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博弈
夜晚，姜棘守在韩烟絮的屋顶上。天气渐暖，星空璀璨，夜风轻轻拂过姜棘颊边的发丝，风是春天特有的带着新萌发的幼嫩的植物的味道，远处的街道灯火阑珊，这里只有月光照拂，院子里的的树影却像张牙舞爪的恶鬼。
姜棘起身前往苏方年的府邸，准备暗杀。
姜棘施展轻功在屋顶上掠过，到了苏方年屋顶上，轻声落下，趴在上面听底下的动静，没什么动静，底下的灯还亮着。
姜棘轻轻从屋顶跳下去，蹲在走廊屋檐下的房梁上。浑身肌肉紧绷，像一头捕食猎物的豹子在黑暗中蛰伏。
第二日清晨，翠玉急急忙忙跑来敲响韩烟絮的房门。
“小姐，小姐，温婉小姐邀您一同前去游玩。”
翠玉在外边等了一会，没听见里面的声音又小心翼翼唤了声小姐。
“嗯，进来吧。”
翠玉这才推开门进去，只见她家小姐才从床上坐起来。便问道：“小姐您去吗？”
“去吧，横竖无事，出去看看也好。”
“嗯，那奴婢去回温小姐话，温小姐还在外边等着呢。”
“好，你去吧。”
翠玉带上门离开，韩烟絮这才掀开被子慢慢起身，到柜子里找了一件蜜色的衣裙，发髻梳的简单，但是想了想还是插了一根玉簪。韩烟絮看了看镜中的自己，面色有些憔悴，于是涂了些胭脂。这才看上去精神些。
等洗漱好了，便将房门打开，早已在门外候着的孟飞霜走进来，将早饭摆好，翠玉不在，便是他伺候韩烟絮用早膳。
今日是一碗药粥，想来是姜棘拜托孟飞霜安排的，还有两个包子，两块冒着热气的糕点。韩烟絮喝了一口药粥，入口微苦，包子是肉馅的，喝完了粥正好吃块糕点压压口中的药味。早饭快吃完时，翠玉端着药来了，韩烟絮将药吹了吹，一口喝了下去，药越发的苦了。虽然姜棘没有说什么，但是韩烟絮也感觉到自己越来越力不从心，想来是去年冬日里伤了根基，又接连两场病，想来身体怕是已经不太行了。
孟飞霜将桌子收拾，翠玉跟着韩烟絮往前厅去。
温婉正坐在前厅喝着茶等着，见韩烟絮来了，连忙起身笑着问到：“可算是来了，今日那些公子小姐们要我去参加诗会，我就想来带你一起前去。”
“多谢婉儿惦记，但我不会吟诗，与你前去怕会扫了你的兴。”韩烟絮露出淡淡的笑。
温婉却是不在意地笑道：“这有什么，不过是去玩玩罢了，谁还会当个真啊。”说着就拉着韩烟絮的手将她往门外带去。
韩烟絮无奈，值得跟着她走，翠玉见状也跟上去了。
早上匆忙，翠玉来不及吩咐马房准备马车，韩烟絮便和温婉同乘。温府的马车就是宽敞，比韩府的大出不少，马更是良驹。马车缓缓起步，温婉看起来开心极了。
韩烟絮疑惑地问道：“是要去何处？”
温婉笑道：“在城西的登高阁。”
城西是一片大湖，京中达官显贵大多住在城东。这地方倒是远，韩烟絮心想。
在路上走了大半个时辰才到登高阁门前，温婉和韩烟絮下车，又在登高阁内走了好一会才到地方。是一个独立的临湖小院子，风景甚是美好，进屋里脱了鞋，穿着袜子在木地板上走着，发出沉闷的咚咚声。没走几步就听见声音，领路的人，上前将门打开，门是横着拉开的那种，房间极大，一眼望去，一眼就看见了外面的湖广山色，这院子一半建在陆地上，一半建在水上。
春日的风掠过湖面，穿堂而过，扬起房间里的白色飘纱，桌上地上随意扔着这纸张也随着风飞舞起来。温婉一来，所有人的目光就集中到了她的身上，于是众人都向她打招呼，对于一旁的韩烟絮却只是疑惑的看了眼，并没有人搭理其貌不扬的韩烟絮，更有甚者只以为韩烟絮是温婉的侍女。
韩烟絮见状并没有什么反应，也并不在意，只是回头让翠玉在外面等着。温婉带着韩烟絮走进去，对着众人说：“各位好，今日来的晚了些，温婉在这里向各位赔罪了。”又转头看向韩烟絮：“这位是户部韩侍郎的长女韩烟絮，今日我与她同来参加诗会，还请各位多多指教。”
话音刚落，却见一名男子疑惑地问道：“我等倒是知道韩侍郎的儿子韩腾宇，却不知竟然还有个韩大小姐。”
顿时堂内哄笑一片。温婉面含歉意地看了一眼韩烟絮，韩烟絮没什么表情，冲着她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在意，温婉这才放下心来。
众人见过面后就去继续方才的事，温婉带着韩烟絮走到最边上临着湖的一个空桌便坐下，没与别人交谈。
韩烟絮给二人倒了茶，问她：“怎么不去和他们一起吟诗作画？”
温婉却叹了口气，撑着脑袋看向屋内的人：“我向来对这些没什么兴趣，来这里不过是府里呆着实在无聊罢了。”
“若你不是来玩乐的，那来这里与呆在府中却是没有什么区别的。”韩烟絮喝了口茶“都是一样的无聊罢了。”
