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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救美


余雅晴回来后,哭哭啼啼的,闹得华夫人心烦意乱。
聂睿羽倒是醒了,不过胸口喘气时有些疼,并无大碍,便柔声安慰着她:“师妹别哭了,我知道你是一时不小心,才会把萧家二少爷推下湖里去的。”
余雅晴眼睛红红的,低着头小声道:“师兄,二少爷不会有事吧?”
“只说呛了水,救得及时,应该没有大碍,来得及赶考的。”聂睿羽心里也忐忑,大考在即,出了这样的事,要是影响了萧昭的发挥,最后没能中举,只怕萧家第一个就饶不了余雅晴。
不过碍着恩师在,萧家还会手下留情。毕竟萧昭要是中举后,很需要借助恩师的影响力。
余雅晴想到父亲桃李满天下,能给萧昭选出最好的师傅,便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才松了口气道:“我这就给父亲写信,连夜派人送过去,好让父亲心里有数。”
要是萧家求上门,余雅晴只盼着父亲能替自己解忧,给几分薄面,好让她能赎罪。
华夫人见不得萧家好,萧昭落水,还能因祸得福,真是走了运。她更恼火的是,萧家打人,最后灰溜溜离开的居然是自己!
打发掉余雅晴去休息,华夫人对着这个疼爱的侄子又爱又恨道:“你大好的前途不要了,竟然做出这种事来,跑到女眷的院子做什么?我盼了多少年,这才等你长大了。如今没等到你孝顺我,便要毁了你自己吗?”
说着说着,她不由悲从心来,嚎啕大哭:“我究竟做的什么孽,竟然养出你这样的……以后在黄泉路上,我怕是要给哥哥和嫂子磕头认错了,实在对不住他们两人地托付!”
“婶娘,是侄儿对不住你。”聂睿羽也红了眼圈,捂着胸口慢慢坐起来:“还求婶娘成全,去萧府向芸儿求亲!”
“出了这样的事,你还想着去求亲,萧府能答应吗?”华夫人恨铁不成钢,怎么都没想到养出了一个痴情种。果然读书人就是不好,念的书多了,反倒喜欢钻牛角尖,不由气得脸色涨红:“这事我绝不会答应你的,就算死也不会允许!”
“既然如此,那就当我对不住婶娘的养育之恩,让侄儿先走一步了。”聂睿羽拿起榻前的油灯,没理会剩下的一点热油落在手背上的烫伤,转身就拿着尖锐的一角向脖子上刺去。
华夫人吓得尖叫一声,又不敢扑上来,只好柔声安抚道:“你先别急,这事我们慢慢商量。如今得罪了萧家,他们怕是不会答应亲事的,要徐徐而行才行。”
聂睿羽目光如死灰,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油灯却没有放下:“婶娘真的答应成全侄儿了?侄儿的心里,从来只有一个人。没有她,感觉这个世间便失去了颜色,身子便少了半边,心也空空落落的……”
华夫人瞧着他似是豁出去了,心里着急,便又苦劝道:“你先放下油灯,有事好商量。婶娘这么疼你,难道你想要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吗?”聂睿羽的眼神这才有了几分灵动,慢慢放下了油灯,华夫人急忙抢走,丢到屋外:“你先好好养伤,等伤好了,朝廷的文书也下来了。有了身份,提亲的事才有可能不是?”
被她劝住了,聂睿羽终于疲惫地合上眼又睡了过去。
华夫人看着榻上人安然的睡颜,紧握的拳头才略略松开,掌心里全是指甲用力引出的血窟窿,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她的目光渐渐变得愤恨而疯狂,狠狠咬着下唇,没让自己咒骂出声,吵醒了好不容易睡下的聂睿羽,轻手轻脚给他盖好毯子,这才转身出了去。
连萧老爷都知晓了,事情真的不能再拖下去了……
华夫人走了几步,便看见隔壁院子里还亮着灯,便抬脚走了过去,推门道:“这么晚了,余姑娘还没睡下?”
