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站·夜探东塔楼
·我们依旧幸福
饺子现在有点头大。倒也不是说他想不出法子来，只是少年冥思苦想，但求一个能在今晚就解决掉科娜洛的方案——却都有或大或小的漏洞，不是会把他们四人一道牵扯进去，就是难以完美揭穿那个假科娜洛的身份。
办法还没想出来，时间却是不多了。双子导师安装的蜂眼显然没有夜视功能，帝奇敲了敲窗户翻进来后，差点踩到黑暗中铺了一地的废弃稿纸。饺子坐在废纸堆中间，靠在床板上，抬头失神地望着天花板。面具扣在他额前，长发散乱如瀑，落了他一肩。
帝奇默不作声地一张张拾起地上的纸，无意发现不少边边角角都潦草地写着他的名字，而后被欲盖弥彰地划去。他把叠好的纸放回到了饺子身边的地上，也坐下，默然道：“太暗了，对眼睛不好。”
“嗯。”饺子漫不经心地回答。
帝奇知道他正处于极度的焦虑之中——这个假的科娜洛是他们第一次对上乌洛波罗斯，而如果连这一小小的事件都无法改变，还谈什么以后？还怎么拯救布布路？
饺子不想放弃。他不想让布布路至死都被人称作恶魔之子。
两个人沉默着坐了一会。沉默中，饺子叹了口气。
“我是不是很没用。”
“不是。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
饺子苦笑：“我知道是假的，但还是谢谢了。”
他抬手抓了抓头发——帝奇以往很少看到他这么做，少年太在乎自己的一头秀发，几乎素来都是梳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的——几缕发丝在眉间鬓角落下，他扯掉面具丢在一边，抬头去看漫天的星星与月光。
“如果我做不到的话怎么办呢？”
那一瞬间的绝望与压抑决堤而出，汹涌着淹没了整个房间。
帝奇抱住了他。严格来说，帝奇轻巧地钻进了他的臂弯里，给了他一个浅浅的拥抱。
“我们依旧幸福——哪怕我们死于五十年后，死于明日，死于下一秒——现在的我们依旧幸福，”男孩没有抬头，他知道少年正低头看着他的发旋，“不管是我，还是布布路和赛琳娜，甚至是狮子堂——我们都幸福过，快乐过。所以哪怕你什么都做不到……没有人会怪你的，亲爱的。”
没有人会怪他，除了饺子自己。
片刻的沉默后，饺子轻声笑了一下。他圈住了怀里的小男孩，低头去问他：“我还想再听你那样喊我一次。好久没听到了。”
帝奇翻了个白眼：“笨蛋。”
饺子笑嘻嘻地拍了拍他，神色一扫先前的阴郁：“笨蛋也是你的笨蛋，没办法啦。”
·棺材里的导师
好消息是饺子终于看开了，或者某种程度而言，可以说是放弃了；坏消息是当四人结队到达东塔楼后，饺子突然觉得手腕有点痒——撩开长袖的袖口后，发觉自己的手腕内侧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绿色疱疹。颜色尚且还浅，却已足以警告他了。
好嘛，长生殿下无奈地想，有得有失。
门锁撬了他好一会，饺子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有些生疏了，但身体记忆还在，只是多花了他一点时间去回忆习惯。推开门后夜里的东塔楼伸手不见五指，拥有野兽一般的惊人天赋的布布路走在最前面，只有他能全然不受影响地看清一切；饺子拉着不怎么情愿的帝奇殿后，这样至少前后都有一个能够及时做出反应的人。
饺子太习惯了第三只眼的存在，一时突然被剥夺了天目的使用权利，竟然有点不适应了。好在他及时反应了过来，避免了为了在东塔楼里看清环境而释放伊里布的搞笑事件，乖乖跟着最前面的布布路（的鼻子）往草药房走去。
