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百金难买朱曦剑上光
伍子戈没有诘问萧烛和帝君的意思，毕竟两位都是尊者，不会贪这种不义之财。
他的怀疑并非空穴来风，而是父亲陨落前不止金乌剑这一样遗物。
伍松雪随身佩戴的纳戒、脖子上的黑玉石都不知去向，现在石头仍然找不到，但纳戒却是洛长老帮伍子戈从阴阳市里买回来的。
正是他现在手上这枚。
父亲陨落的战斗发生在魔界，所以他推断是魔族人拿走了那些东西，带到玄武阁拍卖。
而且前世他们来阴阳市不是为了寻找假面道士，而是萧烛说“碰运气”。
一碰就碰到了一把五行俱全的武器。
“我没有对帝君和师尊不敬的意思，只是一问而已。”伍子戈解释道。
敖锐坐得很不端正，往萧烛那边斜着说：“师尊你听听，要是我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早就敲我了。快打他，打他！”
话音未落，萧烛抬起折好的羽扇，敲在伍子戈头顶。
“魔界没人能在帝君眼皮子底下做这么大的生意。”萧烛反手又敲了伍子戈一下，“你二人往后一视同仁。”
敖锐已经掩藏不住嘴角的笑容了。
客人坐满了堂，舞台上也摆了一方巨大的案几。
这是今日拍卖即将开始的征兆，不过没有吆喝的人，抬东西的也都是纸灵。
一个店小二冲进雅室，给三人分发了叫价的筹码。
银筹为银，一枚十银；金筹为金，一枚一金。
接下来还有几种大小不同的宝石，分别代表十金、百金。
最贵重的是羽毛，一根重于泰山，意思为千金。
叫价并非公开的，而是物件推出以后，店小二分别来搜集各家愿意出的价位，选择最高的价位卖东西。
遇上好的武器或珍贵灵物，因为不知道彼此的报价，有钱人往往狠狠出高价，以免被夺了喜好。
整个拍卖场鸦雀无声，显得有几分压抑……
呆在柜台的老头终于走了出来，看着两个小二抬上来一个小箱子，拍了拍手掌。
“各位客官，各位显贵，鬼老二欢迎大家来到玄武阁，今日没有小物件，只拍三样绝世宝贝！”
这老头自称为“鬼老二”，不过曾有人问他，那鬼老大是谁？
鬼老二不回答，只说老大家财万贯，是雇了他来的。
老头又说了几句话，吊足了大家的胃口，才把箱子在桌案上一转，徐徐打开。
只见里面躺着一面碗口大的小鼓，连个鼓槌都没有，隐隐还有鬼气冒起，不过没有修为的人是瞧不出端倪的。
“就一个鼓而已，我儿子三岁都不玩了，算得上什么稀罕物件？”
下面的客人纷纷大呼失望，不过有看出特殊的，已经在准备筹码了。
鬼老二等到大家吵完了，才徐徐介绍道：“这不是普通鼓面，而是人皮制成。”
说着，他的手指就在上面轻轻敲击，人皮鼓发出沉闷声响，好似在弹奏着什么凄厉乐章。
堂下霎时又安静了，伍子戈觉得听着心里挺难受的。
敖锐则蹙着眉头说：“师尊，这鼓声好难听……就像里面闷着冤魂一样。”
鬼老二只是轻轻拨弄两下就停了，确保听者能明白这鼓的神奇之处。
“此鼓产于人间的北蛮巫医，众所周知，蛮人小辰国有用人骨和人皮做法器的传统。”
“而这一枚尤为特殊，是可汗御用巫医所制，大可汗薨逝后流落到了阴阳市。若是猛力敲击，能够影响听者的心境。”
“至于效果嘛……修为高者难以静心，修为低者出现幻觉，没什么修为的，则会发疯失常。”
许多看客都被唬住了，看来发出的声音大小也能决定效果轻重。
伍子戈稍微倾身靠在雅室窗框上，朝下问道：
“鬼老二，拨弄者也能听声，岂不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但如果要塞着耳朵敲，又怎么运用在战斗中？”
人们纷纷起了相同的质疑，鬼老二并不慌，回道：“那你不拍便是！”
“那谁拍啊？”又有人问道。
鬼老二让店小二端着托盘朝人群中走了，没好气地说：“玄武阁不负责教授使用方法，谁能用谁拍。各位，出价吧！”
伍子戈缩了回去，还真看见下面有人往托盘里放签条和筹码。
萧烛见两个徒弟都不明白，便解释道：“这叫随缘拍，若是遇到懂行的，会出价。比如，北境巫医……”
话音未落，店小二已经把托盘里极少的东西捧上去了。
鬼老二开始念桌号和出价，果然最多几十两银子，出价不高。
直到最后，他才朗声宣布道：“六十四号桌，十金拍下人皮鼓！”
人们的目光全都投向六十四号，只见那汉子满头卷发结成细辫，上面还挂着牛羊骨做的发饰。
