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故人归来
光阴如梭,转眼又是十年过去了,如今的颜月白依旧挂着丞相的名头,不过已经闲赋在家了。
曾经为了那一句,再见,她踏遍了国的每一寸土地,却总是带着满心的失望归来。
后来她终于走不动了,只能静静的呆在自己的府邸里等待。
这么多年过去,国的人们都知道那个名扬四海的颜丞相没有成亲,都知道那个颜丞相在等着某个人,也都知道颜丞相没有等到他想等到的那个人。
风和日丽适合出行的天气,颜月白被仆从搀扶到没有顶棚的平板马车上。她躺在铺满干草的车板上,看着湛蓝的天空,命车夫慢慢的往闹市驶去。
马车太过普通,在这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根本没人会注意到,更没人能想到,这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颜丞相。
“邺城如此繁华,怎会有流落街头的乞儿?”颜月白无意中看到躲在一堵墙下,约么十一二岁浑身脏污,衣衫褴褛的一个孩子。
“回大人,小的定会传信给府尹,让他彻查此事。”赶车的车夫,毕恭毕敬的回答着。
“顺子,去把那个孩子带过来,我亲自询问吧。”颜月白有些吃力的从干草上爬起来,慢慢的坐正身子。
“是”车夫将马车停靠在不碍事的地方,而后对着某个方向,点了点头,便起身向那匍匐在墙角的乞儿走去。
在他走后,有身穿奴仆衣衫,但脚下却满含力量的壮硕男人走到颜月白身旁,对她行礼。
“小的名唤尔宁,拜见大人,顺子离开这段时间,暂由小的护卫大人,望大人见谅。”
“你随意就好,我没那么多规矩。”颜月白不在意的对他颔首,而后视线依旧落在那个一动不动的乞儿身上。
“大人他应该是饿了多日,如今已然昏过去了!”顺子将那乞儿背在背上,快步回到马车旁,跟颜月白复命。
“把他放上来,然后去最近的医馆。”颜月白脸上的神色不是很好的吩咐到,而后对刚刚跟自己行礼名唤尔宁的壮硕男子说到,
“我可有吩咐你的权利?”颜月白没注意到她这自以为温和的声音,带着怎样身居高位,杀伐果决的气势。
“大人请吩咐!”男人赶忙再次弯腰行礼,只是这次的礼数比刚刚周全许多。
“将此事上报摄政王,中枢,六部,命其详查,看是否有官员瞒报灾害、疫病或是动乱……”
“遵命,小的这就去。”尔宁应了一声后,便飞快的向皇宫跑去。
见男人离开,颜月白的视线才落到被顺子放到马车干草上乞儿的脸,而后猛地瞪大了双眼,
压下几乎要跳出胸膛的心脏,巨大的惊喜让颜月白有了瞬间的失聪,此刻的她已然听不到其他任何的声音。
“大人,大人,您怎么了,可是哪里不适?”车夫喊了颜月白几声都没见他应声,只得伸出手去摇晃颜月白的双肩。
“没事,快回府,然后去宫中请御医,快!”回过神后,颜月白厉声急斥到。
“啊,哦,哦,小的这就往回赶马车。”车夫被颜月白的严厉吓了一跳,然后飞快的跳上马车坐到车辕上,高高的甩起马鞭,用力的抽打着拉车的马匹。
“咕噜咕噜”马车飞快的往丞相府的方向疾驰,没一会儿便再次回到了丞相府。
“去请御医,快!”到达府门口后,颜月白未等马车停稳,便跳下来马车,而后因为重心不稳,摔到了冷硬的地上。
她这番举动引得看门的小厮变了脸色,一个飞快的奔过来,去搀扶她,另一个则是飞快的往皇宫的方向跑去。
门外的动静惊动了府里的人,没一会儿便乌泱泱从丞相府冲出来一大群人,颜月白定睛一看,发现是摄政王带着中枢六部的众多官员等在了自己的府邸。
“王爷,各位达人怎么不去差人寻我?劳众位久候,实在是颜某失了礼数。”被搀扶起来的颜月白,压下心里的焦躁,一边冷漠疏离的跟从自己府里出来的众人说话,一边看向顺子,对他使了个眼色。
顺子心领神会,抱起昏迷的少年,大步往府中跑去。
见顺子已走远,颜月白有些不舍的收回视线,对众人拱手致歉。
“丞相多虑了,是本王临时收到密报,说边疆有些许异动,惊异之下贸然带着诸位大人来访,还望丞相莫要怪罪才是。”新上任没多久的摄政王,脸上有些许羞赧,款款行礼。
“王爷言重了,快进府吧,诸位大人也请进府一叙。”颜月白伸出一只手做出邀请的手势,而后跟在摄政王身后也进了自家的府门。
经过一番沟通,颜月白知道了事件的始末。边疆数城连年干旱,颗粒无收,是以众多无法过活的人们开始往繁荣的城池迁徙,一路走走停停,多数靠乞讨为生,余下一部分不愿离开故土的人们,听了带头之人的蛊惑开始集结起来,抢了临近的县衙,而后煽动了更多的难民加入他们,于是就有了边疆异动这一密报。
听到这,颜月白有些不厚道的想,多亏了这旱灾,才能让自己遇到这个跟贤王眉目有九分相似的少年。
不过想到自己如今苍老的年纪,颜月白有些焦急的思量,自己还能否再活五六年。
只要能再活这五六年,到下一位摄政王筛选之时,自己一定能将这个少年推上摄政王的位置,或者将他推到那个最高的位置也可以,可是如今朝中的局势,已然没有帝王的一席之地,难道要着少年像以往那般,只挂帝王的名头?不知这个少年是不是贤王,也不知道这少年会不会甘愿做一位没有实权的君王。
颜月白思绪飘散的有些远,是以一直观察着她的诸位官员以及摄政王都不由得紧张起来,最后还是摄政王思虑再三后开口问到,
“丞相大人,此事是否十分棘手?亦或是有什么牵连甚广的,旧案?”
