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月亮与香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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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以后，莱姆斯仍然清楚记得那夜月色下倚坐在栏杆上抽烟的女孩。
那一刻的她，和他一样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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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总是像狗屎一样。
比如说斯拉格霍恩要我多写五寸论文，比如说我的光辆撞坏了，比如说与别人动手被教授看到罚关禁闭，比如说夜游又被人抓住了。
我把手中的烟摁熄，从栏杆上跳下来，对着月色咒骂了一声才绕到走廊，抱臂看着面前的男生。月光刚好洒落在他身上，朦朦胧胧地笼罩着他，脸上带着浅浅笑意，温柔谦和。
可惜此刻的我极度烦躁，甚至无心欣赏漂亮男孩，“又怎么了？”
莱姆斯笑意未变，声音清朗，“我什么都没说。”
我走近几步，仔细地端详眼前的人。
莱姆斯·卢平，格兰芬多级长，成绩好，深受学生和教授喜欢。不过就算我们在同一个学院六年，我们的交谈也不超过二十句，他就是那种乖乖学生，循规蹈矩，与我截然相反，自然也不会互相交流。
手上的烟头被我扔落在地，随手施了个魔咒被化成灰了，我绕好垂落在耳侧的头发，挑起红唇，凑近懒懒地道：“我在听呢，你说。”
他后退一步，拉开我们的距离，脸上似乎有点红，“你身上烟味有点重。”
我啧了声，坐回到栏杆上，睨他一眼，“那要不你现在走？”
他低低地笑了几声，走到我身旁倚在栏杆上，“对不起，是我没有说清楚，我的意思是你这样回宿舍让人闻到了不太好。”
“你觉得我会在乎吗，级长先生？”我啧了声没好气地问。乖乖女孩才会注意自己的名声，像我这样的人，早就不介意了，况且我又没有杀人放火，又轮得到别人说什么呢？
“我猜不会吧。”
他的声音似是有点惆怅，惹得我好奇地侧头打量他。他的脸色好像有点疲惫，还有几条淡淡的伤痕在颈侧，倒是与我印象中的他很不同。我也想不通他怎么就突然站在这里而不是去夜巡，站在月色下的我们怪异又和谐。
“嘿，”我撞了撞他肩膀，“所以你要关我禁闭吗？”
“什么？”他愣了愣，然后才了然笑道：“算了，当是我的赔罪吧。”
“谢谢。”我耸耸肩，明明是夜巡的人却目送我离开，也懒得问出个答案来，“那我走了。”
“走石像鬼后的那条路，不然会撞上费尔奇的。”他的声音从后传来，“还有，抽烟对身体不好。”
“前面的那句，谢谢。”我转身露出个最完美的笑容，“可是后面那句嘛……要你管？”
2
霍格沃兹的生活很沉闷，唯一的乐子便是夜游和去霍格莫德的酒馆。
每到周末，我总爱扯上几个与我一同被封为“堕落学生”的猪朋狗友到玛丽莎酒馆打发时间。
玛丽莎酒馆在霍格莫德住宅区的小巷拐角，知道的人也不多，所以也不会有些乱七八糟的酒鬼。酒馆一如既往的昏暗，只得几根半空中飘浮的蜡烛照亮眼前的路，甚至要凑得很近才能看清别人的模样。玛琳娜早已经撇下我跑到不知道哪里跟男孩们调情，我拿过一杯火焰威士忌灌了下去，抬眼时却看到一个颇为熟悉的人。
“嗨，西里斯，看什么呢？”我走近卷发男生身边，他正倚在墙壁上发呆，手上拿着杯烈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偶尔会在这里碰上他，再加上有时候上课会跟他坐一起，一来二去也便熟稔起来。