余雅晴见是她,连忙放下手中的毛笔,起身去迎:“婶子怎么来了?我正给爹爹写信,打算告知这两天发生的事。”
“不可!”华夫人张口要阻拦,深知语气太重了,又缓和道:“这点小事怎好去叨扰余大师?”
“可是,我害得二少爷落水,又连累师兄受伤……”余雅倩说得眼圈都红了,不由擦了擦眼角。她还想写信告诉爹爹,自己喜欢上萧家的大少爷,不愿意去履行婚约,这辈子非萧晗不嫁!
华夫人挤出一点笑容,扶着她在榻前坐下:“余姑娘你想,信笺一到,余大师必定大怒又焦急,匆匆赶来,岂不是让他老人家受颠簸之苦?倒不如事情解决好了,再徐徐告知他,免得让大师着急。”
余雅晴一听,点头赞同道:“婶子考虑得周到,是我相岔了。爹爹年纪不轻,车马劳顿肯定要受不住,少不得匆忙赶来,要累病了的。”
她起身把信笺收好,心想等自己和萧晗两情相悦后再告诉爹爹,到时候尘埃落定,爹爹就不能不允了。
若是不允,大不了自己跟着萧晗浪迹江湖,也是一桩美事。
“余姑娘心地善良,到底是年轻,婶子也是旁观者清。”见她收了信笺,华夫人才松了口气,又问道:“听说余姑娘早年便订下了婚约,是哪里的人家?”
余雅晴嘟嘟嘴道:“清江人,算得上书香世家,不过已经家道中落了。”
她想着以后要跟萧晗在一起,生怕华夫人不站在自己这一边,又急急道:“其实爹爹心里不乐意,只是碍于恩情,不得不答应下来。”
“那是,余姑娘这么好的姑娘,哪是一个落魄书生能配得起的?”华夫人又盛赞了她几句,直把余雅晴说得羞红了一张脸。
说罢,她又低声问道:“余大师究竟是怎么想的,为何把姑娘许给那样的人家?”
余雅晴一听,眼神黯淡道:“爹爹早年受恩于这家人,为了报恩,便把我许给他们,倒是一桩美谈了。”
华夫人同情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怜惜道:“余大师总归是疼你的,这家人或许品性不错?难为你娘亲走的早,也没个能商量的女眷在,真是苦了你。”
余雅晴感动得眼泪汪汪,忍不住依偎到华夫人的怀里,感伤道:“爹爹整天做学问,也没时间理我,打小就是奶娘养大我的。可惜奶娘身子不好,前几年便去了,平日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她亲昵地蹭了蹭华夫人,又笑道:“幸好到师兄这里,还有夫人在。夫人心善,待人又好,以后谁做了师兄的媳妇儿,那是天大的福气呢。”“余姑娘的小嘴真是甜,说得我老婆子心花怒放的。”华夫人笑眯眯的,开玩笑地点着余雅晴的鼻尖道:“要是以后睿儿的媳妇有姑娘一半好,我就放心了。”
余雅晴脸红红,小声道:“华夫人太看得起我了,师兄喜欢上的姑娘,必定是极好的。”
华夫人闻言,脸色微微一僵,很快便恢复如初:“承你贵言,我啊也不求什么,只想着以后睿儿的媳妇能照顾好他,孝顺我,那就可以了。”“夫人只管宽心,师兄待夫人如亲娘,他看上的姑娘,必定是夫人喜欢的。”余雅晴在华夫人的怀里,只觉暖融融的,有股母亲的味道,不由羡慕聂睿羽,虽然失去了爹娘,却有华夫人这么好的长辈视她如亲子。华夫人轻拍着她的后背,瞧见余雅晴眯起眼昏昏欲睡,便扶着她躺下,盖上了毯子,又低声问道:“别说婶子冒昧,有件事实在窝在心里,不吐不快。”
余雅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强打精神道:“婶子跟哪里有不能说的?”华夫人吞吞吐吐地问:“睿儿在余大师身边这么些年,学问做的好,人品也是一等一的,难道余姑娘对他就没有一丁点的情谊?”
