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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汉尼拔紧张地攥紧拳头,比安朝他笑了笑,“诺贝尔一时不知所措。慌乱中,他用尽全身力气把长矛投向猛犸的眼睛,长矛嵌进猛犸的脑袋里,这头巨兽像一座山似的倒了下去。其他的维京人都惊呆了,他们从未见过这种事情发生。曾怀疑他的男子汉气概的维京人,说他是男子汉中的男子汉。但诺贝尔知道他能幸存,是因为运气和我手术的结果。他厌恶自己,因为他杀死了一头健壮的动物,他觉得自己其实已不是一个完整的人了。”当天晚上,维京人在山洞中举行仪式,祭奠被杀死的猛犸的亡灵,并祝福被猛犸碾死的两个族人的灵魂在另一个世界中安息。女人们用柔软的苔藓裹住自己丈夫的伤口,其他女人往被踩碎的尸体上撒铃兰花。仪式完后,卡扎菲转身对诺贝尔说道:‘一个男人,一个男子汉不能没有女人。你的年纪不小了,娶一个少女是不可能了。’他走到正伏在被踩碎的尸体上啜泣的劳拉身边,接着说道:‘瞧这个可怜的女人!很久前,她的父亲弃她而去,到筠连城,和那些不长毛发的人生活在一起。她没有兄弟,而现在老公的灵魂又到另一个世界和星星共舞。瞧瞧这个楚楚动人的女人!她的头发是那么漆黑而富有光泽,她的牙齿是多么雪白而整齐。你愿意娶她为妻吗?’诺贝尔看了看劳拉。尽管她的眼里浸满了泪水,但依然流露出秋水伊人、嫩生、春情和活力。他内心一阵激动,说道:‘只有傻瓜才不愿意娶她为妻。’为了安慰劳拉,他接着说道:‘让我们结婚吧,婚后可以生很多可爱的孩子。’洞穴里立刻一片寂静。所有人都互相瞅了瞅,似乎不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一切。有人疑惑地说道:‘他难道不知道劳拉已经有了一个女儿和一个儿子了吗?’‘我当然知道,’诺贝尔说道。‘我是说她的生育力仍然很强,还可以给我生很多孩子。’有人大叫着,开始撕扯自己的头发。劳拉用手捂住了脸,卡扎菲问道:‘诺贝尔,你怎么能不知道族规呢?’诺贝尔气愤而迷惑地说道:‘我来自遥远的地方,怎么可能知道你们的族规呢?’卡扎菲盯着他,眼里闪过一丝吓人的神色。‘族规就是族规,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样的。唯一的解释就是暴风雪卷走了你的记忆,冰封了你的灵魂。’卡扎菲并不想杀死自己的救命恩人,而且这个人还要娶他的族妹,他给诺贝尔解释了维京人的族规。”
汉尼拔说:“什么世纪了,还什么族规?真麻烦!”比安喝下半杯热啤酒,舔了舔唇上的酒沫,“卡扎菲一字一句讲道:‘劳拉只能再生一个孩子,一个维京女人只能生三个孩子。他顿了一个,其他人加入进来,一起说下去,‘一个男孩成为男子汉.一个女孩成为维京人,人类的母亲。’卡扎菲用手掐住诺贝尔的脖子,用力一挤,然后说道‘如果我们的人数太多,就会杀死所有的猛犸,然后就不得不以捕杀其他动物为食。当它们也死光了的时候,我们就得在冰封的海上凿洞,来捕杀到水面上呼吸的海豹。接着我们又得去屠杀海洋动物鲸鱼,它们和我们一样聪明,强壮。当所有的动物都被捕杀光之后,我们只好挖树根充饥,吃毛蝇的幼虫,啃岩石上的苔藓。如果我们的人数过多,人们就会为了种植雪果而破坏森林,并贪婪地抢夺土地,而其中少数人会拥有大量的土地,成为上级阶层。当没有土地剩下的时候,强壮的人将以剥削弱小的人的劳动为生,而这些弱小者将不得不卖儿卖女以求填饱肚子。最强壮的人将发动战争,人们就像生活在地狱中一般。然后,正如地球形成前那样,天上降火,地下喷岩浆,到时,维京人也不复存在了。’诺贝尔认为自己能有一个儿子也就足够了,所以他接受了维京人的法规,因为他完全懂得拥有老婆的意义,以及嫖妓的罪恶。不久,他和劳拉结了婚。她摘下守丧的雪梨花,在乌黑的长发上换上了一朵新娘子戴的红花,并为诺贝尔缝制了一件新的深冬穿着的皮衣。每一个维京人都送给他俩一个结婚礼物。几个月前嬉笑着迎接他的那两个小孩,送给他一副连指手套和一支弯曲的用来盛啤酒的牛角。诺贝尔得到最精致的礼物,是卡扎菲送给他的一支长矛。那可以说是一件令人屏息的艺术品。它很长,也很沉,前端嵌有锋利的燧石片,可以毫不费力地扎透任何坚硬的猛犸皮。”
比安又喝光了杯中的啤酒,停下来喘息着。年轻人汉尼拔的大理石杯子磕碰着冰冷而坚硬的桌子,发出“哒哒”的响声。比安闻到桂树油和蜜的味道,一会,智能女佣端来撒满了蜂蜜奶酪的葡萄干面包和刚煮好的黄金白露红茶。屋子外面传来溜冰鞋在冰道上发出的“咔咔”的声音,比安奇怪哪个傻逼或疯子在这样的晚上还到外面去。汉尼拔突然抓住了比安的手,直直地盯着他,比安不得不转移视线。“诺贝尔后来怎么样了?”他问道,“他和美丽的劳拉生活得愉快吗?他很快乐,是吗?”