“嗨，克莱尔。”他笑着抱了抱我，视线落在前方，“我在看我是不是把莱米带进狼窝了。”
我随他看去，棕发男生站在不远处舞池旁，似乎有点无措，左看看右看看，像只迷路的小泰迪熊。
我瞥西里斯一眼，“你这见鬼的朋友，把人带进来就撒手不管了。”
“我打算让他多认识朋友嘛。”西里斯辩解，一幅思虑过度的模样，“最近他好像不太开心，你要去开解一下他吗？”
我懒得理他，转身朝那只迷路的可怜泰迪熊走去，“喂，这里烟味不重吗？”
莱姆斯抬起头，紧绷的身子肉眼可见的放松了，腼腆地露出笑容，“我不讨厌烟味。”
他今天也穿着白衬衫和长裤，整齐清爽，倒是有让我眼前一亮的感觉，只可惜与周围有点格格不入。
“脱了。”我指了指他的衣领。
“什……什么？”他的脸色忽然涨红，惊呆地看我。
我想了想，刚刚的话是有些歧义，可是他的反应未色也太大了，我好笑地看向他，“叫你脱两颗钮扣，不是脱衣服。放松点。”
“抱歉。”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衬衫，忽然又笑起来，“是我不好。”
“来酒馆谁会穿成你这样。”我看着他的笑颜忍不住愣神了几秒，此刻的他松开了衬衫的三颗衣扣，头发在因他的笑意软软地垂落在额上，看上去带点闲散不羁，完全没有了那天的正经模样。
“我也不知道是来这里。”他无奈地道，“我像个傻瓜。”
“蛮像的。”我撇嘴，把威士忌推给他，“喝吧，来这里怎样也要喝上一杯吧。”
我承认我现在就像童话里的恶魔，诱惑着别人堕落，不过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我爱烟和酒，也爱与我一起喝酒抽烟的好朋友。莱姆斯很有趣，可是如果他不能和我一起喝酒抽烟，那就会变得很无趣了。
莱姆斯看着我，褐色双眸澄澈干净，唇角微微弯起，修长的手指握起酒杯，仰头一喝而尽，瞬间眼睛都似是蒙上了一层水雾。我对上他的视线，忽然似是受到蛊惑，拿起一支烟朝他道，“要替我点烟吗？”
“好呀。”他拿过打火机，凑近了一点儿，近到我可以看到他泛红的双颊，甚至闻到他身上清新的皂香和威士忌交织的味道。
“你不是叫我少抽一点吗？”
火光闪起，光影落在我们之间，半明半昧，他低声道，“我不管你，你开心就好。”
此刻我竟分不清到底平时谦谦君子的他是真正的他，还是现在闲散随和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3
我的朋友里莫名其妙多了个莱姆斯。
他总会走过来和我打招呼，吃饭时也会坐到我身旁闲聊，分组时也会走来和我一组。每次他走过来，我都感受到旁边痛心疾首的眼神，似乎都在说莱姆斯这样一个好学生怎么会跟克莱尔混到一起去，这时我便会朝他们翻一个白眼，再送他们一句看屁啊。
对著有些人，不需要有礼貌，如同对着挑衅我的斯莱特林，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脸上的伤口火辣辣的，衬衫领带也被拉得一塌糊涂，头发在撕打间也变得乱糟糟的，手边拿着以前顺回来的啤酒，看着天上圆圆的月亮，心底更郁闷了。
如果不是费尔奇来了，我一定把那两个女生的头发都揪掉，满口纯血主义，听到都让人生厌。
我把烟刚点着，便听到后面传来脚步声，再也忍不住把啤酒罐狠狠地扔到墙上，不耐烦地回头，“怎么——”
我没能说下去，脏话也哽在喉中，因为我看见莱姆斯站在走廊里。他脸上有几条伤痕，衬衫也破破烂烂的，整个人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狼狈又疲倦。
“靠，你怎么搞得比我还惨？”我把烟从口中拿下来，从上而下地打量他，“你竟然会和人打架？”
