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
学术研讨会最终会整理出参会文集并公开发表，即会有专属的会议期刊号，但两篇文章的主体重合度过高，会务组本身无从判别重复稿件的互相抄袭情况，只得同时退回了两人的文章。
顾烟不想麻烦杜若明继续中转消息，直接找他要了会议负责人的电话，对方告诉她稿件重复的人也是s大的，叫叶娇娇，并表示希望双方妥善解决，因为不想错过这篇本身很具研讨意义的文章。
顾烟想，会务组应该也已经跟对方讲过她的名字了，不过到现在还没人主动来找她，不知对方是不是准备装无事发生过。
五月下旬的天气，热的不过分，但太阳直射的像是毫无阻挡，窗外的榆树完全抽了新，叶子呈现着一年中难得的嫩绿色，朝气蓬勃。
安心提溜着冰粉桶进门，就看到顾烟长腿伸着，整个人有些慵懒的挂在椅子上，半个身子侧对着窗外。傍晚斜射的光线，穿过树叶打在她身上，叶子投下的阴影被扭转着的身体拆碎，零零散散撒了一地。
安心不自觉的放轻了关门的动静，冰粉桶搁在桌面的动作像是加了慢镜头，这过程中顾烟始终没有动静。
她的眼神不凶，只是很冷静的落在空气里，周身像是加了一层屏障般保持距离，生人勿进的疏离感爆棚。
也不知道是谁要倒霉，反正顾烟坚定的眼神告诉她，这事麻烦，但也不难解决。
安心踌躇了几步，还是坐在了自己的书桌前，然后逐渐放大了吸溜冰粉的声响，越来越明显。
从她进门顾烟就注意到了，只是懒得动弹，这会忍无可忍的起身，在她背后落下一巴掌，“嘛呢！”然后又把自己摔到了床上。
安心紧急咽下嘴里的冰粉，右手搭在椅背上转身对着顾烟：“你嘛呢，想啥那么入神，热搜吗？”
顾烟没吭声，安心自顾自的接着聊：“我说你也是厉害，跟着钟庭深出现在热搜两回了吧，嗐，但每次都没被发现，至今没被人扒出来，强啊你！”
“虽然你没明说，但那时候你非要申请提前博士的出国培养计划，我们也都猜到应该是跟他有关系。不过你不说，就不问了。”
顾烟躺着躺着干脆闭上了眼睛，安心丢了勺子，走到床边坐下偷偷伸出食指在她腰间挠痒痒，顾烟一个激灵开始闪躲，两个人笑着闹开。
好一会安心停了动作，继续问：“你现在又跑去跟人录一个节目，你咋想的？”
顾烟顺着气平缓呼吸，撑着自己起身然后靠坐在床头：“我有想法，但没勇气没计划没把握。”
“果然是你，看来透彻想过了。”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就在这里，短短十几个字，心理现状和进展矛盾点难点通通包含。
她有了自己的盘算，就不必再多言，安心顺手捏了一把顾烟的腰侧，然后起身回去继续吃冰粉。
室内安静下来，太阳一晃眼就沉了半个身子，室内灯光的照明效果明显起来。
安心的冰粉解决过半，顾烟突然有了动静，从床上起身站到了窗边开始打电话。
嘟嘟的提示音从免提中传来，对方接通传来“你好”的回应，顾烟的语速相较平时有些慢，一字一句的陈述：“李老师，我是s大的顾烟，很不好意思，我放弃这次学术交流会的分享机会，希望下次有机会再参加。”
对方明显迟疑：“你们……已经双方交流过了吗？”
“没有呢，我个人决定放弃，至于对方是否参加，您可以再跟她联系。”顾烟的声音很平，听不出她真的抱歉。
“哦哦，那行，好的。”
电话挂断，顾烟给安心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真说起来也很简短。
安心腾的站起来，“她是不是有毛病啊，都在这念到硕士了，这智商不至于吧？”
“听师兄说她延毕了，就差一篇小论文没达标了，好像会议期刊也行。估计以为我不会发这种层级的吧，胆子很大啊想试试。”
叶娇娇跟顾烟同岁，是从一个二本学校考研进的s大，不是许珂的学生，只是教研室空间比较大，多个老师的学生混在一个空间了。
她这时候本应该硕士毕业，但已经延期了，整个人心理压力很大，状态不太好。顾烟第一次在教研室见到她的时候，就感觉她有一种病态的脆弱感，脸颊瘦削，皮肤白的毫无血色。
杜若明听说了这个情况，本想找许珂去给顾烟讨个说法，被顾烟制止了。
没有实锤的证据，也没造成严重的后果，那就再给她一次机会。
其实顾烟确实没打算在学术期刊上发表，她投递的时候就明确说明了仅作交流，不授权纳入会议论文集。
但显然叶娇娇并不知其中缘由，只当顾烟不会投递这种会议论文，想来应该是她跟安心去安全通道说话的间隙，屏幕上摆着整理得差不多的文稿，她便病急乱投医的试图钻空子。
——
暂时不用为学术会议的发言稿继续深入准备，顾烟反倒乐的清闲。
