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7章 自欺欺人
禄雅近些日当了几天任人差使的下人，自然知道这主子吵架，最苦的却是下人。
“我知道了，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回去歇一歇吧，这边不用你来伺候了。”
翠竹先是一怔，随后对禄雅微微欠身感激一笑。
让翠竹离开之后，禄雅轻移莲步，走进了后院。
凭禄雅的武功，早在入院之前便听见院中的两人吵嘴。
或许是因为上次禄雅说的话有效用，这两人当真不动手了，改成了嘴斗。
斗的话题也是一等一的无聊，他们在争辩禄雅去丞相府一事到底是谁的错。
裴卅衣觉得陌东篱做事太过局限，对于这件事情的处理方式根本不尊重禄雅。
陌东篱则认为就是因为裴卅衣擅作主张将禄雅放了出去，才会出现如今这般状况。
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你来我往之间，火气越来越大。
禄雅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缓步走向二人说道：“我倒是不知道你们两个还有这般潜质，看来今后应该找个机会，将这城中的长舌妇人都叫出来与你们二人辨上一辩说不准你们还能成就一段舌战群儒的佳话呢。”
裴卅衣和陌东篱两人听见禄雅的声音双双回头看来，禄雅被这两人灼灼的目光骇的向后倒退了一步。
“雅儿，真的是你！”
陌东篱快步走向禄雅，神情激动的一下子抱住了禄雅。
禄雅被这个辞不及防的拥抱搞的有些手足无措，是推开陌东篱不是，不推开也不是。
还是裴卅衣适时出现，替禄雅解了围。
裴卅衣上前，不着痕迹的将禄雅和陌东篱之间隔开。
禄雅如蒙大赦，冲裴卅衣感激一笑。
陌东篱此时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所做之事有多么不合礼数，对禄雅歉意一笑道：“我也是见雅儿你回来太过激动，一不小心……雅儿你莫要见怪。”
禄雅当然知道陌东篱不是故意的，一笑泯之，全当没有刚刚的那一回事。
短暂的插曲过后，裴卅衣微微正色神色凝重的看向禄雅问道：“雅儿你不是在城主府中么？你是怎么出来的？”
禄雅本不想将顾九天也在城主府之事告诉陌东篱他们，可如今她能出府完全是因为顾九天的关系，禄雅思来想去，都无法隐瞒顾九天存在的事实，便将她与顾九天在城主府相遇之事以及有关于朱媚儿委托顾九天调查城中子民失踪之事都想陌东篱以及裴卅衣两人和盘托出。
听闻顾九天人在城主府，又与禄雅朝夕相处了多日，裴卅衣和陌东篱两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禄雅并未注意到两人有什么不对劲儿，将心事全部放在了调查暗行者一事上。
我因为陪侍在顾九天身边的关系能时常出府，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要少与你们来往，今日我回来只是为了报个平安，让你们安心罢了。
听闻禄雅还要回去，陌东篱神情微凛道：“不行，即已出来了，我便不能再让你回去。那城主府中形势诡谲莫测，就算顾九天在也不能保你完全，让你误入城主府已是我终身之误，我断不会让你再回去。”
禄雅没想到陌东篱的态度会如此强硬只得求助的看向裴卅衣，关于调查暗行者的事情才刚刚有点儿起色，禄雅不想就这么半途而废。
对于陌东篱的独断专横，禄雅第一次反驳道：“我是因为顾九天的关系才从城主府里出来了，如果我一去不回，顾九天势必会被我牵连，我不能放他一人不顾。”
积郁在心中多日的殚精竭虑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陌东篱豁然从石凳上站了起来，对禄雅质问道：“你到底是怕连累他？还是你根本不想离开他？他是陌九千身边的红人，以陌九千今日今日在朝中的地位，她区区一个偏远之城的城主，见了顾九天还要敬称一句‘顾大人’。就算你借着他的名号出了城主府，失踪了，她区区一个城主又能把顾九天怎么样？”
一向淡薄于世的陌东篱的脸上第一次展现出寻常凡人才有情绪，气愤和嫉妒交织在一起，让他整个人变得失去了理智。
他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目光直逼禄雅。
“禄雅，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又打算欺骗我到什么时候？”
禄雅被陌东篱的样子吓到了，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在陌东篱的脸上看见如此变幻多端的神情。
裴卅衣身形一闪，挡在了被陌东篱吓的呆愣中的禄雅，对身前疾言厉色的陌东篱怒喝道：“陌东篱！你够了！这不是应该从你嘴里说出的话。”
陌东篱看着裴卅衣冷笑道：“裴卅衣！你有什么立场教训我？听见‘顾九天’三个字的时候你敢说你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么？”
裴卅衣沉默了，他不想撒无谓的谎言，所以他沉默了。
他承认在得知禄雅离开顾九天之后他心中的欣喜远远大过对禄雅的同情和怜悯，他以为他的机会来了，可他全算万算都没算到，顾九天就这样突然出现在禄雅身边。
甚至等他发觉到的时候，他们已经相处了数日之久。
这数日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又经历过什么，裴卅衣对此一无所知。
禄雅站在裴卅衣身后，这样的陌东篱让她感觉很陌生，她沉默了，在沉默中反思陌东篱会变成这样是不是自己的错。
裴卅衣和陌东篱对峙着，根本没注意到禄雅情绪的变化。
禄雅抬头看着眼前的裴卅衣和陌东篱，她的视野渐渐变宽变广，她渐渐发现陌东篱和裴卅衣都和她初见他们时不同了。
是她让原本冰冷的裴卅衣有了心，也是她让裴卅衣陷入无尽痛苦的情感折磨之中。
是她让永远淡漠疏离的陌东篱有了凡人的模样，也是她让陌东篱变得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让他深陷泥沼之中越陷越深。
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禄雅润湿着双眼，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愧疚感在她心中被无限的放大，如果没有自己，是不是他们就会变成以前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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