“我没有打架。”他的声音很轻。
“那是在禁林摔了一交？”
“也没有。”
我好笑地看着他，抽了口烟，懒懒地道，“难不成你要告诉我你在月圆之夜变成狼人了吗？”
他的身体瞬间僵直，手上的袍子也跌落在地，又变回了在酒吧里无措可怜的泰迪熊了。我呆愣地咬在口中的烟，过了半晌才把它拿下来，迟疑地问：“我他妈的说中了？”
每个月的生病和疲惫都有解释了。
“对不起。”他道，眼眶红红的，似是极力地隐忍。
“你很爱道歉，莱姆斯。”我走过去把他的袍子捡起，披回在他身上，再帮他系好，“你道歉个屁啊？又没有做错。”
“我冒犯你了。”
我挑起他的下巴，不解地看着他，凑近道，“就因为你是狼人？我妈妈还是吸血鬼呢。”
“真的吗？”
“假的，她死了。”
我轻轻地捏着他的下巴，仔细地看他脸上的伤痕，却不料他突然整个头都倚在我肩膀上，然后极轻声地道：“我好累。”
现在轮到我变得僵硬了，手上的烟还在燃烧，洒落的啤酒传来阵阵麦香味，莱姆斯靠在我的身上，久久没有说话。我的手也在他后背，一下一下地拍着，没有停下。
片刻后，他才抬起头来，“对不起。”
“闭嘴吧，别再道歉了。”我睨他一眼，指了指草地上的烟和酒，“要陪我喝点酒吗？”
他却突然绽开笑容，比月色还要灿烂，“好。”
4
我从来都没有试过比人冷落，可是现在莱姆斯好像是在躲着我，也不再主动来找我说话，让我甚至怀疑那天晚上全都是一场梦。
午后走廊学生来来往往，我看着那四个说说笑笑的男生，也懒得讲究，直接拦在他们面前，冷着一张脸对莱姆斯说：“你这样不太好吧。”
“嗯？”詹姆挑起眉。
“啊？”西里斯的视线在我们之间游荡。
“哇。”彼得一脸看戏。
“我……”莱姆斯顿了顿。
我嗤笑一声，“所以你是怎样？跟我过了一晚上后就完全不理人了？”
毁人名誉这档事情我最是得心应手了，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被当成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
三双眼睛顿时瞪圆看着我们，莱姆斯脸色微微泛红，向前走上一步抓住我的手便拉着我往黑湖旁的草地走去。阳光正好，微风拂过，鸟语花香，他的手没有用力，只是虚虚地搭在我的手腕上，待停下脚步才放开。
“你这样说别人会误会的。”他轻声道，像是春风一样。
我走近他，挑衅地道：“你觉得我会在乎吗？”
他无奈地低头看我，过了一会儿才道，“对不起，那天晚上是我不好。”
“为什么你总要觉得所有事情都是你的错？你没有错。变成狼人不是你的错，我发现了你的秘密不是你的错，和我抽烟喝酒也不是你的错，为什么你总要道歉呢？这样的你不是真正的你，在酒馆的你才是真正的你，对吧？你不需要事事为人着想，只做你自己做够了。”
莱姆斯眼尾红了些许，声音也有点颤抖，“我本就及不上别人，自然要在别的地方做得更好。”
我抬起头，“做得更好就是突然把我推开？你以为谁都可以抱我吗？”
“我……对……”莱姆斯好像找不到话说。
“还是说你谁都抱？”
“没有。”他连忙否认，“我只抱过你。”
“那你喜欢我吗？”我对上他的视线，“你知道答案只有喜欢或者不喜欢。”
他安静了许久，久到我以为不会听到他的回答时才说了句，“喜欢。”
黑湖旁很安静，只得我们两人。
我再走近了一小步，我和他之间一点距离都没有，我嗅到他身上的味道，挑眉看他，“你身上有烟酒味。”
“被你发现了呢。”他没有否认，只是在我耳畔轻声道。
我踮起脚，吻上他的唇，如同蜻蜓点水，“下次找我一起。”
“好。”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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