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一百二十二只小千
伏黑惠本来并没有察觉到他们简短的身体接触间流动着怎样的暗流, 但他感觉到了千寻的紧张。他们曾经一起祓除过咒灵，对于彼此还算是比较了解，她毕竟也不是普通的动物, 不会因为一点小风声就紧张。
所以这个男人，不是友方吧？
他的手指摆出玉犬的术式形状, 准备发动时, 穿着风衣的男人就被忽然出现的某个人扭了过去，在外力作用下把千寻松开了。
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中原中也，千寻并不感到意外，她才在短信里和中原中也提到了自己和朋友见面的地方。只是没想到他会过来, 是因为知道太宰治会在这里出现吗？
“……我来接你, ”虽然她那么猜想, 但是将太宰治从千寻身边揪走后, 中原中也根本就没再往他那里看。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千寻，没看到什么明显的不对后, 才又开口问, “你还好吗, 那个混蛋没对你做什么吧？”
他看似也没有在意坐在千寻对面的伏黑惠, 但实际上刚进来时，中原中也就观察过了。他还记得对方, 虽然不是直接和他对接的咒术师，但他们也曾经见过两面，既然当时的千寻就跟在这个小孩身边, 他们的关系应该不错。
不过太宰治会在这里出现其实也在他的意料之外，中原中也大概明白对方是为什么会来这里, 但他对太宰治正在追查的事没有兴趣。
“哎呀, 开个玩笑嘛, 只有肌肉发达的小矮子就是粗暴。”太宰治拍拍身上的灰，直起身来抱怨道，看到中原中也体贴的动作，他摸摸下巴，若有所思地说，“真没想到蛞蝓也会想要讨女孩子欢心啊，生物百科里都没记录呢。”
千寻默默地看着中原中也眉头紧皱，咬牙切齿地念了一遍对方的名字。太宰治的嘲讽能力比起过去一点也没有退化，甚至更加气人了，好在她早就认识太宰治了，现在已经不会有最开始那么激动的情绪。
“也不知道到底是用什么手段来散发荷尔蒙的呢……”看太宰治还在说着怪话，千寻眨眨眼睛，直接拉着中原中也在自己身边坐下来，为他和伏黑惠彼此介绍了一下。
她的这个举动让太宰治都停顿了一秒，他又观察了千寻几遍，自讨没趣地把手插进口袋里走开了。
他离开的时候，中原中也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嘴角，千寻留意到这点，心里有点小得意，但她没有说出来，只是等待了几秒钟后才问他们，“上次去那个寺庙里的时候我们都走在一起的，你们应该早就见过对方了吧？”
对坐在对面的男性的定位都是千寻的好友，伏黑惠和中原中也还是很给面子地都点了点头。中原中也不是很介意被千寻介绍给她的朋友，他更在意千寻是不是又被太宰治给坑了。
“我想你应该也不知道那个混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过，之前你也见过他吗？”
“嗯，只是偶然遇见了，看到他出现在东京时我也吓了一大跳呢。因为被搭讪了，我就告诉了他一个假名。”千寻乖乖地回答。
伏黑惠无奈地插了一句话，“所以现在可以说说看，‘惠小姐’是怎么回事了吧？”
差点忘了，因为太宰治的出现，还有这件事在等着她呢。千寻沉默了一会儿，摆出一幅装傻的表情，见伏黑惠没接受她给出的解释，才唯唯诺诺地拽着自己的发尾回复，“当时想不到别的嘛，就随口用了一下。”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伏黑惠本来也不是真的想追究责任，他宽容地点点头，移开了看向这对小情侣的视线……总感觉自己在这儿显得很多余，况且他和中原中也并不那个熟悉。
放在口袋的手机恰好振动起来，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就蹙起眉头，很快就站起身。在千寻和中原中也看过来时他才说，“学校那里有点事，估计是新任务，我今天要先回去了。他们的电话我会发给你的。”
中原中也的想法和伏黑惠一样，有外人在，交换信息也不方便。在他离开后，他才和千寻说，“那家伙……可能是把你当做最近在追查的事件里的关系人了，他也有脑子不好的时候。”
“那可要好好嘲笑他几句，他还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吧？”千寻昂着头问，“不过我也不想让他知道就是了，你和我交往这件事和他本来也就没有什么关系嘛。对吧，对吧？”