“啊,王爷多虑了,此事应该只是边疆城池那数位官员失职所犯下的罪责,”颜月白看到一脸严肃的摄政王及其他眉头紧锁的官员,安慰出声,
“当旱灾发生之时,那几位县衙的知县便应该及时上报朝廷,请求朝廷押送粮食。待粮食到达后,应该第一时间施粥以安抚难民惶惶不安的心神。待人们情绪安稳下来,便要开始积极补救,能救几亩便是几亩,若实在无法补救,便应上报朝廷,允其带领难民暂时迁徙到繁华的城池,而不是任由他们自生自灭,是以一切罪责皆是边疆城池那些县守失职,如今在剿灭闹事的民匪之前,先下令惩处那些失职的官员。增派新的官员接替他们,押送粮食过去,安抚难民,对于民匪以招安为先,若其不从,才能绞杀,如此便可。”颜月白说完看向了摄政王,一脸严肃的交待到,
“王爷,您能在众人之中,脱颖而出,定然不会不知如何解决此事才对,微臣想,您定是有诸多顾虑才未能将您心中所想以及应对此事的各项措施,告知中枢及六部,对吧?”颜月白的声音很轻,可是即便如此,也让摄政王觉得难堪,不过他还是如实对颜月白点头,
“丞相确实说中了本王的心事,本王自知晓此事之后,便有了决策,可是因为担忧诸位大人会觉得本王阅历尚浅,所以并未能如实将自己的思量告知诸位大人。”
“王爷,您该自信些的,您要知道如今您身负着整个国的存亡,哪怕是及其微小的一个延误,都会带来不可预测的后果,以后此类事情,您直接传召中枢跟六部的主要官员商议即可,微臣身子大不如前了,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辞世,是以您要尽快抛却优柔才行。”颜月白一边说,一边轻轻的拍了拍摄政王的肩膀,而后站起身,留给众人一个有些佝偻的背影。
她缓步出了自家的书房,让众人自行商议此事,而她则忍者腿脚上的疼痛,心急如焚的往少年所在的客房走去。
在她进了少年所在的房间后,见到了仍守在少年床边的顺子,
“顺子,他,他怎么样了?”
“大人,别担心,刚刚御医来过了,御医说这位公子是因为缺衣少食太久,才昏死在路边的,我刚才已经命厨房按照御医开的方子煎了药,等会儿喂这位公子服下,应该就没事了。”
“那就好,那就好,此番还是多亏了你,等会儿去管家那领赏去吧。”听了他的话颜月白忍不住频频点头,然后对顺赞赏的说到。
“谢大人,大人您在这稍作歇息,小的去厨房看一下药煎好没有。”顺子将一把椅子拿到颜月白身后,在她坐下后,退出了少年的房间。
在顺子离开后,颜月白看着被洗去脏污后,跟贤王越发想象的那张脸颊,忍不住喃喃自语,
“是您吗?贤王陛下,您说过,还会再见的……”
“颜,颜月白……”躺在床上的少年突然睁开眼,双眼茫然的看着床顶,
“我在!”听到少年喊自己的名字,颜月白赶忙出声回应,心里的疑虑也烟消云散,是了,国安稳,自己不理政事这些年,众人只知颜丞相,却不知颜月白,能如此清楚且随意喊出自己名字的,怕也只有多年之前的贤王了。
“颜月白?”少年缓缓的转过头,看着面容苍老的颜月白,眼中的茫然被困惑代替。
“是我,贤王陛下,是我,您回来了?真的是您,这真是太好了……”思绪几经变换,最终还是失而复得的喜悦占据了上风。颜月白喜极而泣,抬起双手遮住了自己的双眼,而后声音哽咽的继续说到,
“贤王陛下,过去种种,您予我良多,我一直不知怎么报答您,我原本打算亲手将国土辽阔,国富民强的国送给您的,可是还不等我双手奉上,您却为救我而亡,您知道我当时多么痛苦吗?我多希望当年您没去救我,我多希望当时死去的是我啊……”
“颜月白,我是谁?”少年艰难的坐起身,脸上的神情再次变得茫然,他缓慢的开口询问哭的不能自已的颜月白。
“嗯?您不记得过去了?那您怎么会认出我?贤王陛下,您究竟是人、是鬼亦或是神仙?”颜月白怔楞的看着少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我不知道自己是谁,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在这具躯壳里,我只知道颜月白,我应该是要找这个颜月白的,我能感觉到颜月白在这里,所以我来了,可是我却不知道,我为何要找他……”少年有些痛苦的捂着头,忍着那被撕裂的疼痛。
“贤王陛下,您等等,我这就去找御医过来。”说完颜月白便从椅子上站起了身,向着门外跑去。
等颜月白带着御医回来的时候,原本半靠在床边的少年,已经再次晕了过去,又是一番的诊治,等送走御医之后,已经深夜了。
颜月白被顺子搀扶着回了自己的房间,等她躺倒床上后,捂着突然绞痛又憋闷的胸口,大口的呼吸着,随着呼吸的急促,颜月白额头上渗出了汗珠。
等绞痛过去,颜月白仿佛从水中捞出来一般,连起身换衣衫的力气都没有了,于是她就那样穿着湿透的衣衫沉沉的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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