汉子眉目粗犷，轮廓立体，皮肤黝黑粗糙，一看就是北境来的。
人皮鼓果然找到了愿意为它出高价的买家。
箱子立即合上，不说话的跑堂小二赶紧把鼓送到了六十四号桌，那汉子当即用一面红绸布罩住，继续等待着。
第二件物品放在一方剑匣子里，被人背了出来，伍子戈知道那是什么了。
他前世从这里拍到的剑，取名朱曦。
因为“朱曦”二字五行俱全，意为阳光，和这把剑的特质一样，伍子戈觉得也算剑如其名。
鬼老二清了清嗓子，煞有介事地说：“此剑相传是上古工匠造就，在天阙峰被挖掘出来，而今六界再无其二。”
“它最神奇的特点是没有属性，或是说五行俱全，和任何一种本命都能相旺，是以珍贵……”
“剑无名，未开光，没有前主。是满月赠礼、购给子嗣的上佳武器。”
敖锐霎时睛光发亮，失去了笑命刀的认可，这把剑又让他看见了希望。
古朴的匣子很沉重，随着鬼老二把剑取出，只见上面流光四溢，金木水火土五行元素图腾，皆雕琢在剑身上。
而剑柄的地方尤为精致，不知道用了什么技法，把鸽血石中间打通穿过，磨得圆润发亮。
敖锐本就喜欢红色，出门爱穿红衣，更是看上了这剑柄。
“此剑不是俗物，不会便宜。”萧烛转头问道，“敖锐，你带了多少钱？”
敖锐开始数包裹了，一件一件掏出来，看起来非常不风雅。
银锭、碎金、饰物，都是他自己的家当。
虽然君父有钱，但每月只给固定数额，敖锐的生活水平其实和其他弟子没有分别，算不上阔气。
他抖了抖包裹，又从衣服兜里摸出几个币，就算全部身家了。
萧烛粗略看了一眼，魔界用的是“金戈币”，在阴阳市不流通，忽略不计。
那些银子和金子加起来，也不足十金贵重，师尊摇了摇头：“不够。”
伍子戈也开始从纳戒里往外拿钱了。
临走去魔界之前，他也带了家当，几乎把纳戒塞满。
知道过来以后少不了打点，或是用钱来换稍好的生活，平常就算打斗也不显山露水，连仙族同伴都不知他多有钱。
敖锐虚着眼睛说：“伍子戈，你要和我抢？”
他总记不住喊师兄，萧烛都瞪累了，索性不管。
伍子戈面前越堆越多，前世他花了五十两黄金，萧烛替他出了五十两，就买下了朱曦剑。
这次估摸着也是这个价格，他拿了五十两出来，只觉得肉疼，才说：“你那么想要，我当然是帮你补钱，把剑拍下。”
敖锐在这一瞬间并不领情，他怀疑道：“你是不是想用这把剑换龙鳞甲？我告诉你，不可能！君父给的甲，千金不换！”
伍子戈在这一路的沉默里已经想好了，笑命刀他断然不会还回去，就当用朱曦剑抵给敖锐，免得他天天闹腾。
“不要你任何东西，我拿了笑命，你却没寻到趁手武器。”伍子戈把黄金都推到敖锐面前，“那不如让你当这把剑的第一个主人，就不用再去寻找灵武的认同了。”
敖锐撇开头嘟哝道：“我才不要你同情，钱多了不起啊……”
“敖锐！”萧烛语气冷了几分，呵责道，“收你们进山时为师说过什么？伍晔都在尽力做了，你为何不肯接受？”
萧烛说，从今往后他们就是师兄弟了，要互相视若家人，帮扶照顾。
说完这话，萧烛也把装在锦囊里的钱全拿了出来，不多不少接近五十两，一齐堆放在桌案上。
他说：“要么加够筹码，拿剑在手。要么你就放弃吧，面子重要。”
敖锐委屈地坐着，眼眶都要红了，脑袋后面的马尾耷拉着，唤道：“师尊……”
萧烛不理人，他看见伍子戈愿意拿出钱财助敖锐买到武器，就知道伍晔已经接受拜帝君为义父，用笑命修炼了。
看来今日带他去见石碑，解了他不少心结。
萧烛欣赏这种慷慨大方，敖锐也确实需要这样一把利刃。
正说着，店小二已经端着托盘来了。
敖锐不吭声，伍子戈就自作主张地把百金筹码都放在了托盘里。
“稍等！”敖锐忽然叫住远去的店小二。
两双眼睛同时看着他，这小太子开了窍似的，在那筹码上又加了一枚银。
他说：“百两金加十两银，正好。若是有人也出百两，那我们就赢了！”
伍子戈松了一口气。
“嘿嘿……”敖锐等到外人走后，才伸着脑袋说，“师尊，师兄。这钱算我借的，往后我一定会还你们哒！”
不多时，鬼老二开始唱和各种价位。
还没轮到他们的筹码，忽然有一个出价引得满堂躁动。
“七号雅室，百金加二十银！”
敖锐差点把桌子给掀掉，气急败坏地说：“七号是谁？！他预判了我的预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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