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白袍现绝路求相助
北境王城的监牢分为“天、地、人、文”四牢。
萧烛和洛悦苏在宫里没有任何发现，甚至都没找到人皮鼓和红草丹的掩藏地。
天牢中关押着死刑犯，地牢里都是要发配边关或充作苦力的人，而人牢里关着各类落罪的官员。
两人一一找去，最后停留在“文”字牢狱外面。
这“文”字狱最为古怪，门外无人看守，却设着一道两位尊者都无法穿透的禁制。
既不是仙家屏障，也不是魔界阵法。
“北境人有自己的巫医，和巫师，看来是他们设下的。”萧烛传声说，“随时能破掉，但是容易惊动看守这里的人。”
“这人牢有问题，如果我要试验红草丹，就会把人关在最封闭的地方。”
洛悦苏观察到有人进去的时候，会暂时用一个小瓶子里的东西解开禁制。
萧烛当即往前道：“跟进去！”
牢狱里曲曲折折，四通八达。
两人又花了许久时间，才寻到一个四面绑满稻草的软墙室。
行刑柱上拴着一根狗链子，链子那头却牵着个北境汉子，正呆在里面，神色如常，没有发狂的迹象。
“好像入魔了。”萧烛携了一丝魔息，隔空朝那个男人探去。
男人有感知似的忽然抬头，神色凶恶，但理智尚存，不断朝四周看。
洛悦苏传声说：“红草丹真有这么神奇？入魔却不发狂，只保留了效力，和正统魔修一样？”
“未必，可能服用时间不够长。”萧烛想起四殿魔君，接着说，“也有压制的方法，汀澜就是修了清净道，才能维持稳定的状态。”
“绝了。”洛悦苏赞道，“一个鬼，居然修清净道。”
萧烛瞧着里面的人，略思索了一会儿，说：“进来一趟不易，试探一下他。”
于是两人开始探查，完全不知人牢外的变故。
苏木贝王宫里一声炸响，火光冲天！
就算在城边上也能听见，敖锐轰然站起：“不会是师尊他们炸的吧？”
“我师傅可不会扰民。”乐勒爬到了石桌上面，看着那边被映红的天空，“今天白天来的那个北辰王，不会已经被炸死了吧？”
街面上出现扰动，不少人家走了出来，议论纷纷。
伍子戈还差一点突破，并不想分心。
敖锐又得了嘱咐不能出门，只好趴在墙上，往四周观察。
他们不在主街道，风声送来细碎的人语。
不远处忽然传来尖叫，敖锐目力极佳，在房顶上看见了一个道士翻飞的白衣，像是有谁追赶着他。
“师兄，老贾现身了！！！”
敖锐惊惶地朝下吼道。
伍子戈分神说：“别看错了、别是假的，上过一次当，还是别出去！”
紧接着敖锐又看见了追逐着“老贾”的那个人，有着魁梧的身形，和满头红发。
“四叔？！”他疑惑地说。
伍子戈猛然睁开眼睛！
假面道士正是许世芳，虽然他和萧烛去拜访四部的时候，没有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但难保百里汀澜不会猜到。
他竟然……自己追到人间来了？
而且，百里汀澜比他们更早发现了许世芳的踪迹。
“你没看错？！”
伍子戈站起身，也来到墙边上，迅速把这边的情况通过蛤蟆令牌传给了萧烛。
那边没有回应，他便也爬上墙头，正看见许世芳往这边来了。
敖锐说：“脸看不清，但我认得身形。这世间能有多少人是红发，肯定是四叔！”
百里汀澜和许世芳飞檐走壁，在房顶的砖瓦上跳跃追逐，竟然越来越近。
敖锐忽然伸出手，跳起脚喊道：“四叔！四叔——你怎么也来啦？！”
伍子戈捂住他的嘴，可惜已经晚了。
百里汀澜听见了，侧首朝他们看了眼。依然没有停留，追着许世芳往王宫那边去了。
“敖锐你做什么，是让你来认亲的吗？！”伍子戈冷声呵责道。
敖锐丝毫不觉得有任何不妥，还在说：“四叔和师尊关系那般好，何须防着？让他知道我们在这里，还更安全呢。”
伍子戈语气沉了几分：“那他来人间，为何没有告诉我们师尊？！”
如果赤发鬼猜出了许世芳就是假面道士，他来到人间只有一个目的——确认并复仇。
而且他不想受到任何阻挡，所以没有向萧烛通报。
王宫那边的爆炸声停了，许世芳和赤发鬼的身影也消失在火光中。
院落的门板却发出“砰砰砰”的声响，有谁在用力敲门。
由于禁制的关系，原本很脆弱的木门推不开了。
忽见一柄马刀劈砍木质门板，直将它划出几道缝隙，伍子戈和敖锐都跳到了地上，严阵以待。
他们二人比起几个月前有进步，而且此番也带了武器。
木屑乱飞，院落的门被硬生生斩开，露出一张络腮胡脸。
