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任务被突然取消了。

        坐在汽车后座的夏油杰看着眼前年轻的辅助监督小心翼翼的说道神情掩饰不出的惶恐。他说是在前天晚上那个小村庄里的咒灵就被拔除了。这本该是个好事，前提是他现在并没有到达任务地点夏油杰疲惫的摁摁眉心，甚至只要25分钟就能到达目的地了。

        “去那看看吧。”眼下的青黑昭示着少年最近不规律的作息，头上的丸子头也有些散落，散开的发丝披落在肩上。尽管这个任务已经被拔除，但还是要去看看的。

        车子从略显落后的街道上划过，夏油杰的视线飘向车窗外，不经意间一抹白色闯入眼帘，他几乎是下意识的视线追随白发的方向。那是一位看起来和五条悟差不多的大的少女，身后还跟着两位年纪尚浅的孩子，其中一位也是白发。

        少女似有所觉，原本还低头与小女孩交谈的她抬起头来，视线交互的刹那，那双翠色的眼睛虽不及五条悟那般绮丽却也剔透如宝石。

        夏油杰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他阖上双眼在这短短的车程中补充自己不多的睡眠。

        “艾尔芙姐姐，”白发少女菜菜子扯扯艾尔芙的衣袖，对街边的可丽饼店铺露出渴望的眼神。奶油的香气配上巧克力的香醇确实勾人。

        “走吧，去吃可丽饼。”艾尔芙走向摊铺，菜菜子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

        ——

        在将美美子与菜菜子两姐妹带回来之后，艾尔芙就发现她们两个是无法通过传送门的，或者来说在两个世界正式建立联系之前她们两个被拒绝进入了。

        有点伤脑筋，艾尔芙靠在窗边看着两姐妹换上新衣服，在碰上好吃的美食时还会低下头悄悄讨论然后专门留下一块递给她。她们身上的伤口已经被治愈了，但是心理上的伤害就难说了。若是放在泽维尔天赋学院里，这两个孩子绝对能够与大家和睦相处。

        现在把救出她们之后再把人留在孤儿院好像也不太好，而且以她们的特殊性放在普通人类的孤儿院对健康成长也十分不利。照顾幼崽经验十分匮乏的艾尔芙陷入了困境，如果是查尔斯在这就好了。

        尚且年轻的少女叹了口气，她回想起在大街上的惊鸿一瞥这让她有了灵感，以夏油杰的性格把孩子们托付给他应该没问题吧？

        “美美子，菜菜子。”被喊道名字的女孩们停下手中的动作，乖巧的看向艾尔芙。“我要出去一趟，可能晚一点回来。”

        两位小孩子没有出声询问，只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同时看向艾尔芙。菜菜子点点头，“我们知道了。”

        “我会为你们找到监护人的。”艾尔芙从一开始救下菜菜子与美美子之后，就直白与她们说明了自己没办法和她们一直待下去。她注定无法在这里久留，与其给双胞胎虚无缥缈的希望，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坦白。尽管那两个孩子也因此表现得很失落，可依旧很乖的笑着和她说没关系。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更加放心不下呢。】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在安抚好她们之后悄悄的离去，她的身影在昏黄的阳光下化为红色的虚影，再睁眼时便来到了昨日的小山村。

        一辆明显与周遭落后环境不同的车辆停在山村下，艾尔芙站在树枝上看下老者战战兢兢的向夏油杰表示欢迎，浑浊的双眼迸发出了惊人的光彩。

        从昨晚那个突然出现的少女将两个怪物带走之后，他每次入睡都会被迫进入菜菜子与美美子的视角，切身的体会到疼痛。入睡到惊醒再入睡，他整整一宿都没睡好觉，只能寄希望于咒术师能够解决这件事。

        “拔除的很干净。”夏油杰派出咒灵探查一圈，咒灵连一点残秽都没有留下。起码有一级咒术师的水平了，是意外路过的咒术师还是别有所图的诅咒师？“这里已经没有问题了。”他对一旁的老者说道。“对于那位拔除咒灵的人，你还有什么印象吗？”

        “那，那个人……”是个怪物！他想要说出口，可声音就像被堵在了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音,"咳。"他捂住脖子重重的咳嗽起来，好像下一秒就要昏厥过去。

        那，那个女人……

        夏油杰的脸色变得凝重，果然是诅咒师吗，给他人下了束缚。

        跟在老者旁边的男人眼神有一瞬间的空洞，随后自然而然的拍了拍老者的背，歉意的对夏油杰说：“抱歉，村长这些日子太操劳了，那个咒灵总是出来作祟。再加上昨天那位恩人拔除咒灵的时候，那咒灵拼命反抗意外烧着了房屋，村长又年纪大了经不得吓。”他叹了口气，颇为语重心长，“不知是否先让村长回去休息？昨天接待恩人的是原部，他会为大人讲述具体情况。”

