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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府衙白犬


  
鸿升老爷子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鸿飞冥一下午虽身在公堂,却心不在焉。一会儿烦躁,一会儿悲伤,简直魂不守舍,感觉这次聘用三宝郎可能是个天大的失误。想把五月份黄金莫名失踪的事,交付与他,也怕所托非人。因而,下午安排与三宝郎探讨案情的谈话欲,荡然无存。
一夜无话。
三宝郎也在等待中,反复揣摩鸿飞冥的思想动向。
又到中午,鸿飞冥好歹安排后厅与他会面,李昂推事,李慕白还有新任府衙库管作陪。新库管详细介绍案情,三宝郎一直盘算昨日傍晚所见蹊跷的鬼影,大蟒之事,只似是而非地听着。
四人刚刚坐下不到一盏茶功夫,忽听东北方向后厨传来几声犬吠,声音凄厉。三宝郎灵犀一闪,问道:“哪来的犬吠之声?”
李推事回禀:“一道早,府衙突然来了一条大犬,遍身白毛,围着府衙库房转悠,被后厨大师冯六捉获。打算今天中午宰了,犒劳一顿。”
新任库管随声附和:“如此甚好。冬至狗肉可是大补元阳。”
三宝郎捕捉了外应,心中运起《金口诀》,右手拇指飞轮,卜得一《艮》卦,见是寅木鬼爻在上九,玄武盗神持世,下落在子水财上,正冲着应爻申金吊客丧孝之神。联想起昨日傍晚山溪水面上,一身素衣鬼影,心中有了眉目。
“鸿飞冥将军,我看午饭尚早,不如我先讲个故事,大家裁断一下公道人心,可好?”
鸿飞冥略略点一下头,一干人等附和。
“六月前,府衙里出了一位冤死鬼,”
三宝郎一句话还没有说完,鸿飞冥就敏感地插话:“他何来的冤情?”
“怎么?真的死过人?”
李推事解释道:“当时的银库库管,上任不足一年。”
“经云:‘口小金方莫错谈’这位库管可是吕,周,吴,石姓氏?”
鸿飞冥一听,当时的库管正是姓石,名文,字青麟。难道真的冤枉了他?人命关天,他赫了一身冷汗,接口道:“确有此人,已被正法。”
“可是因为钱财?”
鸿飞冥打个手势,众人知其所指,皆禁口不言:“宝郎弟弟,不管对与否,你只管照你的思路说来。”
三宝郎道:“卦中盗窃之人落在寅木上,经云‘蚕头燕颔是青龙’,真正的窃贼怕是另有,,,”
“此话怎讲?”
“这个简单,蚕头为天,燕颔为艹。此贼姓氏也,”
众人脱口道:“莫,莫?”
鸿飞冥大吃一惊:“怎么可能?”
三宝郎:“算卦嘛,是常理不可以解释的东西。再说我只是一算,又没亲眼所见。”
“办案讲究人证物证,岂可信口雌黄?”
三宝郎听了鸿飞冥说话如此口气,自尊心大为受伤,干脆一语裂到底:“财爻落水临艮卦,先天方位在西北,水边墓地里。申金白虎,那库管临死可是一身白衣,二十七八年纪?”
鸿飞冥一下子软了,颤颤巍巍问道:“莫非宝郎弟弟真的下通幽冥之境?”
“实不相瞒,我昨夜见到的白衣鬼影,大概就是他啦。”
正说话间,又听得后厨传来几声狗叫,凄厉悲鸣,煞是惊心动魄。
三宝郎话锋一转:“推事大人,快去制止后厨,这条狗杀不得!”
李推事迟疑地望着鸿飞冥将军。
三宝郎急了“还不快去。再晚就来不及了!”
李推事刚要起身,突然门外一条白影一闪,窜过一只大狗,遍身白毛。后面跟着后厨冯六,正跑得气喘吁吁。边跑边吆喝着,快拦住它,不得了,是个妖物,四蹄捆的好好的,刚要动刀,突然就麻绳脱落,这畜生爬起来就窜了,不得了,不得了。
白狗一双大眼睛满含眼泪,嘴里发出呜呜的哀鸣,可怜巴巴的看着三宝郎,谁也不找,进屋就含住三宝郎的裤腿儿,一个劲儿的向门外拽去。
众人惊慌失措,跟着这只白色的大狗,一窝蜂出了后厅。
鸿飞冥他们只是担心三宝郎安危,正想动手擒住白狗。岂料,白狗放开三宝郎裤脚,慢踏踏出了府衙大门,一路往西北跑去。
众人随后跟着,白狗边跑便回头张望,仿佛在示意三宝郎快走,别跟丢了!
