老夫被困束在凡间已经很多年了。”
“可是您只需要一株还阳草啊。”云生不解。
“没错，只需要区区一株还阳草。这么多年来过往修士何其多，同样的要求老夫曾说过无数次，可从未有人给过真正需要的，这便是无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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