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诡异的状态
钱明的话，看似荒唐，又何尝没有道理呢？
一时间，胡韵白陷入两难之境。
继续阻止钱怀义，等于让之前所有人的牺牲付诸流水。
可若是不阻止，让她看着钱怀义去送死，她又怎么忍心？
纠结了半晌，眼看钱怀义就要踏进那阵法之中，胡韵白终于忍不住开口道：“钱怀义！我有话要问你！”
闻言，钱怀义的脚步停了下来。
看着钱怀义的背影，胡韵白声泪俱下：“钱怀义，我知道你为了这一刻付出了很多。
现在我问你一句，如果是为了我呢？
为了我，你能不能就此放弃，和我一起回去！”
闻言，钱怀义就此僵在原地。
半晌之后，他才终于微微抬起头来，向前迈出一步。
这一步，令胡韵白心如死灰，颓然坐倒。
最终，这个爱了她很多年的男人，还是放弃了她。
只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钱怀义的脸上同样划过一丝泪光。
“傻丫头，你以为我放弃传承，我们就能活着离开吗？”
可惜，这句话他不会说出来。
他只会像从前一样，将一切埋在心里，然后站在最前面，将大家挡下所有的危机。
很快，钱怀义距离入阵，只有五步了。
原本伤得很重的钱明，经过这片刻的休息，勉强恢复了一些。
此刻正在极力安抚情绪崩溃的胡韵白。
赵羿和周天墨一样，还处于倒地昏迷的状态。
虚空之中，顾千劫的笑声隐隐传来。
一切，似乎再也无人可以阻拦了。
就在此刻，一道声音突然传出：“钱兄，不要信那顾千劫的鬼话！”
是赵羿！关键时刻，他终于苏醒过来！
然而，钱怀义竟丝毫不为所动，抬脚迈出一步。
距离入阵，只有四步了。
赵羿猛地从地上爬起，朝着钱怀义冲了过来，大喊道：“他根本不是什么顾千劫！
你入了阵，必死无疑！”
赵羿说话之间，钱怀义又踏出一步。
只剩三步了！
赵羿的速度很快，直接来到钱怀义的身后，抬手抓向了他的肩膀。
“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的话！”
就在赵羿的手落到钱怀义肩上的瞬间，钱怀义反手一挥，猛地甩开了赵羿的手。
接着，侧身拍出一掌，正好与赵羿的一掌对上。
“啪！”
双掌相对，钱怀义纹丝不动。
而修为更低的赵羿，也只退了三步。
就在赵羿勉强稳住身形的同时，钱怀义又向前走了一步。
两步了！
见状，赵羿再不犹豫，从身后拔出木箭，抬手直刺钱怀义的后背。
就算将钱怀义打伤，他也要将阻止对方入阵。
然而，钱怀义头也不回，浑身元气开始流转。
木箭来到钱怀义的三寸之外，便遭到元气阻拦，速度骤降！
见状，赵羿大喝一声，全力运起功法，向前刺出。
于是，木箭再进一寸半！
显然是没想到赵羿竟还有余力，钱怀义也心生战意，开始将全身元气尽数调动。
双方皆全力以赴，誓要分个高低。
僵持之下，赵羿的箭缓缓前行，又进半寸！
见状，钱怀义大喝一声，全身元气开始沸腾。
他的元气运转已到极限！
“砰！”的一声，赵羿手中木箭直接炸裂开来。
赵羿也在这一崩之下，被钱怀义震开数步之远。
此时，钱怀义的声音传来：“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不入阵，你们焉有活路。”
在钱明的帮助下，赵羿强行稳住身形。
与此同时，钱怀义再进一步。
最后一步了！
来不及调整内息，赵羿再度追上来，怒骂道：“钱怀义你个白痴！我都说了他不是顾千劫！
他是那个魔头！魔头！
他的话怎么能信呢！你个白痴啊！”
这一次，钱怀义已迈出半步的腿，终于落了回来。
“你……魔头，是什么意思？”
赵羿几步来到近前，一边走一边解释道：“他根本不是什么顾千劫！
还记得他讲过的故事吗？
顾千劫受命而来，要封印这洞中的魔头。
可惜，他的封印以失败告终，连自己也被魔头关进了封印之中。
而真相是，顾千劫已经成功了！
现在这个说话的，就是那个被封印的魔头！”
此言一出，不止钱怀义，就连其他人也陷入了震惊与迷茫之中。
片刻后，顾千劫的声音幽幽传来：“小子，你在说什么胡话。”
赵羿没有理会他，而是转头看向了众人，接着解释道：“你们好好想想这魔头说的话。
