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池乜半躺在沙发上，指尖快速划过，漫不经心的翻看着刘东伟发来的轰炸信息。
［不是乜哥，啥情况？说好的过来！］
［唉嘿？真难得啊！丢下兄弟们自个玩儿，咋滴？你小子金屋藏娇了！］
“……”
嘴角轻扯，随意将手机一丢。
不经意余光瞥见后面那两个一大一小的人儿看着他的方向，交谈着什么。
侧头抬眸，对上少女似纠结难耐的眼神儿，池乜半边眉毛高挑，眼睛微眯回应“有事？”
视线对上，颜值迅速回神，不打算回应。
淡定转身，挽着苏安凝的胳膊，边参观着房子的装修设计，边听着姐妹二人絮絮叨叨的聊着往事。
房子很大，比她家要大好几倍。
近乎欧式的装修风格，墙面是高级黑灰，头上悬挂着漂亮的彩色玻璃吊灯。家具精简，地面被打扫的干干净净。
一眼望去，三层半的小别墅倒像是个可以直接住进来的样板间。
比起这个，颜值还是更喜欢小镇上那个小院。
至少看起来，那个才像是一家人住着该有的烟火气儿。
没有参观太久，保姆就已经把饭菜做好摆放在餐桌上，白文馨见状招呼着大家赶紧吃饭。
椭圆形的大长桌，一边可以坐四个人，颜值坐在苏母与颜父中间。
白文馨在苏安凝对面，边从冰箱里拿着饮品边唠着家常，
“慕初在国外的公司太忙，我平时也不在家。这不国庆放假，回国陪陪我们家臭小子！”
给对面仨人各倒了杯橙汁，又拿出几瓶牛奶，“谁知道这小子放假好几天，都没怎么在家里待！今天不知是怎么回事，稀奇的很，从早上起床就没出过门。”
颜值正猜想今天也许是什么日子？
听到拖鞋擦地的脚步声，一抬头，少年已被白文馨喊过来，淡淡的冲着苏安凝和颜文东打着招呼。
颜值心下一沉，下意识侧头看向苏安凝。
果然，苏母此刻并不看着池乜，眼神飘向其他处，放在餐桌上的双手有些微抖，遮掩般拿起碗筷。
不发一言，只沉默的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颜值鼻头发酸，右手抚上苏安凝左手握了握，与苏母对视，安慰般扯着嘴角眨了眨眼。
时间很短，也不过一两秒。
池乜还是眼尖的注意到了母女二人奇怪的反应，眉心一跳，不动声色的坐在颜值对面。
白文馨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搞笑的事，激动的拍了下桌子：“我们一一和小乜今年好像都16了，这么大了！”
一脸惊叹地对着苏安凝高兴说着：“阿凝，你还记得吗？当时这两娃儿出生时，正好一男一女，我们还说给他们结个娃娃亲呢！”
闻言，颜值不自觉指尖轻颤，耳边已经响起苏安凝淡淡的回应：“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的小孩子们都有自己的想法，我们大人不好随意掺和。”
女人扭头看着自家闺女，目光柔和，语气温柔且坚定：“他们都会各自，找到自己最好的归宿。”
拒绝之意溢于言表，对面白文馨像是没听出来这个意思。
点头附和“也是，咱们当年不也是一样！”眼神对上苏安凝，狡黠一笑。
苏母失笑般摇摇头，偏头看眼颜文东，二人相互对视一笑，又齐齐看了看自家闺女，心中暗暗叹气。
各自最好的归宿？
说者有意，听者也有心。
池乜咬着嘴里的食物，味同嚼蜡，这冒出来的不知其名的感觉让他突然没了胃口。
天气渐凉，秋季已过大半，冬天也快来了。
天边的晚霞映红大片云彩，夕阳缓缓坠落，露出皎白的月光和一闪一闪的星光。
颜值靠坐在公园假山上的长椅一边，抬着头思绪放空的观赏着天边景色，不知不觉已经呆坐了快两个小时。
伸了伸胳膊，动了动有些发麻的手，掏出手机，还是发出了思虑再三的话。
［大伯，你平时还是多管教颜丞弟弟吧，我自己可以顾好自己的。］
如释重负般呼出一口气，颜值放下手机，安静看着山下过往的人。
今天是期中考家长会，颜值依然全班第一，只不过这次年级进了前三。
桐城一中每有大考都会开次家长会，颜文程提前一周就请好了假，专门过来参加。
大抵是回家后对颜丞的教育态度相差太大，加上颜丞期中没考好。
季芬和颜文程在继颜值住进来后，发生了第一次较大的争吵。
颜值的卧室关上了门，想着应该去劝劝架刚打开一条缝，就听到了季芬委屈又生气的话。
“从小到大，你管过你儿子吗，他学啥考多少你知道多少？！家长会我都没让你请过假去给他开……”
少女轻声又关上房门，走到书桌旁坐下，低着头，看不出表情。