砍门的正是白天北辰王身边的侍卫巴根，他唾道：“娘的，怎么那么难劈！”
话音未落，整个人撞到了透明的屏障上，脑门都向后弹了一下。
凡人似乎很难理解自己遇到了禁制，他抬头望着什么也没有的虚空，再伸手触了一瞬。
巴根摸到了屏障。
敖锐拔出自己的朱曦剑，逐渐走近了门口，喝问道：“你闯我们院子做什么？！”
“小道长！”巴根一见有人，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快让王爷进来躲躲，我们遇刺了！”
伍子戈探出身形，望着漆黑的门口，也厉声问道：“白日的御卫呢？遇什么刺？还有，北辰王呢？！”
话音未落，巴根从身畔扶起人，正是阿尔斯楞。
北辰王面颊上带着几许黑灰，右手有被烧灼过的痕迹，映着金狮纹的衣衫也破损了。
要不是巴根扶着，甚至难以站立。
阿尔斯楞面色惨白，忍着痛楚说：“洛先生在不在……救救我……”
洛先生不在，萧先生也不在。
门内的两人陷入为难。
巴根焦急道：“你们不是答应过会暗中护着王爷吗？御卫把那群刺客引开了，实在、我实在走投无路，才带着王爷来这里。”
乐勒年纪小，看不得人的惨状，忙抱着伍子戈的腿说：“晔儿哥，放他们进来吧……让他们进来吧……救救这个好看的哥哥吧。”
伍子戈不是什么冷硬心肠，自小受父亲教诲，有难必帮。
更何况这还是供奉着光明圣使的凡人。
只是一旦放入阿尔斯楞，不仅可能引来追杀者，还会引来许世芳和赤发鬼。
那些刺客倒是不足为惧，但许世芳、百里汀澜，或能突破这道禁制。
他们有可能陷入危险。
伍子戈收掉刀走向门，他还是做不到见死不救。
和自己的安危比起来，他更愿意收容这个也当过质子的北辰王。
“伍晔你不是说谁敲门也绝不开吗？！”敖锐在后面拉住他的肩膀。
伍子戈已经将屏障拉开一道口子，回头说道：“别闹，开了再关！把王爷藏进去！”
巴根扶着他的主子，跌跌撞撞闯了进来。
伍子戈弥合好这道禁制，又叫乐勒进屋拿了木板，把门补起来，这才回到屋内。
阿尔斯楞伤得极重，伍子戈想查看，他却宁愿疼着，也不肯撕下那层烧焦的衣衫。
敖锐也发现了，这人面容柔婉，下颌尖尖，是那种偏女相的好看。
被烧到的那截手臂却精壮结实，可见长期锻炼没有懈怠，和身旁的北蛮汉子没有区别。
“是什么人行刺？”伍子戈干脆不看他了，就这样问道。
阿尔斯楞深呼吸几口气，握紧了拳头，咬牙说道：“应该是大宇皇帝的人……穿着白袍。四年前，我阿哥在赛马节上坠马，林间也有白袍出没。”
小可汗与他不一样，是父亲带大的孩子，英武善战。
小可汗在马背上长大，竟然在赛马节上坠马而亡，摔断了脖颈，阿尔斯楞从来就没信过。
大宇皇帝会选择并培养更受自己控制的人来管辖藩国，一旦失去掌控，就会毫不犹豫地痛下杀手。
什么监察寮巡视春种，不过是为了掩盖大批大宇人进入北境的幌子。
他们的真正目的就在今夜——刺杀回来后就厉兵秣马，企图挣脱控制的北辰王。
阿尔斯楞不能死在大宇，他会死在自己的宫里，原因是“烟花爆炸”。
大宇皇帝找到了藩国更好的继承人……
“王爷别说话了……会过去，今夜会过去的。”巴根熄灭屋里所有的灯火，宽慰道，“既然大宇要翻脸，我们便不做这个藩国之王了。您还是我们的可汗啊！”
阿尔斯楞强撑着自己，从心口处摸出一枚护身符。
那是一个太阳纹路的金挂坠，他把光明握在手中，低声念道：“光明仙圣，格日勒图，请保佑我……”
外面再次传出拍门声，不知是刺客来了，还是假面道士。
伍子戈卸掉笑命的刀鞘，在黑暗里站到房门外，许诺道：“我会保护你们的。”
我会保护你们，父亲的信徒。
他的名字还在，就像他还活着。
即使我还很弱小……
“敖锐，出来开门！！！”院落外响起一声暴喝。
敖锐整个人惊了一下，听得出那是赤发鬼的声音，便对外面吼道：“四叔干嘛？这禁制是师尊设下的！”
“就是尊上设的，本君才没有破。”百里汀澜气急败坏地说，“让我进来再说！妈的那东西脚底抹油又跑了，你两跟着我，免得被他抓了！”
伍子戈攀住敖锐的肩膀，对他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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