再想想我之前问他的问题，就很容易想清楚了。”
在赵羿的解释下，众人总算是听懂一些。
的确，如果现在这个说话之人真的是顾千劫，那么赵羿之前提出的很多问题，都没法解答。
比如，洞外那一群先天境高手的死因。
比如，他根本不熟悉洞外的情况。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以顾千劫的身份地位，这二十年来竟从没有人来找过他。
这一切，全都说不通。
除非，换一个角度，换一种猜想。
比如，眼前之人根本不是顾千劫。
如果真相是，真正的顾千劫已经完成了封印，那么一切就都能说得通了。
即使有着那魔头的提前布局，顾千劫的封印还是成功了。
但是，在那魔头的惑心术的控制下，卫队成员们也彻底陷入了疯狂。
他们自相残杀，最终全军覆没。
所以，洞外的尸骨才会死因各异。
而顾千劫，或许逃走了，或许已经死在了那一众先天境高手中。
总之，宁国方面一定是得到了“封印完成”和“顾千劫的下落”这两个消息，才会二十年来从未派人来过此处。
解释完这一切，众人如遭雷殛，陷入震惊之中，久久说不出话来。
最后，还是“顾千劫”先开口了：“小子，这些你都是什么时候想到的”
赵羿环顾着四周的虚空，冷笑道：“当然是从你施展手段，试图影响我开始。”
之前，顾千劫许下诺言，只要钱怀义愿意解救他，他可以放众人离开。
而为了能够成功劝说众人，他在言语之间，悄悄施展起了惑心术。
所以，不光是赵羿会动摇，连最关心钱怀义的胡韵白也一起动摇了。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关键时刻，赵羿的头痛病再次发作，直接导致了顾千劫的惑心术施展失败。
而胡韵白对于钱怀义的维护之心又异常坚定，顾千劫几番施展惑心术，竟也收获不大。
接连的不顺利之下，总算是拖到了赵羿醒来。
当然，他们不知道的是，赵羿早就苏醒了。
或者说，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昏迷过。
就在他痛得即将昏迷之时，那种一分为二的诡异状态再次出现。
那个平静地、冷漠地、毫无感情绝对理智的赵羿，就像猎物一样，看着另一个自己。
另一个愤怒、痛苦、狂躁不安的自己。
也就是在这种绝对冷静的状态下，令他想通了之前的疑点，发现了有关顾千劫的部分真相。
不过，在这种状态下，他似乎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
他只能看着钱怀义一点点被蛊惑，一步步沦陷，走向阵法之中。
这令那个狂躁的自己逐渐变强，冷静理智地自己则逐渐变弱。
于是，他又陷入了另一种诡异的状态之中。
他感觉，这两个分裂的自己仿佛被逼强行糅合在了一起。
两种情绪，两种心境，交织纠缠，即难以分割，又区别明显。
他感知着外界的一切，理智告诉他，应该如正常人一样感到愤怒、焦急与不安。
可是，这是理智告诉他的！
这意味着，他的心境分明很平静。
这很矛盾，但又真实存在。
在绝对的理智之下，他告诉自己，现在应该是愤怒、狂躁的时候。
可他就是生不起气，就是狂躁不起来。
好像越是应该情绪激动之时，他就越冷静。
两种情绪的对立越发明显，赵羿就感觉越发难受。
说不出来的难受，就好像……就好像……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要将他的两种情绪强行按在一起，两种情绪却又极力排斥一样。
这种情况大约只持续了几息时间，他突然眼前一黑。
接着，便听到了胡韵白的最后一句话。
“如果是为了我呢？”
他猛地睁开双眼，才发现自己已经重新掌控了身体。
于是，他选择了站起身来，阻止这一切。
而听完赵羿的解释，洞窟中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其他人是还在消化着赵羿说的内容。
而顾千劫，似乎是因为阴谋被戳穿，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最后，还是胡韵白率先打破了沉默：“二……二哥，你都听到了。