“咳，知不知道什么的……我无所谓，都听你的就好。”
千寻用右手拖住下巴，做出侦探似的思考动作，她故作深沉地说，“所以你为什么会过来，真的是也因为要来接我？不用隐瞒我也可以哦，比如说，实际上是因为知道太宰治在这里的事了，而你和他又有相同的目标——”
“？所以说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样的形象啊。”中原中也及时打断了她的话，听着千寻越想越远，他伸手去揉她藏在头发里的耳朵。她现在顶着的的又不是狗狗耳朵，千寻不知道他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癖好，她痒得想躲，但没能躲过去。
“你也说了，我们的事和他没关系吧。我只是觉得就这样让你走掉…不太好，虽然你要和朋友见面，由我来送你回家总是可以的，红叶大姐也这么说，现在天已经开始黑了，你自己走也很危险，这片的治安也不怎么样。”
危险，千寻琢磨了一会儿这个词，从黑手党干部口中说出的治安不好总让人感觉有些微妙。
除了发生忽然天降对他很有敌意的特级咒灵这种概率极小的偶然事件，现在到底什么对她来说才算危险？况且这个世界还不至于莫名其妙出现这样的危机吧……又不是游戏。
她没有提出这一点，只是用食指轻轻挠了挠对方的手心，像波本扒拉着他的手臂要对方抱抱时一样悄悄撒娇说，“好呀，你今天是开车来的吗？我们马上就回去？”
“不，还是机车。上次送你回去的时候，你好像挺高兴的。我以为你更喜欢这种交通方式，以前的你貌似也不太喜欢汽车。”
因为开车出去偶尔也会代表着要去宠物医院，她对狗狗社交没有兴趣——这种丢脸的理由千寻当然不可能说出去，“哼哼，你猜对啦。是那辆红色的吗，你最喜欢的那辆？”
“嗯，是那辆没错，怎么了？”
“那也是我最喜欢的一辆，”她轻快地说，“我们现在就走吧！我已经提前结过账了。”
离开这家餐厅时，他们没有遇上、也没有再看到太宰治，神秘绷带男在突兀登场后又很快消失了。哪怕背负着着搞笑人的身份，他对自己该做什么是很清楚的。
中原中也根本不会留意这位一生之敌的行踪，看他这副模样，千寻也就没有再提起关于太宰治的事，虽然她知道他们曾经有些很深的关联。他们并肩走在街道上，天色暗下来，但是街两边的店都还没有打烊，透过玻璃橱窗，温暖柔和的亮色投在每个过路人的身边。
明明不是什么特殊的节日，街上的情侣却很多，在这种温情的氛围下，似乎有什么事即将发生，似乎要偷偷和身边的人说点什么才合适。千寻不自觉这么想。
忽然说出“我爱你”未免太沉重了，但是说“我喜欢你”又有些轻浮，可能还会让人觉得莫名其妙。千寻捏了捏自己裙摆边的褶皱，如果让她去想一句恰到好处的话，那她一定会说。
“……要牵手吗？”
中原中也停住了脚步，侧过脸看她。侧面投来的光线让她的轮廓变得很柔和，看向自己时，她的眼里总是装满期待。
因为身形娇小，气质又比较柔软，很容易被人当作未成年的学生，也很像动物幼崽。在她的身上能看到太多波本的影子了，自己最开始竟然没能发现。
不过仔细思考起来，这段时间的相处里，他了解到的都是和自己分别后的千寻。她还是很勇敢，但是也变强了，这或许是那群咒术师的功劳。还有，她似乎不再像以前那样，没法面对自己了，她在和自己分离之后到底经历了什么？
关心和替某个人而忧虑的情绪不是没有出现过，中原中也对自己的下属，对红叶大姐和其他人都可能怀有这样的心情，但是这种想要知道关于对方的所有事的奇妙感受，他一时间很难形容。
“就算拒绝，也要给我个答案嘛。”没等到他的回答，千寻气馁地说。
“我只是在考虑别的事，总觉得……到现在才和你在一起太迟了。”他伸手去牵千寻垂在身侧的左手，起初只是勾着手指，直到慢慢地贴近变成十指相扣。
“以前的时间也可以算数吧？只是听到你也会这么想，我反而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总之，我不会怕迟，只要不错过对方就好了嘛。”被他的耿直发言说得有些害羞，千寻紧紧握了一下他的手。
被喜欢的人牵手，被喜欢的人拥抱，被喜欢的人爱着。夏夜里他们的身体都在微微发烫，相牵的部位传来沉默无法掩盖的心跳声。一段过于柔软的亲密关系包裹着一只小狗，她因此感到安全，第一次感到有人真正拥有自己。
待会儿坐在他后面的时候，一定要搂紧他的腰——这次千寻是名正言顺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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