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3章

出了正月，眼盼着就到了科考的日子。

        纵使纪凝巧再怎么紧张焦虑，该来的总会来。

        为了减轻她的心理压力，宋源白几天前就来府上教她快速平复心情的方法了。根据宋源白的建议，今天赶考纪丞相和夫人曹氏也都没去送她。

        这次考试为期三天，每日上午下午各考一科，其实这些科目大多数都是纪凝巧擅长的，只要好好发挥问题应该不大。

        纪凝巧奔赴考场看似潇洒，可内心早就乱做一团。纪丞相和曹氏也化作望女石，双双抻着脖子盯着远去的车身。

        一想到三天见不到女儿曹氏十分忧心，而作为一家之主的纪丞相嘴上安慰夫人，实则他紧张的连饭都吃不下，毕竟同朝官员都看着呢，虽然凝巧一直调皮，可若是考不好也脸上无光。

        相比纪丞相一家担心，程汀芷就是诅咒，她现在的活着的唯一念头就是复仇，杀了纪凝巧和宋源白。没错她已经由爱生恨了，但是自从她自杀成功退婚后便时刻被人盯着，现在连出入房门都困难。

        虽然纪家人没去现场，但身为公主的赵元盛喜欢凑热闹，更何况盛京近日传闻此次科考有一个十分英俊的外地学子，号称仙人之姿。这名头一出来，即使不热闹也少不了赵元盛。

        考试场地就在博远，因为有宿舍和饭堂，一切都非常便利，监考除了书院的夫子还有吏部派下来的主考官。

        所有试卷都是提前封闭好的，由吏部随机抽出四位监考官贮藏押运，除此之外但凡出题的官员无论大小，一律幽闭在宝华殿，随侍人员都是殿内的小和尚。只待考试一结束他们才能回府。

        虽然被幽闭的日子单调乏味，但这在吏部来说就是荣誉，无论是谁能出一次考题，进一次宝华殿出来都是要升迁的。

        盛京的马车齐齐汇入博远书院，连之前少有人行的小路都挤得水泄不通。还好纪凝巧走的早，直接奔着小路走这才避过了被堵住的场景。

        赵元盛因为从皇宫出来，所以比纪凝巧这个赶考的人更早就到了博远。因为她的身份特殊，即使不是考生侍卫也不敢将她拦在门外。

        纪凝巧刚下车，就看到赵元盛堵在门口向她招手：“凝巧，快来。”

        纪凝巧接过翠竹递过来的包袱，到侍卫出登记考生信息和随身物品，包袱里里外外被翻个遍，荷包也被拆下来检查。检查通过后她才进入博远。

        “你怎么过来了，你不是不考吗？”纪凝巧拎着包袱和她向考场走。

        “我当然不是来考试的，我是来看美人的。”赵元盛心虚地四处张望，见四下没有熟悉的身影终于长吁了一口气。

        监考官在每个考场门前站着，俨然像两个门神。他们一人检查考生随身物品，另一个则严密注意周围。赵元盛和纪凝巧心虚的表情自然落到了监考的眼里。

        “你们是哪个考场的，再不入场就按扰乱考场秩序处罚。”

        赵元盛没有考场，她只能乖乖离开。

        别人都是急匆匆往里进，就她逆着行人往外出，自然引来了无数人注视的目光。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快速闪过，还未等赵元盛反应过来，门口的侍卫就迎上来将她请走。

