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发疯
初七，神鸟归位的祭祀日。
清早，芊芊给贺兰姝穿上那套粉紫色的绣花衣裙，上一次贺兰姝便是穿着这一身衣服进宫的。
芊芊给她梳了一个很好看的头发，只是这个头发若是能戴上发冠就完美了，她在长安见过世家小姐的马车，她还记得那个世家小姐戴着那种用金花一片一片堆积的发冠，上面还会有一只金线做的蛾子，她馋了那个发冠好久，她家小姐戴着一定好看。
芊芊只能将她用绣片做的蜻蜓簪子拿出来，給小姐戴上。
贺兰姝一抬起头，就看到铜镜里她的发髻上一只极好看又生动的蜻蜓簪子，是用绣片做的，她惊呼道：“芊芊你的手也太巧了！好喜欢！”
芊芊又笑着取出两个樱桃簪子：“小姐，这是我的，好看吧！”
“好看，好看。”贺兰姝眼睛更亮了。
她们以前都是戴木头簪子，来了长安以后才知道有这么多花花绿绿的款样，以前真是见识少……
这时宋曳在外面喊贺兰姝。
芊芊低声道：“小姐快去吧，等回来给我说好玩的。”
“那芊芊等我回来。”贺兰姝提裙往外走。
宋曳见到贺兰姝从房里走出来的时候，怔了一瞬，今日的贺兰姝少了几分往日的柔弱感，多了几分明媚感，大概与她今日的发髻和头上的配饰有几分关系……
宋曳笑了笑，伸出手去扶她：“贺兰小姐，请吧。”
“……”
贺兰姝也不知自家表哥今日发什么疯这么殷勤，微低着头笑出了声来。
宋曳：“表妹笑什么？”
贺兰姝不答话，快步向府外的马车走去。
七国使臣及大魏的文武百官在这一日齐聚朱雀台。
因为有多国参加，所以祭祀期间，萧决成了皇上身边的带刀侍卫负责保护皇上的安危。
女眷要和男人分开，所以宋曳只陪贺兰姝走到了朱雀台，贺兰姝便跟着女官走了。
即使活了两辈子贺兰姝认识的世家小姐也不多，甚至有的叫不上名字来。
在她和女眷们站在朱雀台边的场地时，朱雀台上已传来了雅乐声。
贺兰姝只要微抬起头，就能见到一国又一国的使臣陆续进场。
她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因为她站在最外面一圈，虽然是中后排，但也是外围，只要动作太大，会受到不远处的女官的眼神提醒……她并不想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或者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等了许久，冷风吹的贺兰姝身体发颤，直到站了一个多时辰，国师在朱雀台上念完了祭祀的辞。
这时太阳快到头顶了她才感受到一丝丝暖意，她察觉到有人在看她，但她不敢看回去，可当她微微偏过去，对上一双好看的杏眸。
她恍惚了一下，认出了眸子的主人是上辈子她表哥的心上人，姚先芷。
女孩在对她笑，她回她一笑，但很快她们的思绪被锣鼓声带走了。
锣鼓声响起的那刹那，獗人使臣向皇上敬献的战马开始在场地上奔跑，獗人的武士身姿矫健，战马体型健硕，速度如风。
即使是贺兰姝也不得不感叹，獗人的马匹骏的无话可说，难怪那么多人会喜欢獗人的马。
可就在下一瞬，她恍惚间听到一声骏马的长嘶，那战马将獗人武士从战车上甩飞了出去，它们发疯了似的往看台处狂奔而来。
“来人！护驾！”那位少年将军喊了一声后，快步向着发疯的战马奔去。
少年一个飞身过去，踏在那发疯了的马匹背上。
他的身手很是迅敏，几乎连思考都没有，他在踏上马背之后，拿马缰紧紧勒住了战马的脖颈。
战马在嘶鸣之中，终于停下来了，也是这一刻他看到了马蹄下的几个女孩。
如果不是战马停下，这几个女孩恐怕要被战马踏死了……
而他的目光那一瞬似乎是锁死了贺兰姝的脸。
不知怎么他突然笑了。
·
戴着面具的少年对着女孩们笑了。
虽然她们并不知道少年在笑，但他灼热的目光是能透过面具的，那么强烈，强烈的仿佛燃烧的火焰，将她们包裹、笼罩。
几个少女在恐惧之余，脸颊红的滴血，当然除了贺兰姝，贺兰姝已吓得坐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别的小姐都有宫人扶起来，而她腿软的根本站不起来了。
她的脸颊没红，眼眶倒是红了。
宋曳很快飞奔而来：“姝儿！姝儿！”
他冲过去一把扶起贺兰姝，这才发现她根本站不起来，看了眼四下，顾不得那么多了，他直接将贺兰姝抱起来：“姝儿，我们去找太医，别怕！”
·