余雅晴一惊,醒转过来,坦白道:“爹爹当初曾有意把我许给师兄,可惜被师兄婉拒了,说是早年有婚约在身,不愿贪图富贵便出尔反尔。爹爹对他期望很高,又盛赞他是个有担当的,这才没再提起这事。”
年少的时候,几乎日日相对,相处的时日多了,余雅晴不是没对聂睿羽有着别样的情愫。可惜聂睿羽斩钉截铁地婉拒爹爹被自己听见后,那点点轻易就随风而散了。
既然拒绝了,她也是有着自己的骄傲,哪里会求着让聂睿羽求娶?
再说,余雅晴就算让余大师开口,聂睿羽不能拒绝,但总归心里有人,勉强在一起谁也不会幸福,倒不如做一对兄妹了。
听到了原委,华夫人气得心肝都疼了。这么好的姑娘在跟前,聂睿羽居然拒绝了?
不说娶了余雅晴,就能得了余大师这座大靠山,以后出仕便是事半功倍。余雅晴又是乖巧伶俐的,对自己也孝顺,出身也好,聂睿羽真是眼瞎了才会看不上她!
华夫人心里咬牙切齿,面上勉强挂着笑容道:“婶子没想到居然有这样的原委,倒是唐突了姑娘。”
余雅晴摇摇头,笑道:“婶子言重了,已经是几年前的事,如今提起也没什么。”
当时或许还会难过,会懊恼,而今时过境迁,她也有了喜欢的人,明白聂睿羽当初的坚持,对谁都好。
华夫人叹息道:“睿儿从来是个有主张的孩子,只是那婚事却是老人家糊涂的时候口头订下的。他是个有心人,前阵子就去提亲了,却被一口拒绝了。如今还不放弃,倒是个有情有义的。只可惜,这份心别人却看不上,白白糟蹋了,实在让人心疼。”
余雅晴吃惊,还想着多劝劝徐灵芸改变心意,没想到却被拒绝了:“是徐姑娘亲口拒绝的,还是萧家?”
“是我那小姑子,芸儿的亲娘。姻缘大事,从来都是父母之言,芸儿的亲娘都拒绝了,睿儿这亲事只怕是没可能了。”华夫人轻轻叹着气,抚着胸口一副极为难受的摸样。
余雅晴看得心疼,起身给她顺气:“婶子不必忧心,既然徐姑娘不珍惜,师兄那么好的男儿,想要过门的小姑娘多的是,何必只盯着徐姑娘不放?”
华夫人点头,欣慰道:“我知道你跟睿儿关系最好,他实在听不进我的话,婶子想求你多去劝劝他,别钻了牛角尖就出不来了。”
“好的,婶子。”余雅晴热心,一口便答应下来。
华夫人这才笑了,扶着她重新躺下,轻手轻脚地关上了房门,眯起的双眼里流露出几分精光。
聂睿羽休养了几天,萧府管家亲自上门送来补品和药材,通通被他发脾气扔在屋外不肯接。
华夫人索性亲自迎了管家,笑吟吟地收下厚礼,又亲自送管家出门。她的睿儿受了伤,要不是仔细养着,只怕要落下病根,哪里会跟银钱和贵重药材过不去?
这么多年下来,华夫人早就明白,凭着一股子硬气过日,可笑到头来只会苦了自己,何必呢?
她掂量着手里的银票,一张张反复点算过了。萧府果真是富商,一出手就是五百两,还没算上那些贵重的药材,尤其一支五百年的老山参。这老山参,有价无市,哪里是一般能买得到的?