节目从周六开启正式录制，为了完整展现一项运动的学习过程，节目组准备采用连续录制的形式，录制周期为期十四天。届时正片将以嘉宾们的卡丁车学习过程为主，而花絮将围绕大家的共同生活展开。
小孩这一趟高烧来的猛去的竟也快，过了三天小糯米就又恢复活蹦乱跳了。
周全宏约了陈臻和顾烟在俱乐部碰面，讨论一下具体教学工作的安排和分工，顾烟正好去拿当晚落在师傅车上的衣服和鞋子。
开篇第一节课就是理论教学课，虽然周全宏和陈臻平时在俱乐部也会给前来搞活动的团体做基础科普，但真到了大屏幕前向全国观众做正经讲解时，两人一致决定这种细致的文化工作应该交给文化人来做，那就是顾烟本人。
周师傅做决定总是这么果断，顾烟进门到现在一句话没说，就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对上顾烟无措的求助眼神，周全宏直接拒绝对视，还是陈臻比较有良心，保证除此之外的实战课程都会亲力亲为。
“什么？实战课程你们都不打算亲力亲为的吗？”顾烟反应过来，这是准备慢慢的一环一环坑她啊。
周全宏面不改色：“我们两是主教练，架子要端好，你一个助教不得跑动的殷勤点嘛~”
顾烟认栽，自己做的决定自己承担，“行，您当时没给我拒绝就是故意的，前两天还说我不想去您去跟制片人讲，我还挺感动。哼，我看也是忽悠我。”
周全宏不顾陈臻一直偷偷拍他手臂的示意，明明是他们两个试图让顾烟多承担些工作，这会还是在坚持说道：“我说你的竞技精神呢，承诺了就得好好做，这对你可是社交和技能的双重考验啊。”
顾烟决定放弃跟他掰扯，拎起茶几上的帆布包就道“再见”。
“干嘛去啊你？”
“回家，回家准备理论课文件。”
“哎，那我送你啊。”
“谢谢，不敢劳驾您啊。”
对上三十好几的周全宏，顾烟心底里还是有对长辈的尊敬，但长辈本人不觉得，嘴仗都得赢。
陈臻看着顾烟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笑出了声，“你何必呢，又只剩我们两个了，还得继续讨论咋教啊。”
周全宏愣了楞，然后不屑的挑眉，“实战不是小意思嘛，好歹把这文化课交出去了啊。”
——
顾烟下了地铁，晃荡着手里的背包往小区慢悠悠的走。
出俱乐部的时候，顾烟就给妈妈打了电话，本想直奔工作室去还衣服，顾妈妈说这衣服就是她的了，让她直接回家吃饭。
刚出电梯，顾烟就看到两边的大门都敞开着。妈妈说的回家吃饭原来又是苓姨做饭。
“回来了呀，过来帮忙。”
顾烟应着来了，把袋子搁在餐桌上，李玉萍正在厨房里切西瓜，小心翼翼的比划着试图切得大小齐整、厚薄一致。
“衣服怎么样，妈妈的手艺是不是很棒。”李玉萍头也没抬，视线还落在西瓜上。
顾烟挑挑拣拣把完好的荔枝摆在另一个果盘里，又拿了些番茄和油桃准备去清洗。“我妈做的衣服那肯定是一绝，就是我不太习惯穿啊，再加上那双高跟鞋简直为难我。”
“你得练练，不然结婚你准备穿运动装运动鞋吗？”
话题过于跳跃，顾烟停了动作，疑惑的看向顾妈妈。
李玉萍的余光瞄到她，懒得分她一个眼神，“看什么看，你都二十五了，结婚是什么遥远的事情吗？”
得，谁都逃不过被催婚的命运。
——
两人各端着一份果盘去了对门，厨房连着餐桌上都堆满了半成品，丰盛晚餐的准备工作已经就绪。
冯秋苓的两手沾着水，还是示意想拥抱顾烟。
顾烟找了个空地搁下了果盘，主动去厨房拥抱了苓姨。冯秋苓用手肘碰了碰顾烟的背，“我们桃子回来大半个月了，苓姨终于见着了。”
然后贴着顾烟的耳朵小声说：“冰箱里有蛋糕啊，自己去拿。”
“谢谢苓姨，苓姨最好啦！”
李玉萍看着顾烟投向冰箱放光的眼神，笑着数落冯秋苓：“你就惯着她。”
顾烟切了一角蛋糕，坐在餐厅慢慢品尝，看着两位妈妈聊天做菜。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才把三位男士都等回了家。
钟予清和顾凌琮回来之后也没开饭，直到钟庭深进门顾烟才反应过来他这几天一直在家住。
顾烟出国期间，回来也是赶得圣诞节假期，钟庭深的行程也很忙，逢年过节在外拍戏工作是常有的事，没凑上过人齐的时候。
今天久违的六个人又同时出现在了这张餐桌前，举杯的时候两位妈妈居然红了眼眶，眼角的鱼尾纹有了轻微的痕迹，身侧的钟庭深明显比自己高出了身量。
终究，爸爸妈妈们还是老了，而钟庭深和顾烟，应该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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