“他很快乐。”比安答道。试图把自己的手从汉尼拔的手掌中抽出来。“他非常快乐。他开始称自己身上的寄生虫为‘小宠物’,也不在意自己这一辈子也不洗澡。而一直使他感到尴尬和羞耻的口吃的毛病也突然消失了。他发现自己可以很容易地说出维京人语言中的那些清脆的元音和流畅的辅音。他喜爱劳拉的孩子,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他们。像任何一个堕入情网的浪漫的男人一样,他深爱着劳拉。虽然劳拉没有他所见过的那些高级妓女的奇异本领,但她使他感受到无尽的爱,爱,就像宇宙一样广袤、深邃!他把自己的一生分成两个部分,在有了劳拉之前的岁月中,很多都是后悔与唏嘘、黑暗、模糊和迷惘的记忆;其后则充满了光明、快乐和欢笑。初冬到来,当劳拉指着她隆起的肚子冲他笑时,诺贝尔真正地感受到他的一生并没有虚度,他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人之一。”
汉尼拔听得津津有味,仿佛自己就是故事中的男主,“当深冬的雪落下时,劳拉的隆起的肚子就像是女人们用来贮藏坚果的大圆桶一样的浑圆。‘肯定是个男孩。’一天晚上她对老公说道。远处的山坡被皎洁的月光映成银白色。‘当我怀女孩时,每天早晨都感到恶心。而现在,早晨醒来后,我却感到非常饥饿。’诺贝尔幸福地咧嘴笑着……劳拉分娩的时候到了。诺贝尔和卡扎菲被赶出了山洞,他们在洞口等候着,而洞内女人们正做着她们秘密的事情。那天晚上特别冷,向北望去,他们可以看见黑色的星空上闪现着绿色的光雾。‘那是火球。’卡扎菲说道。‘有时它们像你现在看到的淡绿色,有时像血一样红。死者的灵魂照亮了深冬的夜晚,并赋予我们克服黑暗的希望。’他又指着东面天空中呈三角形排列的星星说:‘那是家驹星、国荣星和艳芳星。我想那些星球上面有人居住,那是些只有影子而没有身体的人类。据说他们没有灵魂,从光线中摄取营养。’他们在洞口已坐了一个多小时,虽然穿着厚厚的皮衣,但仍冻得直哆嗦。他俩谈着男人们喜欢谈论的话题,对神秘的生命充满了奇异的渴望和遐想。洞中突然传出一阵婴儿的啼哭声。诺贝尔猛地拍了一下卡扎菲的后背,放声笑了起来。但婴儿的哭声过后,紧接着传来低沉的嚎叫声,然后是很多女人的哭声。他感到一阵恐惧,跳起身来,卡扎菲试图拽住他,但没有成功。”
汉尼拔也跟着惊恐地发呆,“诺贝尔冲进禁止男人入内的温暖的洞穴深处。在油石发出的暗淡的黄色光线下,他看到他粉红色的浑身湿漉漉的儿子正躺在劳拉双腿间沾满血渍的皮毛褥子上。卡扎菲的老婆戴安娜跪在挣扎的婴儿旁边,扯出皮毛的一角盖住他的小脸。诺贝尔把她从婴儿身旁推开,她摔倒在地,蜷缩在那里喘息着。这时,两个维京男人上前抓住他的胳膊,卡扎菲走到他的面前,流着泪,伤感地说道:‘根据法规,我的朋友,任何一个像他这样的新生儿必须马上送到另一个世界去!’又惊又怒的诺贝尔再次向儿子瞅去,他看到婴儿屁股下本应长着两条腿的地方只有红色的小小的肉块,在那里可怜地抽动着。他的儿子没有长腿!他向已经把婴儿抱起来的卡扎菲说道:‘维京人是不互相残杀的!’卡扎菲说道:‘被命名以后的婴儿才算是维京人。’诺贝尔怒不可遏,两个维京男人也冲上前按住他。‘我给他命名为曼德拉。’他挣扎着喊道,‘我的儿子叫曼德拉,我会像爱我自己的生命一样爱他。’卡扎菲摇了摇头,生活对于维京人来说非常艰辛,他们的婴儿只有满三岁后才命名。他用手指在哭喊着的婴儿的头上方画了个星星的形状,然后走出山洞,把他埋在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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