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泪凝寒风

　　
月色荡漾，白云翩翩，仙界一番星辰夜景，美不胜收。
但心灵被深深伤害了的锦华仙子却一边慢慢地走一边小声地自言自语：“小猫猫真的不要小虫虫了，他讨厌我，不想见到我，他变了，他再也不是从前小虫虫认识的小猫猫了，以前他不是这样子的，他不会让小虫虫伤心的，他变了，变得很冷漠，让小虫虫好伤心，小虫虫很伤心……”
看来这次她是真真正正地彻彻底底碎了心，眼里充满了绝望。
“呯”很清脆的一声，随着她的泪滴在地上，寒意四起，冷风凌凌，世界开始渐渐结冰。
看到锦华仙子体内寒气泛起，那滴滴而落的泪水从离开脸颊的那一刻，不再是水，而是冰！树猫不禁为之一振，这不是“泪凝寒风”又是啥？连六月飞雪都无法比拟的泪凝寒风，她的心是又多痛？
看着她渐渐地离去，身体却被寒气缠绕，点点结成了冰，树猫脑海不禁又浮现了自己在瓶谷里被冰封的样子——当初他被罗兰溪背叛时，心伤欲绝地吹着天蓝玉笛，最后也因伤悲而进入了泪凝寒风境界。
“……懵懂不知摘星事，直到流萤舞成眠，鸢尾花开人不在，徒惹痴心泪绵延……”锦华仙子在小声的呢喃着什么，似乎一首词，一首曾让她对生活充满着希望的词。
不但她的心灵世界开始结冰，就连真实世界也受到她体内寒气的影响，寒气凌起，随着她的脚步移动而渐渐结冰。
“怎么办？再这样下去她要崩溃了！”忍虎看到她那模样，不禁担心起来。
树猫没有回答，心里也不好受，毕竟她也是因为他而变成这样的，说到底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记得李心慧跟她说过，他最强烈的一次泪凝寒风，不单是他的世界，连真实世界也被他凝结了方圆数丈，如果不是“战仙”出手，他早就死在了心灵世界里。
“要不这样子吧，你赶快回忆起伤心的事，让你进去泪凝寒风之境，我尽快找到破解的方法。”
“可是我现在哪里能把心静下来？”
“你想想，兰溪被你伤害时那绝望的眼神，心慧为你而死时那不舍的目光，总之快点，不然她就要死了。”
“……还记得这首歌吗？死老猫！”锦华仙子忽然微微一笑，脑海里浮现着树猫的笑脸，耳边盘旋着那首歌的旋律，仿佛那不是遥远的回忆，而是就在身边。
这也是她遇到树猫后第一次笑得如此平静，但笑容中却带着几分悲伤，带着几分无奈，还带着那滚烫的泪水……
“不，你忘了，你彻底的忘了，你不但忘了我，也忘了这首歌，忘了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忘了你是怎么回忆我们一起共渡的时光的……”锦华仙子深吸一口气，想忍住泪水，但却忍不住。
“……你说过，只要想起这首歌就会想起我们一起共渡的时光，虽然过了一百年，过了一个轮回，但我还是记得清清楚楚……你知道吗？我真的好想你！”锦华仙子说着又无奈地笑了笑，笑得迷茫，笑得彷徨，但这时的情感却是人最真实的。
如果真的如她所说，那么她一直以来都没有说疯话，而是真的在一百年前、树猫的上辈子，他们就认识了，但为何树猫却没有记忆呢？
对了，一百年了，树猫早已在轮回隧道里湮灭了前尘，哪里还会记得前世的事情？但一百年了，如果锦华仙子还没有死，也该是个老太婆才对，不然她也应该经过了轮回隧道才对，为何她却记得如此的清楚？
“你忘了，你彻彻底底地忘了……”她不停地念着，身体也慢慢结成了冰，在皎皎月光下显得是那样的晶莹。
“呼呼……”一阵笛声缓缓响起，打破了死一般沉静的黑夜。
同时百虫交鸣似乎也随声而止，整个世界都沉沦在了这段悲伤的旋律之中，虫叫声没了，云不飘了，月似乎也变得暗淡无光，风也都停了下来，仿佛一切都在沉醉于幽幽笛声之中。
随着笛声响起，一股寒意犹如雷霆之势，侵蚀着树猫的心灵世界，一股冰凉之意瞬发而起。
也就在此时，锦华仙子的脚步也忽然停止，已经完全冰化了，成了一个冰雕。只是冰化之前的表情是如此惊讶，如悲却似喜，犹如心临绝望，却又在这瞬间找到了希望，眼神百感交集，心中的激动甚比星河流水，宛如尘封了百年的梦忽然醒来，不能自以。
“呼呼……”树猫闭上眼睛，似思似忆，心如止水般地吹着天蓝玉笛，脸上似乎毫无表情，但却又隐隐带着那么几分惆怅，如泣如诉。
