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平安京模拟器（宿傩番外）
这里是贫瘠的山中。
浆果也鲜少, 粮食几乎没有，只能天天挨饿的地方。
从出生起就生有四手、并且父母都惨遭杀害，宛如最开始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怪物——无名之人、被他人称为「宿傩」的被诅咒者就在此生存。
在这样艰难的地方不管何处都难以生存。
起初的时候是山间无意间找到的兽肉, 而后是「妖怪」。起源于诅咒以及传说的咒灵并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实体, 或许是「宿傩」这个名字，让他也得到了被诅咒的鬼神的力量。
也因此让他得以吞噬「咒灵的肉」。
怪物与少女的初见也是在山中。
面对被讥笑、避而不见，视为灾厄的人，少女却对他说了声对不起。
其实他不是很在意。
从最开始的时候, 他就不对人类抱有任何的期待。都是一些会自说自话, 把自己的恶意强加到别人身上的人，所以他不去理睬他们、也不屑理会。
他既没有把自己当成「人类」，也不打算给自己冠上「怪物」的头衔。世间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没多大意义。
反正在这里也不过是虚无的用食物填饱肚子。
他对道歉的第一想法是「好笑」。
因为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别人给他道歉。
但接下来少女的行动确实出乎了他的预料。
她将一半的食物分给他了。
……自此之后，也像是把投喂他当成惯例一样，每天都会带食物过来。
或许当时的水无月萌香并没有意识到。
但是这是「他」迄今为止，第一次有人想他活下去。
就像是在说「我就在这里」一样，在当时寡淡无味的食物比兽肉和咒灵的肉要好得多。
甚至可以算得上是美味。
「他」也没有意识到, 水无月萌香正在构筑属于他的一切。虽然狼吞虎咽的时候不会训斥也不会斥责, 但是水无月萌香进食的方式、行动和举止都烙印在了「他」的心中, 也因此，他在藤原家的所谓「培养」中也的得心应手。
对于贵族的礼仪也丝毫不例外。
而比起这些, 更重要的是……
水无月萌香真正的用「宿傩」这个名字, 给了他。
说出口的话语带有言灵，名字就是最短的「咒」。那是他人无意间诅咒的称呼, 却成了少女称呼他的名字。无异于是最大的笑话, 但又真的成为了他的「名字」。
之后, 他就拥有了名字。
水无月萌香给了「宿傩」非常多的第一次体验。第一次被他人拯救、第一次有人希望他的存在, 也是第一次有人依赖他。
名为宿傩这一存在的生命其实很短暂, 与未来的「诅咒之王」的他不同。
在被抓住的那一刻，他的异变就已经开始了。
因为原本就吞噬过妖怪、咒灵的肉的缘故，他正在逐渐和他们融为一体。
在「水无月萌香」成为「藤原家的巫女」那一刻，他也收到了八岐大蛇、更准确的说是「咒灵、妖怪」那一方的橄榄枝。
但是他在意的人不在那里，所以他拒绝了橄榄枝——
接下来就是来到藤原家的事情了。
宿傩对人类没有好感，但萌香不同。他知道一切，但只是默默的看着，既没有阻止，也没有拒绝。
没有拒绝是因为他在意水无月萌香。
没有阻止是因为……
他现在可以保护好水无月萌香。
她不会知道。
她当然不会知道。
不知道用鲜血还有名字结成的「契约」对于宿傩而言的重要性，也不知道她「本身」的存在对宿傩来说意味着什么。
宿傩总是很耐心的、等待着。
用光了所有的耐心。
被消磨的耐心又因为萌香逐渐回归，但他厌烦等待，所以总是跟着萌香。
萌香不知道宿傩的心情，但宿傩也不知道萌香的心情。
他们足够了解彼此，但又十分陌生。
就像是宿傩永远不会知道水无月萌香把「平安京」当成游戏一样。
所以到底为什么没能说出口呢。
水无月萌香的存在对于自己而言很重要这件事。
她没有四只手，身体也不如自己强壮，力量也好、咒术也一样，弱肉强食是他一直认同的丛林法则，但是面对现在的场景，为什么会这么愤怒呢。
……
因为她不是自愿被吞噬的？
因为她只是为了拯救那些人把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把自己弃之不顾——
怀里的少女像是快要破碎的瓷器一样，力量正在四处逸散。拯救不了的重要的存在在他面前逐渐逝去生命，耳边的声音总是夹杂着血液滴答滴答落下的啪嗒声。
吵死了。
血液被火焰所吞噬，却阻止不了水无月萌香的行为。
少年的唇瓣染上了妖艳的血色。
柔软的指腹擦过唇瓣的感觉，浸润着鲜血。萌香一会儿说冷、一会儿又说——真温暖啊。
毕竟这是宿傩最后一次能抱着我了嘛。
她这么说着，又补充了一句——
吃了我吧。
吃了我吧。
—— 把我吃掉吧。
这句话以及香甜的鲜血就像是魔咒一样。
没关系。
只要吃掉的话。
「束缚」、「盟约」、「水无月萌香的存在」就会消失。咕噜、咕噜的肚子饿的声响。
并不是作为「还需要进食的人类」的宿傩，而是在火海中诅咒自己，成为了「妖异」这种存在的宿傩。
她的死亡伴随着「宿傩」的新生。
而这时候的宿傩是「妖异」，而不是咒灵、也不是妖怪——他的周身都围绕着诅咒，似人而非人。
从此他也没有在意的第二人。
在这之后，他吞噬了无数的妖怪以及咒灵，真正的成为了名副其实的诅咒之王，也生出两面，成为了「两面宿傩」。
人类也好，诅咒也一样，他对一切都一视同仁。那些体验即是他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成为了「两面宿傩」的他强大、随心所欲、只在意「自我的乐趣」，而他原本以为记忆会随着时间流逝，但是并没有。
他把「她」吃掉了。
因为她希望他活下去，从一开始就想让他活下去。
为了前人的心愿也好，或许是他本来就想这么做，这些都无所谓了。
战战兢兢的人们献上巫女，为他跳神乐舞。翩翩起舞的少女与铃铛清脆的声音相衬，就连月色也为巫女的虔诚以及美貌而动容。
但人一开始就错了。
赋予了他一切的人，要说是神明也不为过——是神明为他跳神乐舞。
就这样摇晃着叮叮当当的声音，在集结了无数咒术师、阴阳师的讨伐战之中，两面宿傩被封印了。
他能通过容器感知到外界，但并不是很在意。
直到那名少女的出现，他才开始认真观看。
镌刻在□□，铭刻在灵魂。不管是「身体」还是「灵魂」，尽管名字是一样的，但这些都不对。
他总能在萌香身上看见藤原家巫女的影子。
行为方式。
做事的风格。
懦弱的方面都一模一样。
他不认为自己还会有什么第二次体验，也不认为「第二次」有什么好，但视线还是会被其所吸引。
……
事已至此，他做事也不需要什么理由。
在意就是在意。
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在山中只懂活下去的男孩——反正千年过去了，让他吃个代餐又怎么样！
但是这次……
他吃代餐吃到正主了。
怪不得灵魂还有身体都不一样、无法盟约也没有感觉——
因为灵魂缺失了一部分。
身体并不是现在的身体。
因此他破开了结界，但没想到现在的咒术师还是这么没用。水无月萌香还是陷入了昏迷。
……偷偷摸摸的给少女整个反转术式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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