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粥棚里的混乱还在继续，镇国公调来的谢家军把闹事的人都抓了，玉林军们护着太子和沈莲上城楼，皇城司和晋王在城楼底下抵御发疯的灾民。
为了防止暴乱面积扩散入城内，给当地的商贩、百姓造成恐慌。
太子上城楼后，第一件事就让人把城门关了。
有漏网之鱼从大门缝隙挤进去，也有挤不过去被门生生挤压死的。
总之现场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这些光脚不怕穿鞋的，摆明就是要借此机会，消一消这些日子的怨气。
城门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沈家的主心骨沈政一和三子沈承邑，却在自己的饭馆里接待从西竺而来的客商，对北城门发生的事情，和沈莲所做之事暂时不知情。
毕竟……
上京城每年冬季，都要接受一批从雪灾地区过来的灾民。
朝廷每年都会安排官员到城门赈灾、收容这些人。
在沈政一看来，今年也会如往年一般，相安无事。
沈家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准备太后寿礼之事。
沈承邑从别的渠道知道西竺客商带来了一尊从西竺神庙请来的观音像，那是用天然紫玉雕琢的玉观音，价值千金，也是独一无二。
当今太后礼佛，宫里还造了一个宫殿供奉观音。
每个月十五都要请普华寺僧人在行宫讲研佛法，太后会在那前后三日，卸下繁复衣着头饰，吃斋饭，虔心祷告。
沈政一为了确保太后的寿诞万无一失，做了两手准备。
而这玉观音就是明面上的礼物。
……
西竺的客商说着西竺的方言，和沈承邑达成了共识。
沈政一笑着问三子：“他们要价多少？”
“爹，他们不要钱，他们要粮。”沈承邑把西竺客商的话，翻译给沈政一听：“他们说，从北辽一路走到上京城，看到不少百姓流离失所，无处可依，菩萨有大慈大悲之心，让他们普济救世，若能用这尊观音像换粮，他们就把玉观音给我们。”
沈政一听到这话，对着西竺客商客客气气的笑了笑，然后对沈承邑说：“那你问问他们，他们想要多少粮食？”
沈家的粮仓可是上京城其他世家都比不上的。
因每年都要闹一两次灾情，沈政一每年都会让三儿子到外地买粮储备，西竺客商要粮，这完全没有问题。
经过一番商导，西竺客商敲定了粮食的数量。
沈政一开心的命吕管事把玉观音包好，然后让沈承邑带客商去整理粮。
可是他们前脚刚走出厢房，沈家的护卫沈航，匆匆从饭馆外面走入，站在台阶下方，脸色难看的向沈政一和沈承邑禀报。
“家主，三公子，出事了，出大事了。”
沈航刚从城门回来。
灾民们闹得太凶，他头皮被撕扯下一片，鬓角处血淋淋的，头发凌乱，衣衫残破，很是狼狈的样子。
沈承邑看他这般模样，皱起眉头问道：“出什么事了，你的伤是怎么来的？”
“城门，二小姐，夫人，都在城门，二小姐放粮赈灾，买肉包子、熬肉粥，其他家族都熬菜叶子粥，只有二小姐锅里有肉，有肉包子吃，好多灾民都去二小姐的粥棚里，然后就失控了，太子殿下和晋王殿下都被困在城楼上，玉林军和谢家军在城楼底下抓闹事之事，现在乱成一锅粥。”
沈政一呼吸一沉，下意识伸手抓住了旁边的扶手栏杆。
那头，管理粮仓的霍管事，也连滚带爬从外面跑进来。
他的衣物也被撕的破破烂烂，束发带子掉落，披散着头发，跑进饭馆找到了沈政一。
“家主，家主，好多从城外跑进来的外地人，冲进我们的粮食铺子抢粮，李家那个傻儿子，他忘了锁粮仓大门，那些人全都涌进东平街的仓库搬粮食。”
沈政一一脚踏空。
“砰！”
“砰！”
“砰！”
从二楼的楼梯滚了下去。
沈承邑大叫了一声：“爹。”
沈政一从地上爬起来，收拾起掉在一旁的官帽，颤巍巍的戴回头上去，道：“别管我，快调人手守着沈家的粮仓，快去，快去！”
“好，好，爹我这就去。”沈承邑起身对霍管事说：“快派人去把粮抢回来。”
“粮铺的伙计，全都让二小姐调走了。”要不然，他也不会那么无力，眼睁睁的看着那群恶民闯进粮仓抢粮。
沈承邑只觉得脚底有些飘，他赶紧扶着旁边的柜子，道：“那就调用沈家护卫，沈航，去调护卫。”
他刚走到粮铺，隔壁首饰铺的林管事哭丧着脸，把青楼女子搬空他们首饰的消息告诉沈承邑。
这下子，沈承邑终于崩溃了。
他拉长脖子吼：“你们为什么不阻止二小姐，凭由二小姐乱来，你们这群蠢货，蠢货……呜呜呜……”
他的货，他的粮，都是钱，钱啊钱！
那西竺客商并不是听不懂商朝语言，他们在听到沈家下人的禀报后，直接从吕管事手里抢回了玉观音：“你们先拿粮食，再来天赐客栈和我们要玉观音。”
说完，他们快步离开了沈家的饭馆。
沈政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玉观音被西竺客商拿回去。
他嘴里呕出了一口血。
吕管事惊慌的上前扶着沈政一：“家主……”
“扶我上马车，去北城门。”
……
北城门暴乱，闹腾了整整两个时辰才慢慢控制现场。
“夫人，沈菀，待会会重启城门，我护送你们先回城内去，你们近日就留在府中，暂时先不要出来了。”镇国公处理好现场后，第一时间赶回小树林，对沈菀和周氏说。
周氏看镇国公脸上的爪痕，心疼不已：“诶，夫君，你脸受伤了。”
“我这不算什么，有些人头皮都被那些人撕扯下一大片，还有些脖子被抓的血淋淋，我手里有武器，他们才收敛几分，最惨的还是蓝夫人，她现在还在城楼上。”镇国公描述现场的在情形，又想到周氏先前差点被泼粥，心有余悸。
沈菀和谢玉瑾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安安静静的听着。
周氏想起了被热粥泼一身的蓝夫人，问道：“蓝夫人她现在如何？”
“困在城楼上的百姓群中有郎中。”是他让谢家军把蓝夫人从灾民群传上城楼。
蓝夫人那种烫伤情况，能不能活下来都不好说。
主要沈家那一锅粥才是最致命的。
这时，城门开了，沈政一的那辆马车第一个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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