萧决刚让人把发疯的马捆起来带走，一回头就看到宋曳抱着贺兰姝走了。
不知怎么，面具下的脸上皱起了眉。
这时洛城王明曲走过，萧决一鞭子抽打在战车上，吓得明曲直接坐在了地上。
“？”
萧决一回头就看到一个红衣少年坐在了地上。
明曲搞不懂了，他招谁惹谁了，被皇上撵过来帮忙拉战车不说，还被这萧决吓得半死，这人他没事突然甩马鞭做什么？
明曲跑到翻过来的战车前，半天也无法把战车翻过来，挥手示意那边的侍卫帮忙。
侍卫来了八个，弄了半天也没将战车给翻过来，这时萧决来了。
明曲红着眼眶看着戴着面具的少年，明明他父王说萧决与他同岁，可这人究竟吃的什么高他那么多？
这就不提了。
这会，萧决对那些侍卫摆摆手，侍卫们退到一边，萧决几乎是顷刻间就将那战车给立了起来。
“？”
明曲面红耳赤，既然这人这么厉害，何必让他们下来丢人？明曲气得不行，转头就跑了。
萧决发泄了一会儿，却仍觉得心头堵得慌，就是莫名想找人干架。
·
贺兰姝刚被宋曳送进太医院就晕了过去，这个时候皇上那里差了人来喊，宋曳不敢走，他怕将贺兰姝放下后会惹来存了坏心思的人……
他表妹这副容貌，叫他哪里敢放心离开。
正好这时姚国公的孙女姚先芷赶来了。
“宋大人你去吧，我帮你照顾贺兰小姐。”
与其他人相比，宋曳到底对姚先芷算信任，至少他懂姚先芷那一份骄傲与自负，她就算是要动手也不会像她的几个表哥堂哥一样耍阴招，更何况她保证的事她会做到一定会做到。
宋曳刚走没一刻钟，一身红黑相间的衣袍，头戴赤金发冠的男子出现在太医院。
“二……二皇子。”太医院的小太监正想喊一声，二皇子却抬手打断了他。
小太监顿时噤声。
明弋走进来的时候，姚先芷坐在正院内，一个女医官正在和她说话，当她们察觉有人进来了，齐齐看过来，忽然愣住了。
女医官反应快，站了起来行礼，又对正院外的人吼道：“二皇子驾临为何没人通传！”
明弋：“你退下吧，本王只是来看看贺兰姑娘。”
“这……”女医官还想说什么，只见二皇子一个眼刀扫过来，一股寒意仿佛从脊背上一直窜上女官的头顶，她忘了想说什么，步履匆忙的退下了。
姚先芷微皱着眉看向明弋：“表哥，贺兰小姐昏迷未醒，你请回吧。”
“本王可不是你的表哥，本王的母亲姓穆。”
姚先芷被他的话堵了一下，但很快她笑道：“但二殿下的祖母始终姓姚，所以二殿下始终是我表哥。”
“少套近乎。”明弋说着快步就要往里走。
“表哥，我答应宋大人帮他照看好贺兰小姐，您，请避嫌吧。”姚先芷站起来，挡在明弋身前。
她的肩膀微微颤抖，显然她并不敢和明弋正面交锋，但今日之事她不能不管。
明弋想玷污贺兰姝的名节，什么时候都可以，今天不行。
“你让开。”明弋这人睚眦必报，到底还因姚先芷是姚国公府唯一的孙女，不敢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来，此刻已是咬着牙和姚先芷说话了。
“表哥，算我求你。”
姚先芷很少服软，但这一次，她竟然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开口求明弋，几个表哥里她耻于提的一个。
明弋瞥见姚先芷颤抖的肩膀，及脖颈处大片雪白的肌肤，他的目光顺着她的脖颈向上看去，看到的是一张明艳的脸，她有着艳丽的五官，明艳无比的眼眸，朱红的唇，挺直的鼻，属于只一眼看看过去就会觉得很好看的女人。
“呵，没想到表妹这些年愈发明艳了，过去到底是表哥眼拙了。”他伸出手，摸了一把姚先芷的下巴，又很快放开。
连语气都冷淡了三分：“可惜，表哥不喜欢你这一茬。”
“今次，就给表妹一个面子。”明弋冷笑着说完拂袖而去。
姚先芷看着明弋远去的身影，双眸有那么一瞬黯淡了许多。
·
没多久，一个小太监匆匆跑进来，看到正院一个医官都没有，疑惑了半天。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见一个女医官进来，小太监连忙说道：“大人，奴才来抓药。”
“给谁抓药？”女官问道。
“给中丞大人抓药。”小太监说着把药方拿出来，“求大人帮忙。”
女官拿过药方后就进了药房，那小太监在正院内站着，眼睛却不时瞟着侧边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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