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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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料峭,白府里仆人们正忙着把红绸挂到府里的每个角落。
整个白府一片喜庆,只有西边的一处小院略显冷清。
沈未池只披了件薄衣站在院子门口,静静的看着仆人们忙进忙出。两天后白府将迎来它的第一位女主人,虽然作为妾无权过问什么,不过听说二爷很喜欢这位新夫人。
有风吹过,沈未池突然觉得有些冷,转身朝屋里走去。二爷为了婚事忙里忙外,这两日看来是不会来了。
其实不来也好,每次二爷来她屋里她都会很紧张,总是小心翼翼的。他不来,沈未池反而觉得自在些。
林府,一处女子闺阁。
素夙抚摸着床上大红的嫁衣,指尖划过锦缎上用金线绣成的牡丹,这喜袍花费了锦绣阁绣娘数月赶制而成。白实为了婚礼事事亲力而为,屋里堆满了白实为她寻来的珍奇异宝,家里的姐妹都羡慕她找了个好夫婿。
素夙想起那日江边月下,白实说要让她成为这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想到这素夙不禁勾起了嘴角,自己的姐妹们大多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她不同,她和白实是两情相悦真心相爱才成亲的,她相信自己嫁到白府一定会幸福。
再过两日就要成婚了,素夙把脸埋在嫁衣里。因为婚礼自己已经有半月没有见到白实了,好想马上就能见到他。可母亲说婚礼前见面是不吉利的,素夙撇了撇嘴,她才不信这老一套的说法,一定要寻个机会跑出去,偷偷见白哥哥一面。
白府,白实正在案前看府里这月的账本,突然桌上的火苗一晃……有人闯进来了!
白实并没有起身,依旧低头看着手里的账本。他知道是素夙,所以躲在暗处的守卫才没有拦她。
此时素夙正躲在房梁上看着白实的背影,忍着笑轻轻的落下来,从后面捂住白实的眼睛。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后天你才过门吧,怎么娘子等不及我去接自己跑来了?”
白实拉下素夙的手把她抱在怀里,烛光下素夙满脸羞红。
“谁说我等不及了!我是来……”素夙越说声音越小,最后低下头不说话了。
白实笑了静静地抱着她,蹭蹭她的头发。
“想我了?”
素夙轻轻的恩了一声说:“白哥哥,我都有快一个月没见你了。”
“还叫白哥哥?该改口叫相公了。”
“我还没嫁给你呢!”
“后天就……”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实儿,你睡了吗?”
白实连忙起身。
“是我娘。”
素夙一时有些慌乱。虽然她不在乎什么规矩,可两人毕竟还未成婚,若是被未来婆婆发现她深夜私自来这里,不知会如何想她。
素夙快速躲进衣柜里,白实去开门。
“娘,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白老夫人走进来,看到书桌上厚厚的账本,拍拍白实的肩:“后天就要成亲了,就不要太累了。”
“孩儿不累,府里的事孩儿不亲自过目不放心。”
白老夫人欣慰道:“俗话说成家立业,这成了家就该立业了。”
接着老夫人像是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又说道:“白华是个不争气孽子,白家迟早要交到你手上的,你……”
白老夫人心痛难忍,她本来最疼爱大儿子白华,在他身上灌注了全部心血,只可惜……
白实见母亲眼里充满了悲痛,知道她是想起来伤心往事,连忙跪下,伏在白老夫人膝上说:“孩儿不会让爹和娘失望的,我一定会让白府重回往日的辉煌。”
躲在柜中的素夙听到白华的名字不禁皱了眉。
早些年她其实是和白华定有亲的,本来是两家说好的事,可白华突然有天找上门说什么也不愿意娶她,还威胁他爹如果非要娶,他就把她变成牌位再娶进门。又过了几年不知道为什么白家长子白华被逐出了白府,她和白府的亲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不过白华的退婚多少还是影响到她,她及笄之后一直都没有人来提亲,姐妹们背后说她是没人要了。素夙一怒之下穿了男装从家里跑出来闯荡江湖,结果就遇到了白府的二少爷……之后的事便是一段风花雪月的俗套故事了。
老太太又交代白实一些事情,说了几句话后便离开了,白实拉开衣柜的门,将素夙扶出来。
“我叫人送你回去。”
“不麻烦了,我自己会回去。”
白实知道她武功不低,也不再坚持。
素夙回去时路过西边的一个小院,发现屋内的灯还亮着。鬼使神差的走过去,看到一个女子正在缝衣服。
沈未池正在灯下一针一线仔细的缝着,虽然已经入春了但现在的天还有些冷,做件薄裳二爷总归穿得上,她丝毫没有察觉到屋外有人正看着她!
