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番外篇12：稀咲
1
23:10
我靠在列车的座位上，列车行驶过程中微微晃动，让我产生了困意，眼皮像是被灌了铅，不由自主地耷拉下来。
“有三只小熊，住在一起！熊爸爸，熊妈妈，熊宝宝，熊爸爸呀~身体强壮，熊妈妈呀～”
我打了个哈欠，捞起手机，看都不看就按掉了电话。
该死的稀咲铁太，半夜里拽我起来，连包带人把我扔车站里。
我现在快困死了，好不容易打个瞌睡。
又打电话来骚扰我，还有没有人性了。
“有三只小熊，住在一起！熊爸爸”
手机显示第十次来电，我终于忍不住了。
“有事吗，大变态？”我深吸一口气，接电话。
电话另一头沉默了一会儿后，一个华丽的磁性嗓音响起。
“大变态？”三途春千夜隔着手机屏幕，调侃道。
“怎么，你知道我会给你打电话？”
“”
搞了半天原来是个大乌龙。
我默默地熄了火，三途也不恼，笑嘻嘻地继续说道。
“倒计时开始了，你要是不想离开东京的话”
“我可以帮你。”
“怎么帮？”我的右眼皮狂跳不止，按都按不住。
“你先别急，先听听我的条件。”他慢条斯理地说道。
“你说。”我松了一口气，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三途春千夜若是什么都不要，我反而会对他产生疑心。
“我要你求我。”
“”
我收回刚才的话，这个家伙太不靠谱了。
2
23:30
“你找死吗，三途。”
半间修二在车子即将爆炸的前一刻把卡在驾驶位上的三途扯了出来。
半秒后，火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破天幕。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贴着头皮，半间修二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
“很意外吧，小林早纪不在我的车上。”三途春千夜撑着地面爬起来，妄图从背后发动偷袭。
半间抬手就是一枪，子弹射中他的手背，三途闷哼一声，额头冒出冷汗。
“没人告诉你搞偷袭的时候最好闭嘴吗？”半间单手握枪，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射击姿势，淡淡说道。
“还是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
闻言，三途春千夜咧开嘴笑了，嘴角缓缓涌出一丝殷红，整个人弯曲后仰，腰身处如同折断的竹一般。
“哈啊哈哈哈哈哈”三途兴奋地发抖，一只手死死捂住脸，发出癫狂的哭笑声。
这种货色不配宣判他的死刑。
他绝对忠于王，背叛王的家伙才应该去死！
“王比什么都重要，王想要的东西，所有人都应该双手奉上！”碧绿的眼珠在眼眶里疯狂转动着，三途春千夜完全陷入了疯癫的情绪之中。
稀咲也好，半间也好，统统都是叛徒！敢觊觎王的东西，统统都该死！
他再次抬起头，神经质地把手上的血抹在嘴角的疤痕上。
舔着满手的血渍，三途春千夜突然顿住，他想到一个更棒的主意。
让叛徒亲眼见证王对那个女人的最终裁决！
光是想想就很有趣，一定比在这里和半间修二周旋要有趣得多，能给他带来更多愉悦。
“别开枪！我改主意了！”三途突然高举双手投降。
“我可以把她的位置告诉你。”他兴奋地站了起来，倒出一把胶囊塞进嘴里，空瓶子随手一扔。
“这里的信号被屏蔽了，通讯设备都没用，赶紧去开你的车，顺便带上我。”
“如果你的速度够快的话，应该来得及给她收尸。”
3
23:35
夜晚的银座不像新宿那样灯火通明，却显得更加高级。
稀咲铁太走到落地窗前，站在这里可以俯瞰整个东京繁华的夜景。
然而下一刻，稀咲一只手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面露倦容，即使是这样的美景，看多了也会令人感到厌倦。
精神恍惚间，他仿佛看见玻璃窗上倒映出奇怪的走马灯。
“放心吧，今天过后，我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东京。”
