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树上长出爷爷的脸
我在无意中发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
我的爷爷怕我。
不是一般的怕，而是见到我就跟见到鬼一样，避之不及。
事情发生在一个星期五的下午，那阵子我身体不怎么舒服。碰巧在那个星期五我身体异常的难受，于是便提前从学校回了家。
我到家时，时间比以往早了一两个钟头。要是按以往的时间，我放学回家这会，已经是日落黄昏，村里人干完农活收工的时辰了。
刚到家门口，我看到了一个让我惊讶不已的人。我的爷爷，居然坐在我家大门口抽烟。
平日里，我爷爷很少从屋里出来，我更是从来没见到他抽过烟。眼见他坐在屋门口，我当时就站住了脚。我的脑海里面，回忆起了五岁那年的事情。
我爷爷差点掐死我，这段记忆刻骨铭心，即便我那时还小，但却记得异常的清楚。
说真的，因为这件事情，我非常的害怕我爷爷。可是，让我想不到的事情突然发生了。
我爷爷抽完了一口烟，正睁开他那被烟雾熏的眯起来的眼睛。猛的，他看到了我，目光瞬间凝滞。同时，嘴里的烟杆掉落到了地上。
他的表情也在那一瞬间变了，站起身，转过头就往屋里头跑，就好像逃命似得。
而我站在原地，莫名其妙。
我回到家里的时候，爷爷不见了踪影，房门紧紧的关着。他的烟杆掉落在了门口，那一瞬间，他甚至没来得及带走自己的烟杆。
因为这件事情，我困惑了许久。后来的一段日子，我继续上学读书，但暗中也在观察我的爷爷。
我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我爷爷并不是从来不从自己的屋子里出来，而是我在家的时候，他就躲在屋子里不出来，而我一离开家里，他就会从屋里出来，坐在门口抽烟。这些事情，一半来源于我父母的口中。
在我心里头，对我这个疯子爷爷愈加的好奇。我在想，为什么呢？究竟为什么呢？
这几个为什么，日渐的在我心里头积压了下来。有一天，我终于忍不住了，便偷着耍了一点心思。
那是一个星期三的中午，本该去学校上课的我，却偷偷的在半路折返了回来。不为别的，我要亲眼看看，我爷爷是不是真像父母说的那样，只要我一离开家，他就会从屋里出来。
很快，我回到了屋门前，并且躲了起来。
猫着身子往我家门口看去，我家屋门紧闭着，跟我离开时一个样。然而我才等待了一会的功夫，我家屋门忽然动了，有一颗苍老的脑袋小心翼翼的从门缝里伸了出来，左右张望，正是我的爷爷。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顿时也紧张了起来。
我爷爷伸着头往外面张望了好一会，估计是见着没人，便直接一手将屋门拉开，从里面蹦了出来。
和上次我见到的一样，爷爷出了屋子以后，一屁股在屋门前坐下，并拿起烟杆开始抽烟。这一刻，我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也不敢出声，只是躲在树丛里继续盯着不远处的爷爷。
我爷爷抽完一锅烟以后，接着又点上了一锅，连着抽完三锅，他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笑了笑，露出了两排黄牙。
他这样子，哪里还有一点点疯相。
我在暗中咽了一口唾沫，心里头越来越不是滋味起来。现在有个不争的事实摆在我面前，我爷爷怕我，他确实怕我。或许是因为我，我爷爷才装疯卖傻？或许是因为我，我爷爷才躲在屋里不肯出来？
可是，为什么？一个爷爷，为什么害怕自己的孙子？
没等我多想，我爷爷抽完三锅烟以后，又准备点第四锅烟。可他往自己的身上摸了摸，却没摸出烟叶来。我爷爷忽然又是一笑，站起身往屋里头走去了。
说时迟那时快，我见我爷爷起身，直接从树丛里蹦出，箭步跑进了屋里，并藏在了门背后。几乎同时，我爷爷从他的屋子中走出，往我家屋门口走了过来。我甚至，听到他在哼着小曲。
爷爷路过了屋门，并没有发现我躲在门背后。他坐在屋门口，再次点上了烟叶。
而我，却缓缓的从门背后走了出来，直挺挺的站在我爷爷的背后。
“爷爷。”我喊了一声，这一声直接把他吓的跳起来一米多高。他转过身子来看到了我，脸上顿时出现了震惊和恐惧的表情。
这表情跟那天一样，那是害怕的表情。
“爷爷。”我又喊了一声，同时往前跨了一步。而我爷爷手中的烟杆猛的掉落到了地上，脸上的表情突然间从恐惧变为了痴傻。
“哈哈哈哈。”我爷爷大笑了起来，很明显，他又开始装疯卖傻了。
“爷爷，我知道你没疯，你不要再装疯卖傻了。”
我这句话一说出来，我爷爷真的不笑了。他脸上痴傻的表情随即消失，变成了惊恐。我爷爷开始后退，身体居然有些踉跄。
我再次往前走了两步，对我爷爷说：“爷爷，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睁大眼睛看清楚，我是你孙子，你为什么要在我面前装疯卖傻？”
“你你终于还是发现了？”爷爷的嘴里，发出了一声含糊不清的声音，但是我却听得清清楚楚。
这句话，代表我爷爷已经承认了。这也就意味着，我心中的那个“为什么”终于可以解开了。
但是，我却没有一丝的高兴和兴奋。
因为，我看到在我爷爷说出“你终于还是发现了”这句话的时候，他竟然浑身发抖，口吐白沫，然后身体一歪倒在了地上。
我爷爷死了。
没开玩笑，真的死了。就是那天，他说完那句“你终于还是发现了”随后身体倒在地上，然后就死了。
爷爷一死，村子里立马就变了个天。村民们立马将议论的话题转移到我爷爷的事情上，于是关于我爷爷各种死去的传闻，也一个接着一个出现了。
我是看着我爷爷死的，所以受到的影响也最大。为了这事，我连着好几晚上做了恶梦，醒过来的时候，被子已经湿了一大片。
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人死在自己的面前，这是什么一种滋味？
我觉得，爷爷是被我给害死的，是被我亲手给送进地狱的，所以，他一定会回来找我。
而在我心里头，却又多出了一个为什么。为什么？
爷爷死后，我父母开始为爷爷操办丧事。附近十里八乡的，跟我家关系也不怎么好，所以我爷爷死后，我家一如既往的冷清。唯一的区别是，以前我家里有个活着的疯子。而现在，我家里少了一个疯子，却多出来一副棺材。
还有一点区别是，在我爷爷死后，我们村里居然连着有四五棵大树在一夜之间枯死了。
很奇怪，这四五棵大树头一天还好好的，而在我爷爷死后的第二天，村里人大早上的起床一看，只见屋门外落满了树叶，而村里头那四五棵大树，全部都已经掉了个精光。
这四五棵大树据说种了很多年了，是我爷爷出生那个时候种下的。也不知道，这树叶落光，是个什么兆头。
这事虽然奇怪的很，但村里人最终没有深究。毕竟生活在农村，人们最关心的问题，还是地里面的庄稼。很快，人全部散去，各自忙活自己的事情。
可就在大家中午吃饭，忙着拉拉家常里短的时候，村里头猛的传来一阵大喊声：“鬼啊。”
村民们跑出去一看，只见村里头的王寡妇正浑身发抖的倒在一棵枯死的大树旁。
而那棵大树上，出现了一张人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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