素夙就这么在外面默默的看了许久才离开,心里突然有些莫名的滋味升上来。
她知道白实的后院住有女人,但这些女人并没有住进他的心里,素夙安慰自己道:至少现在还没有住进他心里……
隔日白府大喜。
城里一片热闹景象,所有酒楼今日酒水免单,都由白府请客。
白实骑着系了红花的高头大马,接着素夙的花轿走在街上,锣鼓喧天。两边不断有人走上前来道贺,以至于接亲的队伍越走越慢……
“你这个弟弟可比你受欢迎多了啊。”
街边酒馆二楼,一个带着斗笠的男人看着窗外说道。
坐在他对面的男人喝口杯中的酒冷哼一声:“像他这样的烂好人谁不喜欢呢,只会委屈自己成全别人的笨蛋。”
“不去观礼吗?”斗笠男问。
白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放下杯子起身道:“走吧,没有被邀请的客人,是不会受欢迎的。”
花轿终于到了白府,众人拥着二人速速拜了堂,将新娘送入洞房,还好没误了吉时。
白实走出来,宾客们早已等候多时,大多是他江湖上的好兄弟,看到他出来纷纷上前敬酒。
“白实兄,恭喜恭喜啊,我们还以为你当真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不曾想最后还是拜倒在了江湖第一美女的裙下。”
“哈哈,这白实兄一成亲,不知又有多少春闺少女暗自落泪了。”
“是啊是啊……”
众人打趣,白实坐在中间笑着摇摇头。
孤成双揽住白实的肩,手里还拿着酒杯似乎已经有些醉了,他拍拍白实。
“兄弟,说心里话,真是羡慕你啊。”
白实笑道:“你也老大不小了,快点成个家吧,省得成天羡慕我。”
孤成双摇摇头:“哈哈,我游散惯了,四海为家的,哪有姑娘愿意跟我啊。”
“所以说啊,这次回来就不要走了。”
“不走了,怎么能走呢,要走也得喝完喜酒再走。”
两人相视一笑,又被众人推着喝酒去了。
屋里,素夙已经等了白实许久还不见他回来,陈妈妈走进来在她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
“我知道了,时间不早了,你先去休息吧,这里留下绿衣服侍就好。”
素夙打发陈妈妈走后,将盖头一把摘下。
绿衣看到惊呼一声:“小姐?”
素夙扭了扭僵硬的脖子:“二爷在书房处理公事,完事之后才能过来。”
绿衣跪到床边帮素夙按摩一边抱怨:“二爷真是的,大喜的日子还要办公事,让小姐好等。”
素夙白了绿衣一眼,教训道:“白府家大业大,都靠二爷一人管着,你个丫头懂什么。”
其实素夙就是喜欢白实这一点,为人正直公正,永远这么公私分明,从来不会因为自己的私事而耽误正事。
白府书房,府里的下人正在给白实汇报事情。
“二爷,属下在整理今天的礼单时发现了这个。”
下人递上来一个盒子,白实打开里面是一盒黄金,上面附着一张字条,写着四个大字:鸾凤和鸣。
“礼单上没有此人的名字,属下去问过今天负责收礼的下人们,也说不知道是谁送来的,这盒子就凭空出现在库房里了。”
白实看着龙飞凤舞的字迹再熟悉不过,这是……白华的字。
“这件事不要告诉老夫人,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
后院,各屋姨娘今夜都多少有些难眠。
小玲看着沈未池依旧在缝纫的背影心想:今日二爷大婚,姨娘应该很难受吧。
小玲走过去想说些安慰主子的话,凑近些突然发现沈未池竟一边做衣服一边低声哼着小曲。
“姨娘?”小玲好奇道,“二爷成亲,您一点也不难过吗。”
沈未池放下手中的针线看向小玲,眼神不解:“二爷成亲是喜事,为何要难过。”
小玲叹口气,自家姨娘到底是年纪尚小,很多事情都还不明白。
“我听说柳姨娘自从知道二爷要成亲,每天难过流泪饭都吃不下了,可把小红给急坏了,找了二爷好几次,可二爷也没去看柳姨娘。”
柳姨娘……在白实认识素夙之前,柳絮曾是府里最受宠的姨娘。
柳絮在进府前曾是名歌姬,虽在声色场,却洁身自好,卖艺不卖身,白实花重金为她赎了身带回府里。虽然白府后院的女人很多,但都是老夫人所安排,只有柳姨娘是白实亲自带回来的,平日待她也与旁人不同,更宠爱些。现在白实成亲,自然她也是最难过的。
“二爷早晚都要成亲的。”沈未池低下头,继续忙手里的活。
很多时候不是她不懂,而是从住进后院的那一刻起,她就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妾。作为妾,不应该去妄想太多,否则只会自取其辱。
不期盼自然就不会有失落,没有失落便不会有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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