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赌仇
临近傍晚，洪正清携幼子洪其善和配好的药物赶到，医者眼光毒辣，入木三分，一眼便认出猪三，可他养气功夫修到极致，并未动声色，而是默默指导洪其善敷药推拿通络。
医生治疗时，大多忌讳旁观，一是容易分散精力，更担心不传秘方泄露。
但这次是与王一合作，没有任何临床经验，完全是摸着石头过河。
无须顾忌太多，心态摆正，洪医师便沉下心思，精力全在孩子的腿上，任凭旁观。
两小时过后，他接过儿子手中的毛巾，边擦汗，边走出门房。
洪医师！
猪三追到院子，朝洪正清郑重施礼，似乎感谢又像致歉道：当年•••
洪正清抬手制止：朱燕！当年恩怨已了，休要再提，只当是少年轻狂罢，如今你我都是王公子的朋友，还需精诚合作，患者药浴半个时辰，你知道怎么做吧！
朱洪二人年龄接近，相识并不奇怪，王一早就发现了倪端，却没有点破，而是提前几分钟回到客厅，找出白金血脉的样本和分析报告。
洪老！王一道：常人血清•••
淡黄色！洪正清面色凝重道：两位是练武奇才，自然异于常人，不瞒王公子。
三十多年前，我父亲便遇到一位黄金血脉者，而刚好洪家祖上有关于特殊血脉的记载，武者高级血脉有帝王和白金，中级血脉是黄金和白银，剩下便是普通武者。
帝王血脉亿万中难遇，没有任何相关记录，传说中的存在，白金血脉可练成万人敌。
据传若是遇到名师指引，修到极致，可成为玄修者。
江湖上所谓的大宗师，起点最低是黄金血脉，白银血脉可修至宗师境界。
即使天才武者，修到巅峰也不过准宗师，若强行突破以求蜕变的话。
恐怕筋脉心脏骨骼都承受不住压力，会爆体而亡，功法得当修至宗师者寥寥无几。
王一见洪正清停顿下来，不由得问道：洪老！您这么多绝密，不怕小子对您不利？
哈哈！这根本不是秘密，王公子！洪正清开怀大笑道：
百年前，这消息价值万枚金币，五十年前，超然势力已经宣布过血脉改造成功，并批量改造血脉者为玄修，上层无人不晓。
而且几大势力约定，相互之间禁止介入俗世权力斗争，即使十几年前王朝灭亡，也视若罔闻，毅然坚持底线，再后南北朝代更迭，亦不曾插手。
只是划出了自家的势力范围，不过，近年好像有玄修者不甘寂寞，频频活跃于俗世。
曾有私下传播，与十多年前那次流星雨有关。
当时天降陨石洒遍大江南北，毁坏民房田地无数，百姓死伤过千。
汉国会施邓定和周国齐驼等州县，五天五夜被黑霾笼罩。
疫疠轻者无数，重者三四万，幼童居半，百姓纷纷携妻儿逃离家乡。
幼童轻者大脑迟钝呆滞不堪，重则瘫痪，而能够活过十岁不超两三成。
大多家庭无钱医治，只得眼睁睁看孩子受苦受难。
更有甚者把患儿丢入深山，任其自生自灭，罪孽啊！
今日见王公子所为，激起了老夫一探究竟的兴趣，再联系那场灾难，老夫猜测••••••
或许黑霾激活血脉导致，而真正的原因，需要你我携手共同探讨。
所以，院子中所有人需严守秘密，不得外宣。
小儿其善会留下来，全程负责推拿，记录病情进展。
开眼界了！洪正清一番话致使王一心情一阵激荡。
大脑给出分析：洪正清所言基本属实，语调语气中未带情绪波动。
江湖越老胆子越小，洪正清应该小心谨慎，多多提防才是，不太符合身份那。
洪老！你我相交尚浅，缘何如此啊！
洪正清似乎早有准备，毫不犹豫道：你我有共同的敌人，侯宇庭！平生最大的愿望，就是亲眼见到侯家倾灭。
侯家世代为官，洪家百年行医，民怎可斗官？公子大才，老夫本来不该过早叨扰公子。
洪医师说着，郑重朝王一深施一礼。
洪老不可！王一赶紧伸手扶住道：不如敞开心扉，有话直言便是。
洪正清从怀中摸出一个手指般大小的精致玉瓶道：洪家主治外伤和疑难杂症，武正医馆开馆以来，不敢说悬壶济世，但也遵循医者仁心之道，汉都及周边州县颇有口碑。
却不乏恶语相向之辈，侯家，蒙家等，几乎清一色巨贾权贵。
各中细节老夫不再赘言，去年家父八十岁寿宴会后，便倒地昏厥不省人事。
医者不自医，查不出任何病因，且不似中毒，只存一口气在，靠药石勉强维持。
日前已经骨瘦如柴，病情不断恶化，恐怕熬不过几日了。
所以临出发前，老夫抽取家父血液样本，请公子相助，不管结果如何，洪家上下百口，都会牢记公子的情份！
植物人？王一第一反应就是中毒，老太爷武力值定然不凡，更不乏警惕性，洪家在平民中口碑不错，对手必定苦心积虑，难怪洪正清带裴四斤回医馆的想法被打消。