说完，拖着行李箱的女人潇洒地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进了车厢。
“那样最好。”
他举着黑雨伞，平静地目送那辆载着爱人的列车渐渐消失在视野中。
手指可以按住跳动的右眼皮，但无法止住心脏的剧烈跳动。
他突然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且非常强烈。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稀咲铁太立马换上友善的面孔，他今天特意邀请了松野千冬和花垣武道来这里做客。
“来，坐一会吧。”稀咲铁太笑着迎上去，招呼二人。
“是！”
花垣武道还是那副强装镇定，唯唯诺诺的老样子，看着就让人窝火，要不是他身边那个总是碍手碍脚的松野千冬，他早就已经把对方干掉了。
“你也坐吧，千冬。”想着，稀咲铁太露出虚伪的亲善笑容，对站在一旁的千冬说道。
松野千冬瞥了一眼武道，发现这家伙居然毫无察觉，于是皱着眉头拒绝。
“身份有别，不敢。”
武道今天的举止过于奇怪，总是一惊一乍的也就算了，竟然还在稀咲面前放松警惕。
松野千冬的拒绝在意料之中，稀咲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爽朗地笑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那么一板一眼，一点都没变。”
“说起来，我们也认识挺长时间了吧没想到现在还能和当年的伙伴们一起共事”稀咲铁太说着，一边往酒杯中倒酒一边追忆往昔。
松野千冬低头，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握成拳，青筋明显。
他比谁都清楚，稀咲铁太绝对不是个好人，场地哥十年前莫名失踪的事跟这家伙脱不了干系。
现在，就连三谷也失踪了。
前段时间还和他们保持着联系的小林早纪也在一周前突然失去联络。
稀咲铁太这次主动相邀，绝对没有什么好事。
4
23:40
我被蒙上眼睛，用胶带封住嘴巴，麻绳捆住双手。
除了双腿，其他都动弹不得。
“你！走快点！”负责押送我的男人从背后推了我一把，我被粗暴地推出电梯，身体失去平衡，虽然最后一下站稳了但一只高跟鞋还是卡掉了。
可恶！三途这个混蛋！
这哪是帮忙啊！分明是绑架！
直到耳边响起呼呼的风声，我才被解除束缚，套在头上的黑色袋子终于被人摘掉。
之前长时间处在黑暗环境下，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现在一下子受到强光刺激，角膜瞬间浮现出一层生理性泪水。
我努力睁开眼，却怎么也看不清眼前的事物，只有几个模糊的人影动来动去。
“砰——砰——砰！”
一簇温热的液体飞溅到我脸上。
“下雨了？”我伸手抹了抹脸颊，耳朵嗡嗡作响，听不见任何声音。
但下一秒，瞳孔剧烈收缩。
我看见刚刚押送我来的男人软软地倒了下去，头砸在水泥地上，满脸鲜血地倒在我面前，面对着我，双眼无神地睁着，脸上的表情还停留在惊恐的瞬间。
我颤抖地顺着男人的视线看去。
看到了单手插着口袋站在水塔上的人，宽松的黑色工字背心，同样松垮的黑色外套，一头黑发被风吹乱。
他好像也看到了我，偏转枪口，对准我。
我大脑一片空白，失去了反应能力，不自觉闭眼，mikey扣动扳机，却没有射杀我，而是一枪射中了我身后的电梯按钮。
“晚上好，小林。”
佐野万次郎微微歪头，对着我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你这次是来找我的，对吗？”
做梦都想见到的人，此时此刻就站在我面前。
我却恐惧得畏缩着，不敢向前迈出一步。
5
23:55
“事情就是这样，如果你再不现身阻止稀咲的话，大家都会没命的！”我说到激动之处，挥舞着双手不自觉站了起来，差点从天台上栽倒下去。
“嗯。”万次郎盘腿坐在一旁，托着下巴点了点头。
“”
四周的灯光突然熄灭，两人陷入尴尬的沉默。
我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任凭我说干唾沫，佐野万次郎依旧跟个没事人一样。
不应该是这样的。
