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摘荔枝
一中的百年校庆舞台搭建在学校西侧的大操场，西操够大能容下大型活动的举行。
每一年校运会跟毕业典礼都是在这里举行的。
荔初意走进操场，明天是周一，操场上有三三两两的内宿生在跑步，学生好奇地围着舞台转。
青白色的校服，遮不住的青春气。
叶佳妤站在他们从前排练狗血舞台剧的台阶上，正指导参与演出的学生演员进行队形的变化训练。
她站在台阶上朝荔初意招手，荔初意矮着身子穿过铁栏杆顺着台阶走到她身边。
叶佳妤凑到她耳边：“你过来的还挺早的。”
荔初意看了一眼下面的学生：“咱们当年那个不堪回首的女王……与金丝雀？好像也是在这里排练的。”
叶佳妤小小声抗议：“滚你，是《雀仙》！你一进操场，学生眼睛都移不开了。想当年我多明智呀，强推你参加舞团，毕业典礼的荔枝可是全场焦点。”
叶佳妤塞了一瓶水给她：“就是你当时的小老公看不到了，可惜了，今年的校庆演出一定要让他过来。”
荔初意勾着嘴角，语带吐槽：“小老公？都老到味觉失灵了。不说了，你怎么在指导学生了，我们舞团呢。”
叶佳妤指着不远处的人：“喏，人手不够了，云溪姐跟黎黎姐本来过来帮忙，但是被几个小粉丝认出来了，正围着她们要合照跟签名。”
叶佳妤领着她走到前面的看台。
天色有点暗了，操场上亮起了明亮的高杆灯。有道曼妙的身影站在看台左下方，微卷的黑色长发，纱芋色的针织外套，内搭一件白色小吊带，裸露在外的肌肤又白又细，脖间挂着一条细细的坠着云朵形状的项链，整个人温婉大方。
荔初意捏着手中的塑料瓶，跟着叶佳妤喊：“云溪姐，黎黎姐。”
易云溪看清来人，笑着侧身：“佳妤好。”，她露出两颗很甜的梨涡：“初意，真是好久没见了。”
下面的学生小小声议论：“哇，我们的校友为什么都这么好看呀。”
“是不是我们长大也能这样变好看呀。”
“别傻了，她们在高中就长这么好看了。”
“你看过？”
“物理四楼，有她们跳舞的画像，那可真的跟古典仙女下凡一样。”
“噢噢，我也看到了，中间那副飞天仙女图，跟中间这个梨涡姐姐好像。”
“不是我吹，我学过一点绘画，这副画可不简单，笔触老练，画风缱绻。”
“是哪个名家呀？”
“额，我说不上来，因为那个落款只有一个白，没听说过哪个白大师这么厉害。”
“你就吹牛吧。”
……
荔初意离得近，把学生的对话听得七七八八。
白呀，她到是认识一个，沈序白呀。
叶佳妤扯了扯她袖子，荔初意勾着发丝也弯唇：“是呀，多少年了，云溪姐还是那么好看。”
荔初意对易云溪的情绪一向很复杂。平心而论，易云溪真的是个毫无缺点的女生，待人温和大方，有自己的舞蹈事业，长相出众，家境优越。
一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女生，只会让人产生欣赏羡慕，而很难生出嫉妒或怨恨的负面情绪。
叶黎黎过来挽住两个人的手：“哟，大场面，一中舞团两大门面聚齐了。真想让我们公司来把你们都签了。”
叶黎黎又开始打荔初意的主意：“荔枝妹妹想得如何，我们的节目真的需要你的加入。”
荔初意顶着她的目光：“黎黎姐，我们要不还是先排舞吧。”
易云溪笑着点头，说话轻声细语的：“走吧，下周就要汇演了，时间不多了。”
她们在舞蹈室合了几遍，很快就到晚上八点半。
叶佳妤从外面推门而入：“你们这群仙女是不是不用吃夜宵的。”
叶黎黎：“不吃，女明星的自我修养。下周就要上台了，一点肉都不准给我有。”
易云溪从更衣室换好舞服走了出来：“大家动作都没有生，下周抽空再排一次就行了。”
荔初意把手上的飞天绫收好，她们几个落在队伍后面。
舞蹈室就在操场东侧，一中很多参天古树，盖得这处地方灯影黯淡。
苍黄的路灯下站着一个颀长身姿，长腿交叠，手中夹着一点猩红。
一头银白长发在暗夜中似深海里的浮光。
叶黎黎第一个发现：“云溪你哥还是那么骚，一把年纪了还染什么发。”
易云溪脚步一顿，不再向前。
易柏川发现了她，掐灭烟，迈着长腿走了过来，语调漫不经心：“来接妹妹回家。”
易云溪声音淡淡：“我今晚不回家。”
易柏川挑眉：“去哪，我送你。”
易云溪与他侧身，径直往前走：“不用了。”
易柏川动作有点强势地拿过易云溪的包。
他侧头跟她们示意：“先走了。”
叶黎黎感慨：“简直梦回高中，就差一个沈序白，以前都是两大帅哥护送易团长回家。”
荔初意走出校门的时候，脑海里不知怎的就老想起叶黎黎的话。
她拿出手机给沈序白发了条信息。
荔初意：【我在一中。】
沈扑满：【？】
荔初意：【好冷，过来接我。】
沈扑满：【打车。】