那只是一支普通的曲子，却能让他的心忘我般地平静，完全沉醉于笛声旋律之中，几乎没有任何人能让他从沉醉之中醒来……
“啪啪啪……”清脆的冰凝声，随着两行清泪的流下，树猫也开始冰化，风遇而冰凝。
一股寒气来袭，忍虎也禁不住大一惊，他自己都从没试过达到泪凝寒风之境，意想不到树猫的泪凝寒风境界一次比一次强烈。
随着寒意来袭，树猫的脚开始扩散寒气，屋顶以他为中心也一点点地冰化……
随着笛声的高漾，悲凉催化着这寂静的世界。
随着树猫的冰化，“呯”很清脆的一声冰破，锦华仙子身上的冰忽然碎开了，似乎被那旋律一击而碎。
她吃惊地瞪着眼睛，几乎惊讶得颤抖，泪水再次滴了下来，只是少了那么几分绝望与悲伤，多了几分喜悦和激动。
曲终音散，锦华仙子猛地转过身去，映入眼眸的是好好站在屋顶的树猫，虽然已冰化，但在皎洁的满月之中，仿佛就是一个带着莹光的天使。
她笑了，泪却依旧在流，但那泪水的意义已经完全不同，激动地大喊一声：“死老猫！”响彻云霄……
树猫身上的冰也“呯”的一声被这三个字一击而碎，眼睛轻轻张开，笛子缓缓放下，看着激动地跑过来的她，也傻傻一笑，向她挥了挥手。
而站在树猫身旁的忍虎显得一脸尴尬，“这……算是我救了她吗？”忍虎似乎想抢点功劳。
“你滚一边去，除了发呆你做过什么了？你破解了泪凝寒风了？”树猫自然是不让步。
“怎么说这个计划都是我想出来的吧！”
“你是说让我进入泪凝寒风去让你破解而已，你破解了？”
“怎么说我也有点功劳吧？”
“死不要脸了是不是？这功劳你也非要和我争？”
“我的脸早就被你丢尽了，不要点脸回来怎么行？”
“有你这种兄弟，我真是没脸见人了！”
“那就把自己拽瞎，这样有脸没脸都见不到人了。”
“那我还不如把人都打成猪头，那就不用见人了，来，先让我把你打成傻狗！”树猫开玩笑地摩拳擦掌。
“好了，别闹，我投降行了吧！”
“好，那就看在倒霉虫的面子上放你一马，不对，当你一傻狗。”树猫脸上不禁多了几分得意。
“对了，你是怎么做到破解泪凝寒风的？”
“这个……这个问题很严肃，我也不知道，只是心里有这么一种感觉，一股无形的力量催动着我的思维，让我禁不住就吹起这首曲子。”
“你没吹过这首曲子？”
“我听都没听过！”
“那也太假了吧？怎么可能？”
“我也觉得奇怪，我连想都没想过，就自己吹了起来。”
“少来这一套，肯定是你和她有一腿，早就知道她的心思，才吹这首曲子的。”
“真的没骗你。”
“我不信，除非你发誓，发誓你要是和她有一腿，就被傻狗拉屎把你砸死。”
“我才不要，你爱信不信。”
“哈哈，不敢了吧？早就知道你和她有一腿了，不然她也不会这样缠着你了，不过你放心，我是不会告诉兰溪的，毕竟像你这样连小孩子都不放过的禽兽我一般不会和他计较的。”
“滚一边玩泥沙去。”……
也许这就是缘分吧，谁又知道树猫潜意识中吹的这一首曲子，有什么含义呢？也许就是她口中所念的那首词吧，一百年前那一首让她念念不忘的词，把她那将要崩溃的心灵安抚了回来，让她从绝望中找到了希望。
一百年了，整整一百年过去了，他还记得，就算他已经穿越了轮回隧道，在如此困难的地方走过去了，却还保存着这份记忆，锦华仙子怎能忍得住心中的那一份感动呢？
难以想象，树猫为了保留这份记忆，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在轮回隧道中若想保留前世的记忆，就要在地狱暗火里受尽折磨，还要在惊险无比的“七伤路”上渡过九九八十一难。
这样生不如死地闯过七伤路，只是为了保留记忆，回来与她重聚，这能让她不感动吗？
锦华仙子远远地便向树猫飞去，兴奋地张开双臂想要把树猫一把抱住。
“停！”树猫在她就要抱过来的瞬间命令式地喊了一声。
她就像听到命令似的停在了半空，沉默地看着他，等候发落……
“我想我应该知道一些事情！”树猫很严肃却又很淡定，她保持沉默地点点头，树猫又说，“我们能有节操地坐下来好好谈谈吗！”
树猫强调着“有节操”。
“只要小猫没有丢下小虫虫，什么都行！”锦华仙子一时高兴，还是抱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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