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奉天承运，皇帝诏日:兹闻威武大将军之女霍筱筱温良敦厚、品貌出众，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特将霍筱筱许配定远侯世子为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

        “臣领旨谢恩。”

        霍明煜接了圣旨，送走了太监总管。

        霍筱筱等人一走，就站起来，拿过那道明黄的绢帛看了看，上面的章印鲜明地盖在了左下角。随即满意地笑了笑，她终于得偿所愿了。只是不知道婚期会安排在什么时候。

        “筱筱，你娘派人传话，下午的时候就能到府，你好好在家里待着，让她给你请几个宫中的嬷嬷教导规矩。省得你闲得一天到晚在外面跑。”

        霍筱筱刚弯起的嘴角降了下来，耷拉着脸：“请嬷嬷教规矩？不是吧！爹，我之前没学过啊！”

        霍家是武学世家起步，对教养孩子这方面也不像一般名门贵族要求得多，只要在外不是失礼便好，再说了，她从小倒霉到大，出门也不往宴会里凑。

        “就是没学过才要在成亲前好好教导，以前由着你的性子，今后可别再任性了。”

        知道霍明煜的良苦用心，霍筱筱虽不情愿，但也无可奈何，余光瞥到他灰白的鬓角，心里的滋味也不好受了起来。虽说这几天，她确实为找到能够改变自己命运的人而高兴，但嫁人同时也意味着自己会离家。心底悄然弥漫出淡淡的伤怀。原本还想着再去会会秦渡的心思也落了下来。

        最后是去了藏书阁看书，打发打发时间。

        等到她娘回来的时候，夕阳已经渐渐落下了帷幕，只余一抹淡淡的红绸还挂在天边。

        “小姐，夫人请您去满月院一同用晚膳。”

        霍筱筱起身舒展舒展身躯，彩铃也站了起来，随着她一同去了。

        她到时，宁雨浓早已等候多时，一见女儿来了，唇瓣绽放一个淡淡的微笑，招手让她坐在身边。

        霍筱筱乖乖过去，宁雨浓是出身书香门第的小姐，娴静端庄，又不像一般女子只懂得相夫教子。相反，她博学多才，不亚于男子。

        这得益于她的外祖，也是前太子太傅，可惜当时站错了队，导致家道中落，到她父亲这一代的时候，只能算是衣食无忧。后来，在一次上元佳节跟当时还是个无名小卒的霍明煜一见钟情。

        她甫回府便知道了自己女儿被赐婚了的消息，虽然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听到赐婚的对象，便也暂时定下了心，她对定远侯府虽知道的不多，但跟那位厉害的定远侯夫人打过几次次交道，这位夫人眼光犀利，最是护短。嫁的如果是她的嫡子，倒是不必太过担忧。

        夹了一筷子到女儿碗里，“筱筱，你别怪你爹，他都是为了你好。”

        霍筱筱点点头：“我知道了娘，这事跟爹没关系，我是愿意的。”还是她撺掇的，不然赐婚圣旨还不一定能这么快到。

        霍夫人摸了摸女儿的头，待两人吃完了饭，便拉着女儿说一说定远侯府的情况。

        秦侯爷有三个弟弟，但早已分家，唯独最小一个跟秦渡一般年纪，感情深厚跟着秦渡一块建功立业。有二子二女，嫡子秦渡、庶子秦云，连同两个庶出的妹妹，主母姜云婷是隐退却名满天下的左相之女，姜家枝繁叶茂且子孙成器，文武各有所长。

        但听闻姜云婷霸道跋扈，做她的儿媳妇自然是不好当的。

        “记住，你进秦府除了让丈夫喜欢外，最重要的就是让你婆婆像爹娘一样喜欢你。你婆婆喜欢玉饰，我请人画了旁人都没有的新花样，让最好的玉器师傅打造，另外还有一些孤本，我想她会喜欢。这些你都记住了，就算你忘了没事，左右釉青彩铃她们几个一定会把东西送到你婆婆面前，叫你在她面前得些光。”

        霍筱筱觉得一阵头疼却不敢漏一句，须臾过后，懒散得应了一句：“我知道了娘。”

        不久便在软榻上睡着了。

        接下来的几日，霍筱筱都在不得不在府里度过，为即将到来的婚事做准备。白日里她被恶补各种跪拜礼仪，因为赐婚，届时还要进宫叩谢，夜里原以为总算能松一口气了，谁知道还要帮着给自己准备嫁妆，虽说有她娘在校，身边还有三个得力的大丫鬟。但也得她在一边旁听。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霍筱筱身边依旧是各种倒霉事小麻烦不断，但也无性命之危，直到大长公主府递过请帖过来，恍然不觉即将入秋。