        村长的眼睛下确实挂着两个重重的黑眼圈，男人的表情也颇为真实，也很关切。难道是自己多心了？夏油杰不确定的想。“可以。”

        男人向夏油杰表示感谢，贴心的搀扶着老者。“你……”老者的声音嘶哑，干枯的手掌紧紧握着男人，他想要挣脱，想要大声喊叫，可事实上他什么都做不出来，甚至脸上还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看上去满是其乐融融的场面。

        原部远远看着下意识的打了个寒噤，他生不出反抗的念头，只是感觉浑身发冷，但他的嘴巴却不受控制的带着点欣喜语调对夏油杰讲述了昨天那位咒术师是如何英勇的将那个咒灵拔除。

        看起来确实没有问题，大概是这几天太累了吧，夏油杰慢慢收回放出去探查情况的咒灵，将自己的多心归于自己最近疲惫的精神状态。他往山下走去，尽管这次咒灵被其他人拔除了，可任务报告还是需要他来写。

        偏僻的山间小路，清新的空气与悦耳的鸟鸣，这让终日忙着任务的少年争取到了片刻休息的时间。直到他感受到咒灵传递来的信息，他脚步一顿，向来源之处望去——在一株苍天大树茂密的树冠中，一位少女光明正大的坐在树枝上，不知已经呆了多久。

        白发，翠眼，是下午惊鸿一瞥的少女，也是村民口中拔除村子里咒灵的咒术师。她的气息收敛得很干净，若非刚才的咒灵是具有飞行能力的，他或许并不会注意到她。

        树枝上的少女似有所感的看向走到树根旁的夏油杰，在两人短暂的视线交互后，艾尔芙平静的转过头，将飘在半空中体型小似蜂鸟的咒灵握在手心中。随后她轻盈地从树下跃下，飘扬的白色衣袖像是张开的翅羽。她无声的落在地上，在满地枯叶与树枝中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你的咒灵。”艾尔芙对夏油杰摊开了手心，小小咒灵瑟瑟发抖的团成一团，在看见夏油杰之后就像找到救星一般的躲在他的肩上，还发出了“嘤嘤”的叫声。

        夏油杰用复杂的眼神盯着艾尔芙，将咒灵收了回去。要知道那只咒灵怎么说也是一级咒灵，虽然他的攻击力与其他同等级的咒灵低，但他的速度几乎是可以傲视其他咒灵了。身形小，移速快，正是因为这棘手的亮点，所以这个任务才会最终派给特级咒术师。说起来，当时看见这个像小煤球一样的咒灵，悟还兴致勃勃的猫捉老鼠的逗弄了一阵。

        可艾尔芙倒是抓得很轻松，尽管其中有轻敌的成分，可这样的反应能力也算得上超群。

        艾尔芙的视线在夏油杰“奇怪”的刘海上停留一下，自然而然的开口自我介绍：“我的名字是艾尔芙，目前就读于横滨咒术高专。”

        夏油杰莫名从那个眼神中读出一丝惊讶，然后就是久违的感到被冒犯。为什么都对他的刘海有这么大意见，不管是五条悟还是……

        一时之间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夏油杰原本还想着艾尔芙还会再说些什么，结果他等了一回，从沉重的往事回过头才发现，她似乎正在等着他的自我介绍。明明，之前那样子就是认识他的。

        “夏油杰，东京咒术高专。”

        艾尔芙点点头，弯起眉眼，“那我们今天就算是正式认识了。”她认真的点点头。

        “你之前认识我？”

        就当夏油杰以为自己依然会听见，【特级咒术师谁能不认识】或者【稀有的咒灵操使】的时候，艾尔芙开口说：“唔，应该不算吧。我见过你的那一次，你与一位开机车的女士在一块，你们称呼她为九十九由基。”

        他与九十九由基只见过一次，如果真的是那一天那么她可听了很多不该听见的话。

        咒术界高层虽然脑子和瘫了差不多，但基本上的理念或者说遮羞布还是保护普通人，并且以此来维护自己超然的地位。不过，当时在场的不过两人，九十九由基前辈多数情况都是在国外并且对高层深恶痛绝，自己只要否认就毫无对证了。

        “啊，不要做出这幅表情。我是支持言论自由的，无论是杀掉普通人还是让高层暴毙，我都没问题。”她说出这一句话时，眼里有着非人的冷淡，甚至连一丝波动都没有。似乎就真的如她所言，她只是看见他之后来打个招呼，并且“偶然”的提出自己的见闻罢了。

        当然，夏油杰信吗，很显然在曾经听过诸多鬼话（大多来自五条悟）的他明显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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