武正医馆存在安全隐患！
王一捏着瓶子沉思片刻道：洪老！小子并非医者，也不是毒师，只能尽力而为。
我懂！世间难解的疾病太多，哪怕只存一丝希望，总要试试，洪正清道。
洪老稍坐，我去去就来，说完，王一进了隔壁实验室。
茶盏功夫，他笑眯眯回到客厅，还是那只瓶子，重新推到洪正清面前道：
立即回老太爷那，一半内服，一半肌肉注射，不要问为什么，成不成看天意吧！
五粮酒业为武正医馆提供过注射器等医疗器材，以及消毒产品。
这种情况下，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王一忍痛抽取了自己五毫升血液，不一定一次解毒，但肯定会有所缓解。
洪正清离开不久，猪三出现在王一面前。
公子！你不想知道老朽与洪家的恩怨？
当然想，但时隔多年，冤冤相报何时了？有道是江湖一笑泯恩仇，往事不堪回首，谁没有热血过？
哪里像不到二十岁，未成年人说出的话？猪三重新审视王一。
跟三年前差别不大，依然是孩子，除了衣冠略微华贵了些，肤色白嫩了些，容貌帅气了些，面皮•••更厚了一些，可阳刚不足，还是那只弱鸡啊！
猪三道：公子的话富有哲理，令人刮目相看，现在开始，老朽寸步不离公子左右。
卧槽！过几天酒文化节，极可能有美艳的富婆参加，然后是诗会，不少待字闺中的大美女应邀，若遇上舔标，小爷要撒一届狗粮呢！
三•••老爷子！您赌术如何？
呃？王一你应该说把隔壁腾出来，留作老朽的居所，再随便定做几套春夏秋冬四季衣袍，规定日饮美酒不超过一坛等等，猪三道：怎么公子还喜欢赌？
十赌九诈戒为赢，唉！当年老朽自恃武功，却落入恶人圈套，输掉了妻儿老小，沉寂五年后，再入江湖，已然成了江洋大盗，然而财富与仇人的脑袋，换不来亲人的生命。
金银再多又如何？像四斤那样的孩子，基本活不过三十岁，而且还要承受蚀骨之痛。
老爷子您误会了！王一苦笑道：几年前岳父遭郑家陷害，小子是打算亲自到郑家赌局找回场子而已，您只需做护卫任务，哪敢劳您大驾。
郑家？郑家好！郑家出自荥阳，千年世家，培养了四十多位宰相国公。
百年前郑家在官场遭受全面打压，于是将精力全部转到经商。
四十年前的冲天洗劫，只是郑家主支，汉都郑家分支侥幸漏网，生意越发红火。
尤其河东赌局生意火爆，日进斗金，无数家庭因赌而破，造孽啊！
但是公子！郑家与金丰局交好，不可小觑，跟郑家斗需要实力，你确定？
嘿嘿！老爷子放宽心，我不屑于歪门邪道，要斗，走正当途径，明明白白去打脸，您只需站在一旁看热闹，镇住场子就行，防止那些鹰犬狗急跳墙。
都说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府尹，贪官酷吏盘剥手段层出不穷，花样百出。
赌场比之更甚，赌徒们多是主动送上门，求宰，求破。
王一心里，已经把岳父的仇敌郑渝乾，画上了叉叉，判了死刑。
夺人钱财等同于杀人父母，铁铁的死仇，只不过伍家官场没人，伍侯爵顾忌金丰局，才隐忍到现在。
次日上午，王一收拾停当，猪三换上了伍家武士服，正准备前往城东的河东赌局。
洪正清及时赶到。
洪老太爷有生命复苏迹象，呼吸明显顺畅，甚至眼皮也能偶尔动几下。
不过，他很自觉的没有问血液来路。
王一没做任何解释，说趁老太爷不辩腥膻，多喝羊奶，我还有事，晚间再聊。
河东赌局是郑家的主要产业，占了汉都一半以上收入，可谓日进斗金。
郑渝乾赌术一般，可老天给他开了一扇门，酒量惊人，蛊惑人心更是炉火纯青，无论三教九流还是童叟士绅，五分钟便可以称兄道弟，热情到恨不得当场拜把子。
若是你欠了赌债，立时凶相毕露，少不得鹰犬打手们抄家当物，因此百姓恨之入骨。
而赌坊就需要这样的人才，短短几年时间，他爬上了汉都三家赌局总掌的高位。
这天午前，郑渝乾陪着郑家少主来东城视察，见三人溜溜达达走在街上，为首少年英姿俊美，他眼睛滴溜溜一转，便立即判断出，来人正是奉阳侯爵府赘婿王一。
少年身后的壮汉伍峰他认识，侯爵府一等卫士，日前贴身保护自家姑爷。
郑渝乾低声朝少主致歉道：少主您稍等片刻，我去猎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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