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最近会很烦人
长假结束。
赵西西早早来班，上面放着成堆的卷子，她对着课程表，一科一科地补。
许梓越来时，晚自习刚开始，他坐下：“同学，你来错班了？”
一个长发披肩的女生，头发后半截染成绿色。
一抬头，他目光震惊，反应了几秒，脸上泛起零碎的笑：“赵西西，你搞什么？”
“你来啦，帮我看还有什么作业。”赵西西木着脸，想笑没笑出来，她心里害怕，不过亮都亮出来了，哪还有缩回去的道理。她故意这样逼自己的。
许梓越看她还是回避着自己的眼睛，有所宽心。那些重生、换魂的故事他有所耳闻，要是真发生在身边他觉得很惊悚。
“两篇作文。”
她拿出作文本边洋洋洒洒地写，边随意地说：“许梓越，先跟你提个醒，以后我很烦人。”
最后的音有意上扬加重，她想让话拽些，又不想学电视剧里的□□一样，句句加个问候爹妈的前缀。
他拿出药，去前面接水，没听见似的。
赵西西看是发炎药，锤了下发抖的腿：“怎么了？”
“最近做梦，总是梦见阿飘。”许梓越喝完药，开始补作业，速度比她快三倍。
班里人呈指数增多，她受不了这样静静地挨人的目光，恰好前桌来了，她问：“作业写完了吗？”
“抄吗？”
“我也写好了。”赵西西揉了下头发，他揉了下眼睛，手快地抓起一把：“我去，这是真的头发，我也想弄个。”
“首先，你要留一年的头发。”她把手拍开，整理发型，去接水，这是重要的一关。
前桌说：“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等你回来。”
众人的目光黏在她身上，她握紧杯子。
此时她散着头发，外套敞开，白色短袖上是黑色骷髅头，后面写着牛逼。
【这女的发什么神经？】
【原形必露了吧，装纯】
【这个女的可以碰】
……
她仰头走着，被一只脚绊了下，水溅出点，她早料到过这场面，脚狠狠踩上去。
“对不起。”
“对不起。”
旁人只看到两个女生在互相道歉。
杨佑丰正低头玩球，这一幕成了他的阴影，以后看到赵西西都口吃。
他：西西西西西
西西：别叫我名字，叫赵爷。
西西回到座位，一口气喝了半杯水，爽啊！
许梓越看她走过来，没有了羞赧，有些失落。
仿佛赵西西泯然众人矣。
班主任是从后门进来的，亏得赵西西提前一分钟扎了头发挽上。
说今天有什么社团招新。
真纳闷了，那么喜欢晚上搞事呢？
许梓越去了，赵西西也跟着去，一阵哄闹声。
他面试话剧社，她跟在后面，社长目光如蛇，听她报名字，意味深长地笑了下。
她回之一笑：“姐姐，你长得跟仙女下凡似的，别黑心哦。”
副社长说：“开始吧，演一个□□。”
底下一阵哄笑。
赵西西冷笑着，灵机一动，演了个被迫入娼道，奋力抵抗，在背后痛骂世道的可怜女人。
社长擦了擦眼角：“过了，下周这时候来报道。”
回到班，桌上有个纸条：下课出来谈谈。——朱悦心
呵，有什么好谈的。
赵西西把纸条撕碎，扔进垃圾袋。
“同桌，你面试演得什么？”赵西西几乎一直待在那，但没看到他怎么通过的。
“我站在那，演个路人，就过了。”
她静默半响，傻傻地问：“是去嫖的路上吗？”说完，她觉得自己的不要脸又上升了一个境界，捂着脸，再说不出话。
许梓越黑脸，他不想和赵西西说话，她此时像个嫖客，你只要挨近，她就想尽办法调戏你。
哪怕贬低自己。
赵西西也拎得清，上课时决不扰人，把重心放在学习上，学习好才有底气，这是个大优势。
一下课，她就离开座位，四处找人借东西。
虽然少有人借给她，但至少把人都认全了。
晚自习过，她收拾东西，外面走廊很挤，她想待会再走。
朱悦心进来，坐她旁边。
“黑板上的字是不是你写的？”
“心心，我哪有那个胆量？朱悦心是贱人，呵呵～”赵西西捂住嘴笑得淑女：“我顶多在心里骂你几句。”
朱悦心面色搅来搅去，难看至极：“你怎么了？”
“没大碍，就被狗咬到，得了狂犬病。朱悦心，你一个人走路时小心点。”赵西西盯着她，目光冰冷。
走出校园，虽出了一口气，却并不痛快，可能是没有料想中的厮打吧！朱悦心竟一句话不说走了。
想到明天，心里压抑难受。
买了许多零食，这是解压的一种方式。
吃饱才睡。
早自习过，许梓越把书合上，准备睡觉。
她撕开薯条：“吃吗？”
许梓越拒绝，他发现垃圾袋又被塞满了，赵西西书包鼓囊，装的都是零食。
而她脸上现出苍白浮肿。
最近她压力太大了，他想着，昏沉睡着。
月考到了。
班主任说按名次选位。
赵西西冷笑着：“我觉着我们还是同桌。”
成绩出来，全班炸了，许梓越全校第一名，赵西西全班第二名，全校第十五名。
许梓越选靠窗倒数第一排的位置，外面是正在盛开的桂花，香味浓郁。
