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打秋风

赵大强死了？
  不是说祸害遗千年吗，怎么死得这么突然？
  李春花倒是高兴地很，她捂着嘴，小声说道：“据说啊，赵大强之前替村里人卖粮，几乎把全村人所有的粮食都收走了，眼下大旱，那些人气不过就去找赵大强要个说法，可赵家人死不承认自己家有粮，人家气不过就把赵家砸了，能吃的东西都给搬空了，当时一片混乱，根本没人顾得上中风的赵大强，后来赵家村村长来之后才发现人已经死了。”
  “这赵大强还是赵家村的族老呢，啧啧啧。”
  江姜也有些唏嘘，不过她不会感觉到愧疚，赵大强先有的害人心，多行不义必自毙罢了。
  不过卖粮这事，确实如江姜所想，不是个好差事。
  卖的价格高，人家不一定感谢。
  但遇到天灾人祸，缺粮的人家却会心生埋怨。
  属实是吃力不讨好。
  好在大西村的情况不同，当时粮价低时，大家都买了不少粮食囤在家里，遇到如今的窘境，至少心里不慌。
  “没水了！没水了！”
  望着眼前薄薄小半桶浑浊的水，院子里所有人都沉默了。
  又一口井，没有水了。
  村民们一个个如同行尸走肉，拎着空水桶，不知该去往何处。
  三日后，大西村最后一口有水的井也干了。
  所有的侥幸和期盼，在这一刻化为乌有。
  大西村的众人知道，今年的收成，怕是难了。
  望着地里绿油油的水稻，大西村众人的心痛极了，慢刀子割肉才是最痛的。
  “村长，要不咱提前收割了吧，至少还能有点收成。”
  江姜提议道，这地里的庄稼再暴晒几天，恐怕会直接枯死，要是现在提前收割，还能落点。
  李述明也有些犹豫，江姜的做法，是目前看来最明智的，可万一，万一之后下雨了呢。
  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李述明苦笑一声。
  他怕是有些魔怔，这天气，怎么可能下雨。
  “收粮食吧，能收多少算多少。”
  李述明有些艰难地说出这句话，他也该为大西村打算了。
  多少年了，大西村的这条河就没有干涸的时候，要是真到那一步，恐怕......
  就这样，大西村的众人开始提前收粮，此时的庄稼几乎都还没有成熟，产量也小，稻米里好多都是浆水，但好歹能吃。
  隔壁的柳树村见大西村这副模样，开始看起笑话来。
  这庄稼收割了，可就栽不回去了，整个大西村今年就没收成了。
  真是一群傻子。
  被叫做傻子的大西村村民，除了极少数几户人家，其余的都选择听村长的话，他们大西村的人，要共进退。
  江姜一家，五亩旱田，五亩良田，共收获了四石粮食约莫五百斤，可这是未脱壳，未脱水的重量，真正能进肚子里，更少。
  不过逃荒路上，就算是稻壳米糠，也算是顶顶好的果腹之物了。
  只是这青青的水稻还没有变成大米进入江姜一家的肚子，就有人上门打秋风了。
  “爹，娘，你们怎么来了？”
  孙巧巧见到自家爹娘没知会一声，就直接上门，有些诧异。
  特别是看到二人两手空空的样子，她就知道，这次他们又是来打秋风的。
  和娘家在本村的黄英不同，她是从外村嫁进李家的，当年她爹娘收了八两银子的彩礼，却没有给她任何陪嫁，一床旧棉褥，几身旧衣裳就是她的全部家当。
  也因为这事，孙巧巧一直不受原主待见。
  可她爹娘已经两年有余未曾来过李家，怎么今天突然上门。
  见孙巧巧堵在门口，孙巧巧的爹孙大力不乐意了。
  “怎么，你自己两年不回娘家，爹娘来见你，你还堵在门口？”
  孙巧巧的娘也白了孙巧巧一眼，真是的，都几个孩子的娘了，怎么还和出嫁前一样，呆愣愣的，不知道看眼色的东西，还是她几个孙子机灵。
  孙家此行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打秋风。
  “巧巧，站在门口干什么，还不把两位亲家请进来？”
  听到门口的动静，江姜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爹，娘，你们进来吧。”
  孙巧巧这才将门打开，放孙大力和于小桃进来。
  上一次，也就是两年多之前，她刚生下来宝没多久，孙大力和于小桃也来了一趟。
  当时孙巧巧还以为两人是来看望她这个女儿的，只是没想到，这两人将自己女儿坐月子的鸡蛋和原主给炖的母鸡全都顺走了，美其名曰家里的小孙子刚刚出生需要补补。
  他们家的孙子需要补一补，那她的儿子来宝呢？
  那么小小的人儿，孙巧巧都担心他活不下来。
  从那一刻起，孙巧巧是彻底与这两人离了心，再也没有回过娘家。
  “亲家母，你瞧孙巧巧那个死样子，想必在家里也让你多费心思了。”
  于小桃笑眯眯地说着，从表情上看，完全想象不出她说出的话对孙巧巧有多么大的伤害。

  江姜一把拉住孙巧巧的手。
  “我这儿媳妇我是满意的，就我家李升那样，能娶到巧巧这么能干持家的媳妇，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孙巧巧从未被人这么直白地夸奖过，眼眶都红了。
  “这，她过得好就行，过得好就行。”于小桃见江姜这副模样，只是尴尬地附和了一句。
  孙大力咳了两声，也不多和江姜叙旧，直接开口：“亲家母啊，眼下这日子难过啊，家里几个孩子都饿得面黄肌瘦，喊着找姑姑，找姑姑呢，我们这才后者脸皮到你这来，你看能不能匀点粮食，让家里的几个孩子吃个饱饭？”
  “唉，不瞒你们说，咱们大西村的河也干了，井也枯了，我们自己都顾不上自己呢。”
  卖惨，谁不会呢。
  “明明你们大西村才收了庄稼，怎么可能没有粮食！”
  于小桃气不过，直接把话说了出来。
  感情是知道他们大西村收粮了，这才眼巴巴过来的。
  江姜也懒得再问一些话，这样会显得自己很蠢。
  “亲家母，亲家公，我们这一大家子人，也就收了一点粮食，自己都不够吃呢，最多给你们匀五斤带回去，别饿着孩子。”
  “五斤哪儿够啊！”见于小桃还想再闹。
  “既然看不上的话，就算了，下次先把我孙子的鸡蛋还回来再说吧。”江姜挥挥手，让李旭和李升送客。
  孙巧巧面对自己爹娘的怒骂一声不吭，她就知道，要不是为了那几个侄儿，她爹娘怎么会想起自己这个女儿。
  哀莫大于心死，孙巧巧直接回屋照顾李来宝了。
  顾忌着最后一丝体面，李升拿了三斤青稻子给他们。
  老两口一路上骂骂咧咧地回村。
  江姜感受到一种紧迫感，灾荒，是真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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