在我的印象里，万次郎永远是最可靠的，像神明一样守护着东卍，会第一时间保护好受伤的同伴，哪怕舍弃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为什么如今听到他们死亡、失踪的消息却无动于衷呢。
“小林。”
“说了这么多无聊的事情，原来，你要找的人不是我。”他抬头落寞地望着夜空中的那轮明月，还伸出一只手去够。
什么。
一句话令我毛骨悚然。
“万次郎，你你你说什么呢？”我紧张地说道，连舌头都打结了，在我眼前的这个人，拥有和万次郎一模一样的面庞，连个子都一样高，却说我找错人了。
他不是万次郎，还能是谁？
“小林大臣。”
佐野万次郎自顾自地举起我的一只手掌，十指交叉然后一把扣紧。
“看，我把月亮放进你手心里了。”
6
23:57
可恶！
稀咲一拳砸在玻璃窗上。
他本来可以连武道一起杀掉的。
没想到他竟然还有同伙，拉黑了大厦的电闸，带着废了一条腿的武道逃了出去。
这样有本事的人，他只见过一个，说起来大家都是老相识。
不过，稀咲冷静下来后仔细分析，让羽宫一虎救下武道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就用这两只老鼠作饵，把警局里的黑猫引出来好了。
7
23:58
“你真的听明白了吗？”
“嗯。”
“真的吗？要不我再讲一遍？”我不死心地盯着万次郎。
“你先下去吧！我很快就来。”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揉了揉眼睛，语气带着些许困倦。
我没能明白他的意思。
直到他轻轻地推了一下我的肩膀，示意我可以从天台上跳下去了。
“从这里下去？”
我猛地缩回双腿。
疯了，是他疯了！还是我疯了！
“小林大臣。”
“你怎么还不下去。”
万次郎的声音透着几分不开心。
“这点小事，还需要我帮你吗？”
8
23:59
坠楼的一瞬间。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如果是仰面朝天摔下去的，应该还有几分美感。
但我直接被一把扔了下去，连调整姿势的机会都没有。
我瞪大了眼睛俯冲了下去，呼哧呼哧的强风吹得牙龈嘴唇都在抖动。
虽然我不得不承认，我的眼泪也被风吹得四处飞散了。
我咬牙，眼里含着热泪。
一个人干碎两条命。
谁能比我厉害！
说来也奇怪。
闭上眼的一瞬间，我感觉心灵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安宁。
死亡似乎不再是一件可怕的事了。
只是。
小林女士，美惠，场地，千冬，武道所有在我生命中或多或少扮演着重要角色的家人们、朋友们。
各位，不好意思啦。
请原谅我先行退场吧。
9
24:00
圣诞夜的钟声敲了三下。
美丽的礼花在天边绽放。
没想到坠楼的过程如此漫长。
我一个没忍住，又睁开了眼睛。
为什么命运如此凑巧。
下坠到某个楼层之时，我和站在落地窗前的稀咲铁太四目相对。
“不！不要啊啊啊啊啊！”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目眦尽裂，双眼通红的表情。
他居然还想伸手抓我。
但这一次，他不能如愿以偿了。
10
00:01
羽宫一虎拖着昏迷不醒的武道，为了躲避追兵躲进一旁的灌木丛。
他丝毫不敢松懈，透过叶片缝隙死死盯着外面的动静。
就在刚刚，千冬死了。
一定是有人出卖了他们，把消息透露给了稀咲铁太。
羽宫一虎不愿相信那个背叛者是小林早纪。
但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她。
他已经想好了，等安顿好武道，他会亲自去找她问个清楚。
如果是，那么他一定会替场地亲手杀了小林早纪。
羽宫一虎背着武道起身，刚走出几步没多远。
他听到有什么东西坠落，重重砸在地上的声音。
回过头———
躺在马路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小林早纪，女人睁着双眼，毫无生气地躺在地上，嘴里鲜红的血液汩汩流淌。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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