待外面安静后一段时间，才走出房门。只是诺大的房子，已空无一人。
突然注意力被山下一家三口转移。
女娃7、8岁模样，开心地在前面转悠着周围新鲜事物，后面一对年轻夫妇手拉着手慢步，齐齐注意着前面的女娃。
大概是突然看到了稀奇玩意儿，女娃甜甜的扭头喊着“爸爸妈妈快来！”
颜值凝神看着下面的那对年轻夫妇，不禁回想起那个时候的苏安凝和颜文东。
7、8岁…那个年纪正是他们一家三口最最快乐的时光吧。
正出神，身后上方一道声音响起，与周遭静谧的环境格外突兀！
颜值吓了一跳，本能后退抬头，导致差点从长椅上掉下去，又半蹲稳住身子站起。
这一大动作倒给池乜吓了一个激灵，欲帮助的手还没伸出去，少女已经稳稳离他三四步远站好。
此刻正看着他，眼神带有一丝被吓到了后的责怪。
池乜有些好奇，这看什么呢这么专注？
心里想着也这么问了“看什么呢，能给你吓这么一大跳！”
边说着边伸头往下瞅，看到那一家三口就顿住了。
这女娃的体型和几年前小时候的颜值相差无异——哦，少年挪揄的声音淡淡响起“怎么着，想家了？”
闻言，颜值低头转身又坐回在长椅上，重重点了点头。
池乜看着这有点蔫不拉几又带点委屈的反应，心口突如其来一紧，声音也不自觉轻柔“既然想家了，周末回去看看？”
少女迟疑的又摇了摇头，闷闷的回应“不用了，我不想回去。”
池乜大咧咧的坐在颜值旁边，眉头微皱。
想了想一直想问的问题，搭在长椅上的手不自觉蜷紧了些“你怎么突然来这上学了？”
空气突然呆滞一瞬，正想侧头。
余光瞥见她抬起纤细的手指，指向下方一处“池乜，你看那个小女孩，很快乐，”颜值问“对吧？”
池乜抬睫看着少女侧脸，并不看那处，下意识点了点头。
颜值收回眼，偏头看了眼少年，大脑似是突然在线回道：“想去读个好的大学，修心理”。
默了默，眼睫低垂，声音微不可闻“我这样的，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池乜没听清后面的话，凑近了些正欲开口问，少女突然转移话题“你怎么在这？”
池乜动作一顿，然后懒洋洋的向后靠着，漫不经心道：“送个朋友”。颜值点了点头，默不作声。
场面一度安静下来，少年蜷紧的手松了松又握紧。
假山上的人多了起来，三三两两的人偶尔路过，树枝间透过的月光洒落在不远处的草地上，随着路过的人影明灭闪烁。
池乜偏头看着颜值，轻咳一声：“怎么几年不见，比我还低了一级？”
话刚说完，就眼尖的看到少女右手抚上左手手腕，指尖止不住有些发颤。
正疑惑，少女清冷的声音传来“身体不太舒服，所以休学了一年。”
听完，池乜盯着少女抚上手腕的手，眸色渐深。
什么样的不舒服才能达到休学一年的程度？
但见到少女低着头，看起来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的样子。
池乜欲张口的嘴又紧紧闭上，唇线抿直。
摸索着从上衣内兜里掏出一条红绳，上面一个小小的转运珠点缀，样式极为简单。
少年靠近颜值近些坐着，扭身轻抓起少女的左手手腕，正想要给她带上，对上少女有些抵触的眼眸。
轻抬下巴示意“还记得吗？外婆给的，看样子你的那条弄丢了。”边带边说着“我的送你。”
最好，让它保佑你永远安康，依旧明媚肆意。
颜值低眸，看着低着头，褪去大半桀骜忽然变得有些柔和的少年。被抓着的左手下意识轻颤，暗暗松口气。
幸好，那条伤疤已经不太明显，摸不出来了。
送完颜值回去的路上，手机震动几下，池乜倪了眼来电显示，不耐的接起
“乜哥！到家没？难得啊，今天能蹭您的顺风车！话说贵宅不是离我们这挺远，来这干嘛？”
懒得搭理，池乜直接摁掉电话。随机拦下一辆出租，往回走。
想到离开之前，少女一直安静低着头在前面走着，临进小区门口，才转身回头对着他淡淡说了一句“池乜，谢谢你。”
少女乖顺站着，瘦弱的倒影被路灯拉的细长。
小脸白皙，嘴角微抿，杏眼直直看向他，这次倒没之前几次的拘促神色。
池乜散漫轻笑一声，又不紧想到一个月前，苏安凝提到的各自最好的归宿。
少年眼睫低垂下来，心口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空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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