放弃吧，那魔头不会帮你的。
你答应他，只有死路一条。”
闻言，钱怀义低头不语，似乎内心还在纠结。
见状，赵毅无奈地摇了摇头。
显然，为了那所谓的传承，钱怀义早已陷入了疯魔。
即使到了如今这一步，他竟还在心存侥幸。
终于，连钱明也忍不住说道：“少爷，别再执迷不悟了。
就算牺牲了你自己，能换我们所有人活命。
可是你以为，我们能独活吗？”
这句话，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钱怀义的内心，终是动摇了。
只见他抬起头来，看向众人，缓缓迈出一步。
这一步，异变突生。
四周的赤火剧烈膨胀，瞬息间化作圆环，将所有人围困其中。
既然钱怀义已经选择了放弃，顾千劫也已经不想再掩饰了。
只听他恼羞成怒地骂道：“一群该死的蝼蚁！
老夫都这么耐心地骗你们了，为什么不肯乖乖上当！
该死！你们全都该死！”
赵羿上前一步，拦在几人身前：“别怕，他不敢动手！”
“呵呵。”
顾千劫冷笑一声，“我的确不敢伤你们。
不过，如果你们以为老夫奈何不了你们，那就大错特错了！”
话音刚落，对面的钱怀义突然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盯着赵羿。
赵羿抬头看去，钱怀义已经恢复清明的眼神中，竟再度泛起红光，开始变得凶狠起来。
显然，言语之间，顾千劫又一次对钱怀义施展了惑心术。
赵羿心中大呼不妙，赶紧向着众人喊道：“小心！钱怀义又要被控制了！”
胡韵白心急如焚，上前几步喊道：“二哥，你清醒一点啊！你想想我们，想想大家，不要再被控制了！”
此话一出，钱怀义明显有所反应。
只见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仿佛有两股力量正在体内不断纠缠。
他表情痛苦，喉咙里传来压抑地嘶吼：“不会让你控制我的！”
然而，以钱怀义的本事，要想对抗顾千劫，何其艰难，又何其可笑。
几个呼吸间，血光已重新占据了钱怀义的双眼。
“呵呵呵！”顾千劫阴冷的笑声传来，“竟然妄图反抗！你们也太小看老夫了。
就算老夫不能伤人，老夫依然有办法对付你们！
钱小子，给我上，宰了他们！”
话音刚落，钱怀义就怒喝着冲了上来。
站在众人之前的赵羿，第一时间迎了上去。
钱怀义挥拳攻来，赵羿侧头躲过，抬手一箭刺出，直取钱怀义的手臂。
他不想真的伤害钱怀义，只能想办法让钱怀义先丧失战斗力。
然而，论及实力，钱怀义本就在赵羿之上。
如今在顾千劫的魔音控制之下，实力越发强大，又岂是赵羿能够抗衡的。
只见钱怀义沉手下锤，直接砸在了赵羿持箭的手腕上。
一股巨力传来，赵羿手一抖，木箭险些脱手。
不过他的反应也很快，手指弹动，木箭飞出，直插钱怀义的肩膀而去。
钱怀义的动作一滞。
显然，他没想到赵羿竟还能还击。
不过，钱怀义的应对也很迅速。
只见他侧身躲过木箭的同时，反手抓住赵羿的手腕，顺势一拉。
失去平衡之下，赵羿往钱怀义的怀中跌去。
钱怀义右手回收，再度出拳，直轰赵羿的心窝。
这一击速度很快，赵羿又身形不稳，几乎无法躲开。
眼看着这一拳就要轰来，赵羿来不及闪躲，只能握拳横格，以小臂硬接了这一拳。
然而，这一拳的威力之大，被小臂挡住之后，又重重地轰在了赵羿的胸膛之上。
“哇啊！”
赵羿痛呼一声，被这一拳轰得倒飞出去。
不过，赵羿可不是挨了打不还手的人。
在倒飞出去的瞬间，他同样踢出全力一脚，踹在了钱怀义的身上。
这一脚，踹得钱怀义连退两步。
钱怀义的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错愕，接着便是恼怒。
他显然没有想到，自己明明都已经一拳打中，赵羿居然还能找到机会反击。
钱怀义眼中的怒意更胜，大步朝着赵毅走来，显然是要先解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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