        霍夫人带着女儿一同上了马车，一路上，霍筱筱忍不住挑开帘子，向马车外看去。

        光束照进马车里，霍筱筱眯了眯眼睛，外面人多热闹，烟火气浓厚。如果不是霉运当头，性命不保，她还真不想一入似海深的侯门。

        忽然，在熙攘接踵的人群中，一个熟悉的墨色身影一闪而过，霍筱筱眨了眨眼睛，再度看去已经没了影子。

        “难道我看错了。”霍筱筱扒着窗户疑惑道。

        要真是他就好了，这几天礼仪规矩绕得她头晕，不知道摔了几回了。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要是有机会能解除一下就好了。

        不多时，马车便停了下来。

        霍筱筱蹦蹦跳跳地下来，回头就扶住她娘。

        宁雨浓叹了口气，不忘叮嘱：“到长公主府上要稳重，可别这般跳脱了。”

        等到了长公主府，霍筱筱原本并不想离开母亲，只是长辈说话，她没留下的道理，便跟着公主府的人到后院，与一干同年龄的小姑娘做在一块。

        霍筱筱刚抬脚进去，就听到一道颇为讽刺的声音道：“也不知道那位霍大小姐是怎样的人物，她父亲主动为她求婚，莫不是长得丑，嫁不出去了，怕自己成了个老姑娘，才这般焦急。”

        下一句有人附和道：“都说武将家的女儿爽快，可我是到今都没见过，有什么不好见人的。”

        霍筱筱抬头看去，满屋子里的花红柳绿，各有特色。女孩都跟相熟的人坐在一起，方才议论她的那两个，背对着她，只是从后边看，她就知道是谁了。

        “我当是谁这般没有家教，在背后议论人。”霍筱筱一只脚踏进来，她从来不是忍气吞声的人。

        “哦，原来是刘尚书家的小姐，你的诗写得如何了？我还想拜读一下刘小姐的大作。”

        刘清雯文采不好却找秀才写诗的事早就是不是秘密，只是惮于她父亲的官位，没人敢在明面上说罢了。

        如今被霍筱筱当着众人的面上一句点破，当着这么多名门闺秀的面被点破，恼羞成怒：“霍筱筱，你…，你胡说八道。”

        刘清雯脑子实在是不聪明，若是一般人家的姑娘，她能随意指责，只可惜霍筱筱家世比她更高，若是她爹知道自己得罪了霍筱筱，只怕回去免不得被说一顿。

        可她又吞不下这口气。

        一边的贵女不是不搭理她，就在在一旁看笑话。

        霍筱筱随意找了地方坐下，倒是有人来与她搭话。

        “霍姐姐，你方才很是豪爽，将她气得都说不出话了。”她掩唇而笑，明媚动人。

        这人她认识，是大长公主驸马家的嫂嫂的女儿，柳紫荆，她性子与霍筱筱有几分相似。两人认识还是在霍筱筱外出游玩的时候。

        那时她扮作男子，误入了她上香的马车，将她吓了一跳。最后还是柳紫荆掩护她躲过来府里的寻找。因为志趣相投，还结为姐妹，只是霍筱筱确实不能常常出来让父母担心，以至于见得不多。

        霍筱筱跟柳紫荆聊得甚是欢快，只是单单坐在那里也很无聊，于是决定一同去长公主的百花园里走走。

        绕过走廊花房，漫步于小道林间。

        突然，一个小丫鬟跑过来说，柳紫荆的小妹不知道跑到哪去了，现下夫人着急了，问柳紫荆有没有见到过。

        “我也不知道小妹跑哪去了。”柳紫荆焦急道。

        她同二妹妹不是坐同一辆来的，二妹妹睡懒觉，到了点还没起来梳洗，她便先走一步，等她醒了再让人送来，她来了没多久便听到小妹来了，去了母亲处，便也没去看看，谁知道现在竟然不见了人。

        柳紫荆看了看她，面露难色，对着霍筱筱道：“妹妹，眼下的情况，我要先走一步了。”

        “我省得的，你快去吧！”

        柳紫荆走了，便只剩她一个了，百无聊赖地走着，突然，在月桥上，她有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霍筱筱此刻是掩饰不住的喜悦，急忙地跟上去。

        只是那人速度快，又在桥上，很快又不见了。

        她焦急地跟上去。眼看他又要不见了，便大喊：“秦渡，秦渡，喂，我在这，秦……”。

        忽地，头顶响起一声松动的沉闷之声，她抬头，巨幅的牌匾落下厚重的阴影向她压来。

        又来了，又来了，救命啊。她紧紧闭上眼睛但不是喊救命而是喊：“秦渡，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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