赵西西雀跃着坐他旁边：“同桌好。”
从口袋里掏出糖，边预习功课边嚼起来。
前面是随遇安，杨侑丰犹豫着，他不想坐魔女前面，禁不住许梓越纤手一勾，抱着书来了。
随遇安淡淡扫他一眼：“听说你物理很好，以后借作业抄抄。”
“你英语好，我们互相学习。”
陆帆成绩偏后，和赵西西隔一个走道。
两人不对付，常白眼相向。
而赵西西的成绩似乎挽回了些颜面，有些人用敬佩的目光看她。
她更加发奋学习。
只是语文理解差，她买四大名著看。
每日看红楼梦入了迷，一下课就开始翻书吃东西。一日许梓越睁开睡眼，看她像个迅速膨胀的气球，真担心有一天爆炸。
前面两位也有此感。
某次课间，在赵西西趴在桌子上一点点小声嚼东西时，三人不约而同看她一眼，又心有灵犀般无声转回去。
随遇安执笔：赵某贪吃，不仅危及身体，还扰乱他人，须速止之。
杨侑丰续：趁其不备，把那淫邪之物盗走，安兄、越兄以为如何？
许梓越续：甚好，不如把那淫邪之物分发给他人，名曰：西西送？
随遇安结：好计谋，待我引她出去。
赵西西有个专门放零食的帆布包，挂在桌子内侧，此时瘪了一半。
“去厕所吗？”
赵西西诚惶诚恐，这是长假以来第一次有不熟的人跟她搭话，欣喜欲跃上眉头，她果断回：“不去。”
“你都三节课没去了，喝了那么多水，真不去？”随遇安没等她回答，拉着她：“哎呀，一起啦！”
赵西西受不了软磨硬泡，晕乎乎地去。
三个男生聚在一起，陆帆被拉过来，听到计划挺合心意。
他喜欢看到赵西西生气。
最后一节英语课，老师放听力，后面睡倒几排，赵西西被传染睡意，脸戳着笔，手想摸个巧克力吃，空荡荡，她伸长了胳膊。
嗯？
手被拍了下，她坐直，看刚才摸到人家膝盖了，顿时羞愧难当，但毕竟有人设在，大方地靠近，头还看着黑板，不敢直视他：“对不起，你想要什么赔偿我们可以商量。”
“晚上去操场跑十圈。”
这简单，她回到重点，把包翻了个面，宝贝都跑哪去了？
许梓越表示自己不知道，前面俩人随遇安排除嫌疑，杨侑丰红着脸说：你什么意思！
陆帆，他抽屉比脸还干净。
放学了，她喊了声：哪个王八羔子偷我东西了，赶紧还回来！
人都吓跑了，她去学校小道上转圈，幻想那人在这时间段把东西放回去。
四个人开始飞快行动。
回去时她看每个人的脸，有人笑着看她，拿出了一包辣条，她买的，她愤怒的跑过去，正组织一些狠话，她说：“谢谢你啊！”
西西纳闷，看到零食上贴的纸条，西西送？这是谁搞的恶作剧。
“你丢的什么？我可以帮你找。”
“呵呵，一个橡皮罢了。”
回到座位，她瞥了眼许梓越的字，不像。
许梓越正翻着抽屉，掏出一大摞情书和小礼物，他面色平淡，低头继续在找什么，看到赵西西，他抬头，有些泄气地说：“你送我的零食放哪了？”
她说：“欲盖弥彰，是你吧!”
“我们同窗数月，你竟没送我。”他伤心地去问前面的人。
最后一节课刚开始，她肚子就发疯地叫，旁边人没反应，她恨不能钻墙角，只得使劲喝水。
放学，她说：“借我十块钱。”
许梓越问：“买饭？”
“嗯。”赵西西极不情愿地点头。
他把钱递过去：“你别骗我。”
骗，赵西西目光熄灭，跑出去。
许梓越笑笑，她真是饿坏了。
溜到小卖部，她买了两个面包，要付钱时，许梓越站外面和陆帆打闹，他们正要进来。
排队付钱的人很多，她放下面包，做贼似的出去，被人揪住。
“赵西西，一起吃饭。”许梓越手捏住她的外套。
“我请，之前那件事对不起。”陆帆挠着头，目光试探地瞥过来。
赵西西想溜跑，看许梓越露出讲题时那种眼神，头生生被压下去。
“好。”
许梓越收回手，看她又下意识低下眼皮，唇微敛。
买了小笼包，胡辣汤，鸡腿。
赵西西局促地坐着，陆帆看得稀奇：“你是不是有个双胞胎姐姐！”
她擦了下额头的汗，夹起一个包子，手微微抖。
眼睛。都是眼睛。
她跑出去。
陆帆意识到不对劲，许梓越已经追上去。
她撞到人，一直跑，风在耳边吹，蓝天白云越发浓烈，到没人的地方，她扶着一棵树干呕起来。
站不稳了，她蹲在那咬着手背，肩膀颤抖，。
陆帆见许梓越一人过来，往后瞅了瞅。
“没追上。”许梓越说。
“她是不是对饭过敏，有什么阴影。”陆帆啃着鸡腿，这位也没胃口，不能浪费粮食。
“不是饭，是这个地点。”许梓越轻声说完，就忧郁地离开了。
他坐在操场，仰望着水墨色的天空，眉头微皱，他今天通过这种方式才知道赵西西受的伤害是多么大，以往作为旁观者的他是多么可恶。
每想起树下的身影，他心中就抽痛起来。
赵西西，我会帮助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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