华夫人心疼地切了几小片,炖了鸡汤,小心翼翼地端去给聂睿羽,便见余雅晴拿着书,低声给他念着。
聂睿羽的精神头好了一些,面色还有些发白,在躺椅上认真听着余雅晴念的诗书,时不时跟着背上几句,两人的气氛十分和洽,看得华夫人满意地笑了。
“累着余姑娘了,我这老婆子不认识几个字,也不能给睿儿解解闷的。”她招呼着余雅晴一起喝参汤,眼睛笑得快看不见了。
余雅晴不好意思道:“我连累了师兄,也只会念念书给他解闷了。”“师妹不必客气,要不是帮忙念书,我就得闷坏了。”聂睿羽扬起几分苍白的笑容,把鸡汤推到她跟前:“趁热喝,婶婶的手艺相当好,师妹今儿是有口福了。”
华夫人笑笑,借口说有事要忙便退了出去,远远还能听见两人交谈的只字片语,以及余雅晴偶尔传出如银铃般的清脆笑声,唇边的笑意更深了一点。
华夫人拎着篮子准备到市集,就听见门口几个街坊的老婆子正坐真唠嗑。一人摇头叹气道:“都说华家的女儿长得好,前头嫁了个满腹诗书的好男儿,死了后,转身嫁进了萧家,简直是极好的命。”
另一人也跟着惋惜:“谁说不是呢,那丫头也是苦的,刚死了丈夫就被徐家赶出来,回娘家也受了不少苦头,等到了萧家没享几年福气,如今又要被萧老爷厌弃了。”
“敬和山的事被好几个夫人瞧见了,没想到那位聂公子看着人模人样的,居然是个不入流的,跑到女眷的院子,真是不懂事,这些年的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
几人轻声嗤笑着,华夫人听得心头火气,冲过去厮打着说话最多的那个婆子,狠狠道:“谁敢说我家睿儿的不是?分明就是那狐媚子四处勾搭人,哪里怪到别人的头上!”
旁边两个嫂子赶紧拉开两人,那被打的婆子整理着满头的乱发,冷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家侄子是什么德性,他心里明白!没能得手,就把脏水往妇道人家身上泼了?这是哪门子的读书人,连街口那条见了人还会摆尾巴的野狗都比不上!”
听见她越说越难听,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了,华夫人生怕坏了聂睿羽的仕途,尖声高喊道:“胡说八道什么,要不是那狐媚子不平日做事检点,哪里会一出府就惹事?说是泼脏水,我还没说萧家财大气粗,往我们小户人家身上泼脏水呢!”
一连好几天没见着华月喜,连徐灵芸的脚伤都已经全好了,急得她辗转难眠,整个人瘦了一圈。
春英生怕自家姑娘这样下去身子要垮掉的,便撮合着让徐灵芸到府外书局走一走,买几本书权当散心了。
没想到马车才走了不远,就听到华夫人这番话,气得春英卷起袖子就要扑过去,被徐灵芸拦住了。
徐灵芸气得脸色发白,把下唇几乎要咬烂,也心知在大街上争吵,不但没能证明华月喜的清白,还会让她的名声更糟糕,反倒如了婶娘的意。看她大吵大嚷的,就是要把事情闹大。小户人家,光脚不怕穿鞋的。萧府财大势大,最要面子名声,哪里会跟华夫人一般见识?到头来,为了息事宁人,倒是让华夫人得意了!
千般的思绪在脑海中掠过,徐灵芸深深吸了口气,这才让满腔的怒火勉强压下:“别着急,肯定会有办法的……”
没等她想到法子,就听见旁边经过的一辆马车传来一声少年的冷哼:“哪里来的疯狗,满嘴发臭?”
华夫人正口沫横飞,大声嚷嚷着华月喜以前如何四处勾搭人,如何不安分,说得正在兴头上,似是而非,仿佛真有其事,冷不丁被一个少年郎冷嘲热讽,脸色不由气得涨红:“你又是谁,我们说我们的,与你何干?”
马车撩起一截帘子,露出一张俊美的脸。虽说还带着少年的稚嫩,眉目却如画儿般漂亮,看得众人不由一愣,倒是没想到马车里的会是一位如此俊俏的小儿郎。
华夫人也看得一怔,瞧见那少年郎眼底的讥讽时,不由回过神来,大怒道:“哪里来的还没断奶的小子,赶紧回去找你娘亲,别来多管闲事!”