        “刚刚那是……”赵元盛神情恍惚了一下，按理说不应该啊。她摇了摇头上了马车。

        考试钟声敲响，考场的所有学生都掀开考卷开始作答，纪凝巧坐在甲字考场第一排，这间学堂她无比熟悉但此刻她仍然十分紧张。考场的学子个个表情严肃，神情专注。

        考生们思虑过后纷纷动笔，虽有少数还望着题目抓耳挠腮，但大体上都十分认真。为了防止考生心思不纯，一个监考官在台上施压，另一个下场巡查。

        甲字号考场的考生都是官家子弟，为了防止官民学子之间发生摩擦，划分考场时特意将他们分开。飞鸿院的考生都来自民间，疾风院都是官家子弟。

        待到张榜时也会分开张贴，当然为了互相鼓励会有一张总榜单。

        不过为了互相鼓励，每个榜单都会取前100名，只要任意一个榜单前100榜上有名就可以为朝廷效力。

        随着时间的推进，第一场考试逐渐进入尾声，为了防止再有状元郎被快考试费拦在门外的情况发生，考试费用一降再降，而且着实贫苦者还可以先登记考试再还债。

        考试结束的钟声敲响，第一场考试结束。两名监考官一个在场下收考卷，另一个在门口对立场人员搜身。

        马上轮到纪凝巧时后面一个考生猛撞了她一下，纪凝巧直接被撞倒在地，头重重撞在台前的青石砖上。

        随后那名考生趁乱冲出考场逃了出去。

        监考官紧急敲响金钟，其他考场的监考官听到声音将考场的学生全部召回。侍卫队也开始搜索场外的考生问话带回。

        纪凝巧被众人合力抬到木床上，张太医拎着药箱急匆匆赶来。众人折腾了将近一个时辰其他考生均已归位，但是那名形迹可疑的考生仍未找到。

        为了防止那人再次害人，书院紧急申请了官兵援助，每一个考生都配备一个官兵守在门前。现场侍卫不分昼夜分段巡查，无论如何都要保护考生安全。

        这有这样才能让考生心安，饭堂也派出两队小厮用马车拉着饭菜到考生房门口送饭。

        纪凝巧外伤不重，但因为有旧疾所以张太医并不敢轻视。他亲自看着煎药防止有人动手脚。

        下午的考试如期进行，考场中人心惶惶，但好在院外侍卫不停巡视，这才让他们稍稍安心。不过有了前车之鉴，在出考场时大家都不敢排队了，宁愿走的晚一点也要防止被人下黑手。

        甲字号考场果然缺了一位考生，就在纪凝巧后两排的位置空着一个座位。监考官查看排位表，这个座位现实的竟然是李晴。

        考试结束后纪凝巧被带去问话，李晴她再熟悉不过，但是推她的人并不是李晴。

        考试照常进行，监考官将事情上报给主考官。主考官立刻和院长了解李晴的情况。第二日一早李侍郎就被吏部传唤问话。

        可另众人吃惊的是李晴根本没有报名科考，她在外祖家游玩还未归京。

        主考官一气之下将报名登记的官员全部叫来询问，并将登记的册子取出对照字迹详查。

        一个安姓的男子见大事不好借口腹痛难忍要逃，结果被逮个正着。在吏部和刑部的双重施压下，安德受不住了，他将安容冒名李晴的事情招了出来。

        随后安容的海捕文书即可下达，在盛京四处张贴。

        可直到考试结束，也不见安容的下落，她好像凭空蒸发了一般。

        纪凝巧虽然受了伤，但为了宋源白还是咬牙坚持下来。待到全部考试结束她甚至还很兴奋，一直期盼的事情终于有了着落，她现在无比轻松。

        考试结束后的第十五日是放榜日。当天主考官会带着监考官穿着特制红色官府骑着高头大马敲锣打鼓到城门前放榜。

        一为官榜，一为民榜，一为总榜。三榜凡一榜榜上有名就是大喜。这三榜前三甲都用金笔书写姓名，被视为极高的赞赏。

        其他考生全部在一张红色榜单上，虽未上榜但仍有排名。这些排名是为了勉励考生再接再厉的，当然扰乱治安给予处罚者也会在进行标注，以此警示那些心思不纯之人。

        纪丞相早就派出小厮等在城门口了，待主考官等人将红榜张贴出来，小厮就在官榜和总榜上找自己小姐的名字。

        纪凝巧三个金灿灿的大字恍得小厮合不拢嘴，小厮立马跑回家中报喜：“相爷，大喜，小姐中了，是探花。”

        纪丞相和曹氏也顾不得形象了，小跑着出来：“中了？哪个榜快说。”

        小厮气喘吁吁，忙不迭笑道：“大喜，小姐官榜排第二，总榜排第三。”

        曹氏听完脸上顿时容光焕发：“太好了，来福快去账房领赏。”

        纪丞相老脸一红，心中暗喜，他的老脸终于保住了。

        红榜一开，几家欢喜几家愁。主考官一行人放完了榜，就敲锣打鼓为各榜前三甲道喜。

        按照总榜排名，第一道就来了纪丞相府。纪丞相和曹氏一早起来就换了新衣，曹氏为了喜庆还特意多戴了几只金钗，纪丞相爱面子，换了好几套才选中这套蓝色常服。

        待门口敲锣打鼓声至，主考官带着皇上的墨宝敲门。纪丞相两人纷纷出门迎接，至于纪凝巧她当然不在府上，一大早就跑出去和宋源白私会去了。

        这面刚送走主考官，纪丞相就问起了纪凝巧：“凝巧怎得不在？今日她该与我一同去拜会太师才对。”

        曹氏一听他提起太师脸色就拉了下来：“凝巧和太师之女又嫌隙，你自己去才好。”

