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梦


空野时音最近睡得很不好。

        她不常做梦,但最近总会在梦里跌入一片深沉的湖。

        湖水清凉,泛着淡淡的蓝色,而昂头望去只能看到虚无缥缈的澄蓝天空,想要伸手去抓,但什么也抓不到。

        那种看得到但摸不到抓不着的感觉实在太让人难受,以至于她这几天总觉得头昏脑涨,连马尾辫都不太想扎,今天更是随便扎了个低马尾。

        见到的人都说她这样子看起来乖巧温顺多了,空野时音笑了笑,只是温顺地发动了术式,给他们脸上来了几笔灵魂绘画。

        等候在高专轿车行进的出入口,一想到今天要去做的任务,她就更感觉沮丧。

        任务的地点不是很远,就在神奈川横滨,那儿临近海边,总能看到波光潋滟的美丽海滩,如果靠近临海公园,还会经常见到音乐学院的学生们在那儿练琴。

        空野时音对那儿自然是熟悉的,毕竟那是她老家,但要说她想不想去那边,她会直接了当说不想。

        去神奈川做任务就已经足够倒霉了,任务搭档还是五条悟,这简直是倒霉二连发,她甚至怀疑是夜蛾正道在针对她。

        不过……

        五条悟昨天才去了一个任务,今天大概率赶不上回来,如果辅助监督来接人时他还没到,她就可以顺理成章拉下他直接跑路了。

        想想这位前辈的迟到史,她认为可行性有十分!

        结果等了这么久,五条悟没出现,连辅助监督也姗姗来迟,你们怎么回事???

        刚发了邮件跟灰原和七海抱怨,五条悟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小时音,你人呢?不是说今天一起做任务吗?】

        “我才想问悟前辈你人在哪里呢?!”

        【学校正门啊。】

        “我们不是应该去行车通道出入口等吗?”

        【啊……因为我打算坐公交车去神奈川,就让辅助监督不要过来了,我没告诉你吗?】

        “呵呵呵,你说呢?”

        挂了电话后往学校正门走去(那边比较近公交车站),一大早就被气得血压上升的空野时音努力深呼吸几下,差点就想不去任务算了。

        可任务就是任务,不管是为了任务的报酬,还是为了为诅咒而愁苦的人们,他们咒术师都不是可以随便推卸任务的。

        会开始直呼五条悟的名字,是在刚入学没多久。

        她一开始还是好好地称呼他为五条前辈,对于没见过多少次的人以姓氏称呼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五条悟其人不止没礼貌还距离感,从她跟在师父身后跑时就过分自来熟地直呼她昵称。

        一次实战演练中她被打得落花流水,身上青一块黑一块的看着惨不忍睹,五条悟和夏油杰还一脸无辜说因为她太厉害了忍不住认真起来,我们找硝子给你看看吧。

        她当时又疼又累,开始满地打滚无理取闹要求他们不准叫她昵称要称呼姓氏,否则以后她也不会再称呼他们姓氏了!

        结果是,他们一点也不介意。

        还当场揪着她小辫子,让她直呼他们名字才善罢甘休。

        这都什么人啊,小学生吗!!!!

        好像就从那时候开始,五条悟更加喜欢捉弄她了。

        每次见到他的时候不是在闹腾就是被他们闹得火冒三丈,安静呆在一起反而是比较少的,他们之间最长的沉默就是上次在休息室提到夏油杰死亡问题时。

        和,这次。

        在摇晃的公交车上,白发少年抱着双臂,闭着眼睛靠向窗户,墨镜被他取下来放到胸前的口袋。

        阳光洒落在他白色的眼睫毛上,细嫩的皮肤显得亮白通透,脱去平日的跳脱,这样的他看起来很是乖巧,但只要张开那双湛蓝色的眼睛,那份看透一切的凛冽就会呈现出来。

        空野时音知道他并没有睡着,可能只是觉得这么好的天气里乘坐公交车就应该这样享受,所以闭目养神假装自己是一个单纯而无辜的普通高中生。

        坐在稍远处的少女伸出两只手指遮住少年眼睛的位置,让自己只看到他下半脸的部位。

        那是跟五条悟无比接近,但又不是完全一样的一个人。

        是再也无法见面的人,她突然意识到这点。

        【这是回忆的分界线↓】

        “小时音呢,总是很会逞强,觉得如果不靠自己去战斗,那即便得到了胜利也不是自己的胜利,是非常有自尊心的孩子。”

        戴着黑色眼罩遮住眼睛的男人侃侃而谈,并没有认为自己在少女面前对她品头论足是很失礼的一件事。

        “我不讨厌逞强的孩子哦,不过学会求助也是很重要的,例如你就应该……”

        “多点依赖‘我’。”

        “依赖悟前辈?你认真的吗?”少女一脸不可置信,你自己是什么德性你自己没点b数?

        毫无b数的青年理直气壮地点头,甚至拍了拍胸口以作保证:

        “只要是你拜托我的事情,我一定会尽力去达成的。”

        【这是回忆的分界线↑】

        如果我拜托你再一次出现在我面前,你会怎样做呢?

        她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很是可笑,她自己最清楚时间行走的规律。与未来的人相遇本就是一种奇迹,然而奇迹不会发生第二次,就算自己或者五条悟再中一次十年后火箭炮,出现在她面前的未来也会是之前的那个。

        她感觉心脏在疼痛,这种疼痛让人有流泪的冲动,可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想要流泪?

        “悟先生……”

        “嗯?”

        白发少年以为她在叫自己,脑袋直起来张开眼,看向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的双马尾少女。

        “悟前辈,我们要准备下车了。”

        指了指现在停靠的站点,黑发少女语气寻常,提醒突发奇想来坐公交车的前辈。

        “哈啊——神奈川是这么近的吗?”

        “我没记错的话,我们虽然坐的是直达快线,但也有一个多小时了,你需要我帮你暂停一下时间吗?”

        摇了摇头表示不需要,五条悟又打了个哈欠,双脚晃来晃去想找个舒服的位置坐——由于脚太长的关系,他坐狭窄的公交车非常不舒适。

        “小时音,做完任务后去中华街吃东西吗?”

        “没兴趣,我只想早去早回。”

        双马尾少女从来不喜欢掩饰厌恶的情绪,如果不是任务,她甚至想继续离这个地方远远的,再也不用面对自己的丑恶。

        来横滨做任务是很倒霉,总不会倒霉得再遇到更坏的情况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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