荔初意：【你没有心。】
还在恒基加班的沈序白，看着聊天框，食指点了点桌面，想到荔初意下午难得主动做的那碗面。
行吧。
他合上笔帽：“贺宇，今天先到这里，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议。”
贺宇发觉老板最近终于有一丝人味了，不像是个永不停歇的人工智能机器人了。
沈序白临出门前忽然想到什么，他对贺宇吩咐：“明天拍下那尊唐朝的观世音菩萨头像。”
贺宇：“送到青潭寺吗？”
沈序白：“不，送到南榆10号。”
他顿了一下，想到书房里被折了一角的珠宝画册：“苏得嘉那边最新上的粉钻项链也拍下送到西青庭。”
荔初意盯着手机屏幕，沈序白没有再回复她信息。
她撇撇嘴按熄手机，她也不指望这个工作机器人真的能过来接她。
她就是存了玩一把的心思，可能是今天在操场还有校门口看到穿校服吸奶茶的小情侣，刺激到她的青春神经线。
她有点点想体验一把被人接放学的感觉。
不到九点，学生还没下晚自习，校门口的小店没有什么人。
荔初意站在一家烤红薯摊前，要了一个。她其实不饿也不爱吃烤红薯。
但是就忽然想起来高中有年冬天，团里有小姐妹说看到沈序白好像就站在这里买了个红薯给易云溪。
后来团里人手一个，说无法拥有校草，至少可以拥有校草同款。
荔初意现在回想起来觉得很幼稚也很搞笑，都要怀疑是不是烤红薯大叔做的营销。
十一月了，晚上是真的冷，荔初意拢紧身上的薄外套。
有人从身后靠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心头一动，抬头一眼，红薯摊的灯光照得脸红红。
“咦，师兄？”
谢煜程没错过她眼底散得很快的失望：“在等人？”
荔初意冻得鼻尖有点红：“没有，就快回家了。师兄你也过来参加校庆活动吗？”
谢煜程脱下外套就要给她披上。
荔初意觉得自己还是很有已婚人士的自觉，她连连拒绝：“没事，我等这个烤完就打车走了。”
谢煜程不容分说就把西装外套罩到她身上：“感冒了就麻烦，下周还要搞定西呈的标案。我送你回去吧。”
荔初意还是脱下外套递给他：“师兄你先走吧，打个车很快的。”
荔初意葱白小手抓着西装外套举在他眼前。
谢煜程却一动不动，移了目光看着她的眼：“以前在朝城读书的时候，有年冬天很冷，你忘记带外套出门，也是披着我的外套，骑自行车回家的。”
荔初意怔了一下，碰了碰鼻子：“以前爱美，不喜欢把自己包成粽子。”
谢煜程：“后来你就发高烧了，好了，不要跟我见外了。”
谁都不爱生病，荔初意犹豫一会也不推辞了，打算穿上衣服。
因为今天晚上的天是真的冷，从脚底寒到心，密密匝匝的北风刮得荔初意要开始吸鼻子。
她刚展开谢煜程的西装外套，还没移到背后。
她就感觉到身后有一股力量扯下西装外套，然后她就眼睁睁看着外套脱离开自己的手。
另外一件面料硬挺却又舒适熟悉的外套瞬间罩到她的身上。
周身是她熟稔的木质香，衣服上还残存着主人的热度，一瞬驱掉寒意，暖意包裹。
沈序白把外套还给谢煜程，嗓音还是一贯冷冽：“谢了。”
谢煜程轻抿着嘴，接过外套：“不用。”
红薯刚好烤完，荔初意手里握着热乎乎的红薯，甜腻的味道萦绕在鼻间。
她冰凉的手指碰了碰沈序白的指尖：“你又有空了，哦。”
沈序白听出她的埋怨，他握着她冰凉凉的手：“接你回家。”
荔初意咬了一软糯的红薯，甜腻到她翘起嘴角。
沈序白看着荔初意弯弯眉眼：“我们先走了。”
荔初意点点头：“师兄，太冷了，你也快回去。明天学校见。”
沈序白揽着荔初意向停车场走去。
荔初意：“算你还有点良心。”
沈序白：“我的心一向挺热的。”
荔初意睨了他一眼：“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人这么厚脸皮的。”
沈序白闻着她手上甜丝丝的味道：“有那么好吃？”
荔初意：“你高中不是天天吃。”
沈序白露出一副看傻子的表情：“谁天天吃这玩意？”
然后他低头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在荔初意期待的眼神下。
“烧焦的味道有点重，甜味背后还带着不容忽视的酸调，瓤也有点硬了。”
荔初意无语：“挑剔鬼！！”
沈序白轻嗤：“就这东西值得你在这么冷的天等？”
荔初意用手捅了他一下：“你给我吐出来。现在还要陪我去买杯奶茶。”
沈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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