        纪丞相显然不满意独行：“都是小孩子之间的打闹，能有什么大事，你这就派人去找她回来。”

        曹氏和金钗夫人早就通了气，眼下凝巧定是和宋源白出去了，她才不会将女儿叫回来去受那档子气。曹氏一甩袖子：“要去你就自己去，今日这院中的人谁敢动一步，就休怪我不讲情面。”

        随行的仆役听了这话，没人敢听丞相的话出去找人。纪丞相脸被气的如猪肝，但他怕老婆不敢出声。

        只能亲自出门找纪凝巧回来。

        他堂堂相爷，四处问话结果都说不知小姐去了哪里。

        纪杰一气之下出门喝酒去了，他记得并州的林师兄近日在盛京陪考。就立即赶到他在盛京的宅院邀人。

        林师兄洒脱不羁，喜好游湖吟诗。两人见面一拍即合，直接带着好酒好菜跑到沁凝湖边去了。

        阳春三月，沁凝湖边垂柳渐次发芽，地上青黄一片，景致十分雅致。

        湖边聚了不少游赏之人，甚至还有几堆拢火野炊之人，场面格外热闹。

        纪丞相和林师兄租了画船，两人在船上饮酒赏景，春风拂过整个人都变得舒畅了不少。

        两人饮酒作诗，划拳好不畅快。就在纪丞相暗暗得意赢会一局之时，他猛然盯住了前面的画船。

        那个粉衣女子不正是一大早出门的女儿吗，旁边那个是谁，难道是元盛公主？

        纪丞相脸色一变，顿时吩咐船家赶上前面的画船。他今日要好好教训一下纪凝巧，这么重要的日子不去拜访恩师，就知道疯玩。

        纪凝巧还不知道她接下来要面临什么，她和宋源白说的正起劲。两人甚至还厮扯在一起，纪凝巧被宋源白揶揄了一句，两人就追逐起来。

        眼看着纪凝巧即将扑向宋源白，一旁就传来纪丞相洪亮的嗓音：“推推搡搡，成何体统！”

        纪凝巧险些绊倒一把抓住宋源白的衣襟。

        纪丞相看了一眼林师兄，面上挂不住心里更气了：“孽女，还不放开你师伯！”

        纪凝巧吓坏了，立马起身甩开宋源白的手，可甩了半天他就是不松开。

        纪凝巧只好摆摆手：“爹，是他拉着我。”

        纪丞相和林师兄面面相觑，纪杰面色一红只能先赔礼：“源白师兄，小女自幼目无尊长，都是师弟管教不严，还请……”

        宋源白一把将纪凝巧揽进怀中：“岳父大人，您言重了。”

        此话一出，纪丞相当场愣住。林师兄更是哈哈大笑。纪凝巧瞬间就红了脸，她拍打宋源白的胸口，扭捏道：“胡说什么呀，你……”

        就这样，两人的恋情彻底曝光。

        纪丞相晕晕乎乎的，都不记得怎么回的府。他一进门就直奔后院，他迫不及待将这个消息和夫人分享。

        可还未到后院，中厅就传出夫人爽朗的笑声。纪丞相一皱眉问身旁的小厮：“府上今日可来了客人？”

        “会相爷的话，是宋府的表亲，金夫人。”

        纪丞相忙追问：“可是洛州府金刻的夫人？”

        “正是。”

        纪丞相忙不迭跑向中厅，这个金夫人可是曹氏的发小，两人关系亲密，就连他这个夫君都比不上。

        为了夺回夫人的宠爱，纪丞相决定将宋源白叫他岳父这事拿出来好好显摆一下。

        曹氏两人正聊得热火朝天，纪丞相一进门就两人就愣住了。曹氏瞥了他一眼，脸色一拉阴阳怪气直接拉满：

        “呦，丞相大人回来了，不是出去喝酒了吗？出息了，这次竟还能找到家门。”

        金夫人随即火上浇油：“这喝酒的男人可不能要，说不好醉倒在外面就回不来了。”

        纪丞相重重哼了一声，又清了清嗓子：“别激我，我现在可是宋源白的准岳父了。”

        曹氏和金夫人听完哈哈大笑，纪丞相面子挂不住强硬道：“笑什么，再笑你那表侄儿就休想娶我闺女。”

        金夫人捂住嘴，曹氏却不理睬他，依旧和金夫人说笑：“放开了笑，我女儿的婚事自然我说了算，明日你就带人来府上。”

        金夫人也不捂着嘴了，忙答：“那就说好了，我长姐可是备了一个月礼了，就等着这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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