山路渐渐崎岖,翠柏掩映,灌木丛生,三宝郎觉得此情此境似曾相识。
眼见白狗就来到了数十丈宽的山溪东岸,鸿飞冥他们也随后赶上,后厨的杂役,负责侍卫的官兵跟来几十号人。
白狗看看人员聚的差不多了,四爪蹬开,一挺尾巴,就窜进碧波浩荡的溪水里去,踏在水皮上,如履平地,转眼飞掠彼岸。
鸿飞冥看看三宝郎。三宝郎眼见白狗掠过山溪,消失在对面的一个土墩下,急得直跺脚。
李推事命令侍卫快去吧战备快艇运来。
渡过山溪,三宝郎径直来到土墩前面,赫然看见一座大坟,坟前的石牌上正刻着“亡夫石青麟之墓”七个黑字。
三宝郎围着石青麟的坟墓转悠,下边接近溪水的田埂上有一堆烧过的木炭,旁边一方黄布,他拾起来,凑在鼻孔闻了闻,隐隐似有一股丹药的气味。
回过头来,再围着大坟转,竟然发现有一个地方好像动过土。
三宝郎打个手势,鸿飞冥近前观察,然后蹲下身形,用手指划拉一下土痕,因为长年干旱,没有下雨,土是松的。
鸿飞冥命令士兵掘开浮土,随着越挖越深,眼前露出一条狭窄的甬道,只能容下一个瘦子。
不一会儿,就挖到石青麟的坟墓下边。
浮土被清除干净,一个四四方方的木盒就展现在人们的眼前!
打开木盒,遽然是三锭黄金,黄金锭上,铸印清清楚楚,印有“金城府”三个大字。事实已经一目了然,这正是金城府衙五月份丢失的库银!
鸿飞冥满腹狐疑:“府衙官银倒千真万确,可是数目不对呀,明明是四锭一千两,为何只剩下三锭了呢?”
三宝郎想起刚才卦象上,财星冲动午火父母爻,知道是已经被人化掉一锭,搞了房屋建设。他踱步到前面土埂上,用脚点点乌黑的灶膛,再把手中刚才捡到的黄布,递给鸿飞冥。
“将军勿急,以三宝郎看来,另一锭黄金已经被人化掉,并且用来建造房产了。大家想想近来城里有无人家大兴土木?”
鸿飞冥也放在鼻边闻一闻,又迅速扔掉。
“莫一动,莫判官!这无耻的瘦猴儿!建造房产?”
鸿飞冥一拍大腿,恍然大悟,果断命令侍卫:“封锁消息,火速捉拿莫一动归案!”
不大时辰,莫一动带到。
三宝郎看时,此人八字眉,一对金黄眼滴溜溜乱转。穿着一身对襟貂绒褐色小皮袄,瘦的一身皮包骨头的样子!
莫一动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偷来的黄金,藏在死尸身下,竟然会被人找到!多年的官场生涯,他十分清楚,办案讲求的是人证物证,只要我死不承认,神仙来了也无奈他何!
金黄的小眼滴溜一转,他嘴角略过一丝奸诈的冷笑。
“鸿飞冥大人,这能说明什么?”
是呀,就凭这个,也不能认定库银就一定是莫一动所盗!
鸿飞冥一时语塞。三宝郎附耳,悄悄说了几句话,鸿飞冥唇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厉声道:“先押进死牢再说!”
众人回到府衙后厅,打算吃过午饭,再进一步跟踪审问。
面对一桌子的山珍海味,鸿飞冥却没有一点胃口。如今物证虽有,可是时间地点,人证,作案经过完全没有头绪。
鸿飞冥仔细回忆当时审问石青麟的详细经过,似是自言自语,又似乎是说给三宝郎参谋一下。
几年以前,由于金城久旱,田中颗粒无收,家无粒米为餐,时日既久,灾民纷纷得了水肿病,一家人死几口已是常事,甚至一个村庄,一天死过几十上百的灾民,连找个抬死尸的人都难了。鸿飞冥命令库管石青麟到府衙领过几次库银,去内地采购粮食,回来好救济灾民。
赈灾办得非常顺利,可是事后对账,就出现了差错。府库的账上,明明是他预支了伍万叁仟两黄金,石青麟只承认四万三千两,多出来那一万两的账目,用尽酷刑,至死不认!白纸黑字,岂容你抵赖?退一步讲话,不管是五万三,还是四万三,只要他有支出的账目对抵,账款也就平了。可是他去哪里弄那一万两的粮食采购支出?既然没有支出单据顶现,说明他就是侵吞公款。鸿飞冥道,只要你石青麟拿出这一万两黄金,退还府库,念他平时兢兢业业,赈灾有功,也可既往不咎。可是,一万两黄金,对一个衙门小吏来讲,无疑天文数字!他又如何凭空拿出一万两黄金退还?
鸿飞冥万般无奈,将他押在死牢,限期退赃。
三月过去,无果。金城府衙定他个贪污巨款之罪,交付有司,问斩了。
三宝郎听罢,命人找出石青麟当日所有预支款项的借据。值班人,负责人也一一到案,当然莫一动也在喽。
借据上经手人,时间,款项数目,用途,各有关人员签字,条分缕析,丝毫不错!核对过后,还是铁证如山,众人面面相觑,案情又陷入僵局。
三宝郎在心中暗想卦象,黄金财爻落寅木,经云‘水一六,木三八。’。突然一点灵犀下天台,叫声:“原来如此!”
鸿飞冥兴奋地喊道:“三宝郎,你找到线索啦?”
三宝郎慎重地点点头,“玄机只在木三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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