“在那边，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有很浓的草药味。”
“咦——我怎么什么都闻不到？”
“布布路，你该不会是什么元素系的怪物吧……”
四人，其实主要只有三人，在有一搭没一搭的低声交谈中蹑手蹑脚地走到了草药房门前。由布布路确定过里面没人之后，饺子被再次推到了最前面去解决紧锁的房门，两三声咔哒响起，门锁应声而落。
屋里还煮着草药，兴许这就是为什么草药味那么浓的原因。一旁靠墙放着一个巨大的药斗，每一个抽屉都带锁，饺子扶额，叹着气走上了前去。
“草药我实在是不太熟悉……多少都拿一点吧，回去了再研究，余下的还能换钱。”
说话间，饺子已经到了最后一个抽屉前——
沉重的抽屉拉开，里面竟不是任何一种草药——科娜洛导师在里面熟睡着，摇曳的火烛映着领口的十字徽章，金色长发散乱，呼吸平缓。
饺子：……？
少年环视一圈自己的同伙：现在怎么办？
·真假科娜洛
一番其实是不知所云只能靠猜的眼神交流过后，饺子缓慢且小心翼翼地将棺材合上，一步步退到了门边——
“布鲁布鲁！”四不像不知道什么时候跳出来的，一跳出来就对着饺子背后的药房门大喊大叫，直接将众人都吓出了一身的冷汗。饺子压低了声音哀嚎：“布布路！快管好你的怪物！”
然而神物如四不像，岂是布布路能控制的：布布路被咬的龇牙咧嘴，好在四不像也转移了注意力，不再大喊大叫了。饺子凝神听了一会，没听到柜子里的科娜洛有任何动静，却清晰地听到了身后的门外——
——有人来了。
帝奇做出了一个模糊的口型，饺子能轻易理解，布布路和赛琳娜也能猜个大概。然而还没等饺子转过身去，就听到了清晰的开门声。
少年侧身仰头——科娜洛导师举着风灯，站在他们面前。
得益于多年来的战斗本能，饺子只花了一秒就做出了决定：“动手！”
说话间袖口白光闪过，藤条妖妖跳出来挂在了他的肩上，少年整个人立即伏低，摆出了古武术的起手式之一，一扫原先的玩世不恭，整个人透着一股波澜不惊的心如止水。
还没反应过来的大姐头试图出声阻止：“我们——”
“不可能同时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导师，这个是假的。”
帝奇开口解释，赛琳娜虽然立即恍然大悟，却还是有所顾虑：“如果和双子导师一样，是双胞胎呢？”
小豆丁沉默着抬头看了她一眼，最后只能撇了撇嘴，似是在因为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而不满：“那算我们倒霉。”
另一边的布布路完全没有怀疑饺子做出的决定，掀起棺材就冲了上去，原来和他打的难解难分的四不像竟然也一跃而起，就要跳到导师的头顶上。假科娜洛往后退了半步，避开布布路后将半空中的四不像一脚踹开，就对上了饺子迎面而来的凌厉掌风。
“帝奇，”饺子面具下的表情无比冷峻，连带着声线都一道凉了下去，“门。”
又是一道耀眼的白光，巴巴里金狮的低沉怒吼在药房的门外响起。饺子猜想帝奇是借着黑暗潜行到了门边，既然主人也在，他就自然不担心了。冒牌货听见了吼声立即放弃了硬闯房门的想法，饺子顺势改变位置将他逼离窗边，还不忘提醒道：“大姐头，麻烦你守好窗户。不能让他跑了。”
赛琳娜应了一声，同时假科娜洛手里的风灯被饺子抬腿一踢直接飞到了门边，翻滚着灭了。整个草药房瞬间陷入了绝对的黑暗，布布路手下的动作丝毫没有停顿，背上的棺材呼啸着往那个冒牌货头顶甩去——
“小心柜子！真的导师还——”
然而出乎饺子意料的是，金盾棺材凌厉的破空声，突然在半路上顿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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