有围观的几个地痞跟着笑出声来,其他有眼色的人却悄悄退了几步躲得老远。马车虽然不起眼,但是那公子哥儿的容貌和通身的气派,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少爷,哪里是能随便得罪的?
也就华夫人被怒气蒙蔽了双眼,没能看清楚形势了。
春英看得一惊,瑟缩了一下脖子道:“姑娘,那小少爷瞧着有些眼熟……”
徐灵芸没想到会是一个没见过的少年郎为华月喜出头,不由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撩起帘子的一角往外张望,也觉得那少年有些眼熟。
没等想起是谁,便见那少年冷笑一声,指尖银光一闪,几把指头大的小刀便落在地上,钉住了华夫人的衣摆。
要是再往后半指宽,那刀子就得钉上她的脚,华夫人不由吓得尖叫起来。
“闭嘴!”那少年不悦地蹙眉,修长的指尖上把玩着两把银白的小刀,眼神狠戾,震慑得华夫人霎时住了口,浑身哆嗦。
“你、你……光天化日之下行凶,就不怕官差办了你?”华夫人心里害怕,还是硬着头皮开口,不甘示弱。
“我不过失手丢了几把小刀,也没人伤着,官差为何要办了我?”少年郎嘴角微弯,精致的面容流露出几分魅惑来,只是说出口的话,冷若冰霜,谁也没敢直视他的脸,反倒一个个吓得低下了头。
这是哪家养出的少年郎,如此漂亮的脸,眼神却如同冰窟窿一样,看得人直打寒颤。
华夫人一窒,冷笑道:“瞧你少不更事,居然替那狐媚子出头,莫不是那狐媚子连你这么小的的少年郎也不放过?”
这话真够难听的,徐灵芸实在忍不住了,下车道:“婶娘,还请慎言。”
见是她,华夫人更是不客气了:“我说是谁,原来是你。怎么,见着长辈,也不知道下车行礼,在萧府几年,难道没人教你规矩?”
徐灵芸气得面红耳赤,沉下脸来,张口反驳道:“婶娘无凭无据,却在大街小巷说着一个晚辈的闲话,难道这就是你的规矩?”
“放肆!敢跟长辈这样说话,果真是个不懂规矩的,今儿少不得替你娘亲教训一番,免得以后出去丢了我华家的脸面!”华夫人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卷起袖子就要扑过来。
春英惊得一身冷汗,急忙下车想要挡住华夫人,被她一推,额头磕在旁边的树上,登时流了血,眼前一黑便晕在地上。
“春英!”徐灵芸大惊失色,撞开华夫人,飞奔到春英跟前,见她额角满是鲜血,不由眼圈红了。
她深吸了口气,扶起春英,扛在背上拖着往马车上走。肩膀很沉,压得自己要喘不过气来,但是这时候绝不能松手。
徐灵芸憋得满脸涨红,腿脚一软向前一扑。
‘糟糕——’她连忙闭上眼,双臂稳住身后的春英,免得那丫头再摔着了。
没有意料之内的痛楚,徐灵芸被人单手扶住,她睁开眼,发现是那位出手帮忙的少年郎,急忙道谢:“刚才的事,感激不尽……”
少年郎厌恶地收回手,瞥了她满脸汗珠子,还是没放开身后的人,便问:“这是你的丫鬟?”
“是的,她是我的贴身丫鬟春英。”汗珠滑落,糊了双眼,徐灵芸没敢去擦,焦急地问:“这附近哪里有医馆?她额头的伤等不得,要是迟了落下疤痕就不好了。”
少年郎挥挥手,车夫走下来,才发现极为高大,虎背熊腰的,好不吓人:“带着萧府的名帖,送这丫鬟去找连大夫。”
听到萧府二字,徐灵芸诧异道:“你是萧家的人,是……”
那少年郎不耐烦,抓着春英的领子把人丢到大汉的身边,语气冷淡:“萧暄……我记得你,华姨娘的外姓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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