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引

入夜的皇宫，静谧之中有什么不安分的气息涌动着。一道悠远的打更声划破寂静的皇宫上空，却未惊起栖在树梢的鸟儿。

        东方凰倚在树丛间假寐。

        经暗卫数日的观察，她已将皇宫夜巡侍卫的规律摸清。如此便也可万无一失。她一向不喜欢冒险，这也是暗夜的规矩——规避任何风险，哪怕只有万分之一;不轻视任何人，哪怕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和老妪。

        心中默数着时间，她悄然间睁眼，不含一丝温度的眸子此刻泛出杀手特有的幽光。仅一息之间，她已飞身越过宫墙，趁着侍卫交接班的数十息功夫潜进御花园。

        御花园的中心有座假山，其东面有一巡逻死角，这是暗卫查到的。东方凰本是朝着那去的，忽被人从身后推得踉跄了一下，却见一黑影掠至那处，大惊，迅速环视四周却都不适宜藏身。侍卫的脚步声已然自路的尽头响起，她只得迅速闪身至树后。默默估计了下，照这势头，不消半盏茶的时间她便会被发现。

        然而东方凰的眸中却没有惧色，甚至揉了抹恶劣的笑。她先用一秒将只查到一处藏身处所的暗卫在心里骂了一通，随即扬眉望向假山。对不住了同行，死道友不死贫道，若非你抢本座位置在先，本座也不会如此对你。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待本座完事回到暗夜，定给你烧柱高香。

        走在最前头的侍卫离能发现她的位置还有十步之遥，一粒如同石子的物件在假山东面因高速撞击而碎裂，绽放出耀眼的金色火光，将东方凰的万年不变的清冷眉眼衬得熠熠生辉，有笑意在其中流动，面容却愈发冷沉。四面八方的侍卫奔向御花园，团团围住假山，揪出一个半大的少年。趁他们注意力皆在假山上时，她拔腿就跑。身后只听见一道略显青涩的声音声嘶力竭地喊着，“世道不公，奸人横行。狗皇帝昏庸无能，残害黎民百姓！你们杀了我一个，还有千千万万个寒门子弟站出来，你们不得好死！”声音渐渐低下去。

        东方凰轻垂下眼睫，稍作停顿后便加快了脚步，始终没有回头。

        终于找到了一个藏身之所，她躲入其中，刚想松一口气，背后却有一道极轻的陌生气息传来，若非凭她做杀手多年的直觉是绝对发现不了的。她绷直背脊，袖中匕首泛出寒光，一朵朵曼珠沙华浮于柄上。几乎在她出手的同一时刻，对方从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住她，猝不及防间恰好撞上她握着匕首的手肘。匕首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那人伸出另一只手想接住，却是接了个空。但还是抢在东方凰反应过来前堪堪捡起匕首，含着七分笑意的温润声音在东方凰身后响起。

        “姑娘还真是狠心，啧啧，刚残害完一个尚未长成的少年又来残害在下。”

        东方凰冷冷道：“与你何干？还有，你在说这话前是不是该把我的匕首从我脖子上拿开？”

        身后声音再次响起。“那可不行，姑娘身手如此厉害，在下放开你岂不是要遭殃。姑娘呀，听在下一句劝，放下屠刀，做我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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