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也未尝不是国公

不多时，一个浓眉大眼，络腮胡须的中年男子，龙行虎步地走了进来。
  男子身着深红官袍，正是当朝宰相之一的古无忌。
  行过跪拜礼后，古无忌起身，侃侃而谈：
  “陛下，自远古阴魏王朝设立六大军镇起，六镇将士传承延续至今，形成了咱们远古关陇八族。
  前有梦隋王朝，出身于远古关陇八族。
  后有圣唐王朝，同样出身与关陇八族。”
  “就连咱们仙武王朝的建立，也离不开远古关陇八族的支持。”
  “咱们抵御北方狼族，靠的是什么？
  靠的是关陇八族的良家子弟！”
  “陛下，您还看不清楚吗？远古关陇八族，才是王朝的根本。
  只有全权放任关陇八族成长，把利益让给八族，才能保持王朝稳定。”
  “但陛下，您要重开恩科？开设殿试？”
  “梦隋王朝的例子还不明显吗？
  开设恩科，给天下平头百姓入朝为官的机会，结果梦隋王朝二世而亡。”
  “这天下的愚民，是万万不可信任的！”
  “陛下开设殿试，初衷是好的。
  成千上万的寒门读书人，汇聚宣政殿，由陛下亲自选出状元、榜眼……及第进士。”
  “陛下以为这些人会以陛下一人为恩师？
  感念您的恩德？”
  “错了！
  这些穷苦人家出身的读书人，乍然富贵，掌握权柄，只会疯狂的为自己攫取利益。
  把陛下的恩典忘得一干二净！”
  “他们哪有咱们八族的好儿郎，对陛下的赤胆忠诚？”
  “那些穷苦出身的人天性卑劣，把治理天下的权柄交给他们，就是给咱们的仙武王朝埋下天大的隐患！”
  古无忌声音郎朗，大义凛然。
  演绎出了对仙武王朝的拳拳之心。
  女帝笑了。
  仪态万方的绝美容颜，如同朝阳绽放。
  “不开恩科？
  沿用几千年传承下来的举荐制？”
  “整个朝廷的官，都由关陇八族当？
  或者是关陇八族的狗腿子当？”
  “这天下，是关陇八族的天下，还是天下人的天下？”
  “梦隋王朝已经狠狠地拾掇了一番八族，如今八族气运残存。”
  “梦隋王朝覆灭，就是因为收拾八族，收拾的还不够狠。”
  “八族剩余之人，如今都躲在你的身后吧？”
  “古无忌，你是聪明人，怎么可能看不清天下大势？
  天下人都想开恩科。
  你只不过是被绑在了八族的这辆大车上，下不来了而已。”
  古无忌后背流汗。
  女帝所说，句句刺中要害。
  他作为八族最位高权重之人，当然能够明白，重开恩科，开设殿试，乃是天下大势所趋。
  只不过，八族之人的利益都拴在他的身上。
  不开恩科取士，八族可以互相举荐，形成朋党。
  但女帝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不会允许皇权旁落。
  全天下的读书人，意愿也是如此。
  古无忌的确是在为八族苟延残喘。
  若是同意开设恩科殿试，他没办法向背后八族之人交代。
  或者说，对八族之人，他没有一个说的过去的理由。
  八族关系，千丝万缕。
  若是有这样一个理由，他才有一个台阶下。
  毕竟有他在，古族仍然是王朝中流砥柱，影响不大。
  可惜这样的理由，他没找到。
  女帝也明白这一点。
  八族树大根深，人口广多，根本不可能靠暴力手段解决。
  过往千百年的皇权，都要向八族妥协。
  但她，不愿。
  嗡！
  女帝怀中玉简亮起。
  她神念一扫其中内容，眉头一跳。
  玉简内的讯息是韦春传来的。
  只不过其中内容太过离谱，连女帝都觉得荒唐。
  讯息只有一句话。
  “陛下，古族嫡女，我想睡，可以吗？”
  这都哪跟哪啊？！
  古族之人，遍布中洲。
  核心人员，居于神都城繁华地段。
  韦春现在在云疆洲，拿什么碰见古族人？
  还是古族嫡女？！
  做梦呢？
  他还要睡人家？
  就算有女帝给你撑腰，人家家族不同意，你凭什么睡人家啊？
  离谱，离天下之大谱！
  女帝看了一眼面前似黑铁塔一般的古无忌。
  这问题来的可真巧。
  人家古家的话事人正好在这呢。
  这古无忌板着脸，像石头一样又臭又硬，看起来不像能同意女儿被人睡的样子……
  女帝摇了摇头，准备无视这条讯息，这韦春，真是胡闹。
  刷！
  虽然女帝想要无视，但韦春那边，单方面开启了光影投放。
  月如钩。
  由于云疆洲与中州有两万里之遥，所以时差也有些不一样。
  光影中。
  韦春身着华贵丝绸睡袍，坦胸漏腹，手持葡萄美酒夜光杯，靠在华美阁楼二层的躺椅上，眺望夜色。
  那洒脱神情，仿佛文人骚客一般。
  这是什么造型？

  你那点文化，搁那装啥呢？
  还有两人在这，顾及帝皇仪态，女帝没有出言训斥。
  女帝抿着嘴道：
  “小韦子，你看起来，心情不错嘛……”
  古无忌看见韦春，神情既不屑又厌烦。
  他平生最看不起韦春这样的纨绔二世祖。
  他当上宰相，靠的是武能定国，文能安邦。
  即便女帝顾忌八族势力，也得把朝政交给古无忌。
  这就是他的实力。
  而韦春呢？
  就靠押对了女帝的宝，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实力。
  实是令人不齿。
  “哼。”
  古无忌脸色难看，哼了一声。
  听到女帝的问话，韦春微微一笑：
  “心情的确不错，刚刚灭了一族。”
  此事韦春早已报备，女帝日理万机，一时想不起那小族的姓氏：
  “哦，就是那个……那个……”
  韦春品了一口葡萄酒，吐出一口酒气：
  “云疆洲西南地域，乌木城，萧家。”
  古无忌一向鄙视韦春这种以屠杀暴虐为乐的作风，正要出言痛斥一番，闻言双目圆睁！
  “臭小子，你说哪？”
  韦春瞥了一眼光影中的古无忌，虽然有些惊讶他的在场。
  但并无更多反应，淡淡道。
  “耳朵不好就去治，萧家。”
  古无忌瞬间红温，大吼道：
  “臭小子，你把萧家人都杀了？”
  “你不要给我哇哇叫。
  不都杀了，怎么叫灭族？”
  古无忌气炸了，想到那个可怕结果，他的心仿佛沉到了无尽深渊里：
  “你敢跟本国公这样说话？！”
  咕嘟。
  韦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侧过头：
  “哦？
  我也未尝不是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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