“说的也是，你要是也无聊可以去那边和他们下下棋。”伸手指向房间的一角，那边围着十来个人，看中间坐着的两人下棋。韩烟絮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温婉见状，站起身来就要带着韩烟絮过去。
韩烟絮摆摆手：“还是不去了，也没什么好玩的。”
“去看看嘛，下两盘也行，输了赢了也无所谓，就当是玩玩罢了。”拉着韩烟絮的手就将她拉起来，带着她往那边去。“我也想看你下棋，更何况多交几个朋友也是好的啊。”
韩烟絮无奈，只得由着她来。
正好她们到了那边，一局棋也下完了，赢家正洋洋自得地在问还有没有人再来。而四周众人却面面相觑，没有人上前应战，想来这人的棋艺不错。
温婉上前喊道：“让韩大小姐来与你过过招。”
众人见此不由得好奇，这韩大小姐有什么本事来应战。韩烟絮无奈，向前一步，微微欠身：“不知这位公子可否与我来一局。”
那位公子愣了片刻，听她这么说于是欣然同意：“自然，姑娘请坐。”
韩烟絮坐下，棋盘已经被整理好，那位公子让韩烟絮执黑子先走，韩烟絮也没客气，拿了棋子，便落在棋盘上。
二人下了一柱香的时间，棋盘上的局势越发焦灼，那位公子头上已经隐隐约约冒了汗，韩烟絮却是半点不慌，仍然是面无表示，神色淡然。而周围的人包括温婉都有些惊讶，韩烟絮的棋艺实在了的。
那公子犹豫着落下一子，韩烟絮却抬头看了看他，没说什么就落下最后一颗黑子。韩烟絮收手，只听见那公子重重地叹了口气，满满的都是挫败感。
摇了摇头对韩烟絮认输：“输了输了，姑娘真是好棋艺。”
“承让了，公子过奖。”
周围人一片哗然，听到这边的动静别处的人也赶来看热闹，便看见残局上白子被杀的片甲不留，败得彻底。
温婉更是惊得不得了：“烟絮当真好棋艺。”
后来熟人仍有人想要挑战一番，韩烟絮也欣然接受。但无一例外都是满盘皆输，最后韩烟絮靠的一手绝佳的棋艺在这里出了名，让人大开眼界。
晚上回府时，温婉开心极了：“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快就在他们这里出了名。”
韩烟絮却并没有感到多开心：“他们都很厉害，我今日不过是侥幸。”
“你净唬我，哪有一下午都是侥幸的。”
到了韩府门口，车夫停下车，韩烟絮与温婉道了别，就下去了。
温婉掀开帘子冲着外面的韩烟絮喊道：“再见。”
韩烟絮闻言回头冲她一笑：“再见，路上小心。”
“嗯。”
温婉合上帘子，马车起步，走了一会之后，温婉将婢女叫进来。
婢女紫凝进来跪在温婉面前：“小姐有何吩咐。”
温婉淡淡地看着紫凝对她吩咐道：“派人盯着韩府，特别是韩烟絮。”
“是。”
“嗯，出去吧。”
又过了数日，眼看着就到五月了，江奇然带兵抗击匈奴已经去了数十日，前方的捷报却只有寥寥几封，想来战事紧急，匈奴人剽悍，又占领了好些城池，粮草充足，而反观朝廷这边贪污的问题还未解决，粮草被一减再减，也不知这场战什么时候结束。
二皇子李云封在京城带着御林军抓人，一时间京城也是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姜棘去刺杀苏方年失败，带着伤回来，虽然多有不甘，但是别无他法，只能先将这事放一放，再找别的方法对付苏方年。好在李云封将京中与苏方年勾结的人抓了大半，苏方年现在并不敢有大动作。
反观六皇子则是在皇后的吩咐下，在城外搭建临时的棚子供难民居住，又在城外每日施粥，以此来保住民心，好在效果甚佳，流民已经不再闹事了，却仍然没有将流民放入城。
这天深夜，韩烟絮正要去睡觉，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吧。”
只见姜棘慌慌张张一脸烦躁地进来，韩烟絮一看就知道怕是出大事了，果然姜棘说：“苏方年将二皇子骗出府，正在派人追杀他，我已经派人去找了，但是还没找到人。”
韩烟絮闻言，眉头紧皱：“断不能让他杀了二皇子，你有伤在身，不便去，但二皇子非救不可。”韩烟絮在屋内转了转，叹了口气“罢了，我去吧。”
姜棘惊讶道：“那怎么行，你的身体”
韩烟絮打断他：“无事，救他这一回而已。”
姜棘无奈，但是现在却别无他法了，只得同意“只知二皇子在城外成山上，但成山太大，你一人怕是难得找，我再派些人与你一同。”
“不必了，我现在就去，就怕晚了，二皇子就生死难料了。”
“嗯，那你一切小心。”姜棘离开韩烟絮的房间，在院子里坐着，不一会韩烟絮换了方便行动的劲装出来，手上拿着一把唐刀，看了一眼坐在外面的姜棘，什么也没说，运起轻功翻墙往城外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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