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十七只小狗
……千寻最后自然是没有让他抱着自己走的。多大狗了还不能自己走路，别的狗看到怕不是都要笑话她了。
她又不是小型犬，饲主尽管身材匀称，但也不是西装墨镜哥那样身形魁梧的猛男，总赖在他怀里迟早有一方要觉得尴尬。
最重要的原因是她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长大了很多，不是悄然无声的变化，而是和喝了写着drink me的魔法药水那样，猛地高出了一小截。
在她身边的中原中也完全没有发现这点，说明这被游戏认知为正常现象，可如果成长是正常的，那也就代表她推动了游玩的大进度。
就像是表盘里的时针终于走动了一个档位，所以才会促进躯体也进行相应的成长。
大部分玩家都是按照正常推荐流程游玩的，不容易察觉到这个小细节，但她很确定自己全程都没有参与过主线剧情，对这样细微的变动才格外敏感。
莫非是她无形中真的推动了攻略路线吗，可她自己怎么都完全不知道。千寻的尾巴低低地垂着，难得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是把单个角色的支线剧情也和主线算在一个进度内了，还是说，这个游戏里的世界根本就不会等待她，或者是包括她在内的任何人……这真的是个游戏吗？
她在出神时，中原中也的视线扫过那个箱子，他取出了垫在里面的几张并不显眼的浅黄色纸张——那是一份名单。
虽然千寻发现了中原中也没她想的那么脆弱的这个真相，但她之前的担心也不能说是白担心了，甚至这份心情还愈发强烈了。
剧情杀可不管角色本身有多强，就像超级能打的芥川照样有可能被高级炮灰一波带走。他越强，在千寻眼里就越像个会被拉去充当反派的倒霉蛋。
芥川和中也很快就把那两个人都绑好，交给了迟来的熟悉的墨镜大哥。
原本的千寻还会觉得他们的装扮都很可怕，现在见得多了就也开始觉得他们更能带给人安心感了。
她能感觉到他们中有几个人在看着自己，虽然表情都可怕地像是下一秒能踢开别人的家门讨债，却能感受到那些目光中却流动着隐隐的关切。
尾巴欢快地扫了扫地，千寻对自己依然没法分清他们之间到底谁是谁的这一点感到很遗憾。
芥川龙之介的视线也像是不经意般总会往小白狗的身上飘，最后又在被她捕捉到之前又很快移开。倒是千寻，在自家饲主来了以后她就没有太关注他了。
眼里划过几分他自己都没发现的失落，在和中原中也交流了几句后，芥川言明自己还有别的要事要做，出了房间就往别的方向而去。
门外的走道很狭长，周围墙壁的金属质感和绿皮胶地面都是营造阴森氛围的源头，千寻猜测这里应该是个工厂。
看芥川龙之介貌似很清楚自己该往哪个方向走的那幅平和镇定的表现，他倒不像是第一次来这里的样子。
千寻想起她从那个胖老头的长篇大论里提出的少数几句有营养的话，觉得他大概是真的来过的，上次来的时候大概也就是他们矛盾的开始了。
“汪呜？”他去干嘛了呀？
她对这个事件依然没有多少兴趣，只是注意力被径自离开的芥川拉了回来，就歪歪脑袋瞅了几眼对方的背影问。
“我们马上就走，不用等他。”中原中也低声宽慰道，和她进行了电波完全没能对上的奇怪对话。
在不紧急的时候，千寻不仅不觉得急躁，反而觉得彼此理解的偏差还挺有趣的，这种情况本来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她发出了一声无意义的汪充当回应，跟着他往外走。
既然他们把首领都给端了，剩下的角色其实也都不重要。对方大大咧咧地放出这样的马脚就想见证他们的手段，那是想的有点多。
中原中也全程连异能力都没用过，他之所以会参与进来，主要还是想来找狗，而他也的确找到了。
千寻跟在饲主身后晃悠晃悠地往外跑，四个狗爪子把地面踩得啪啪响。跑着跑着却又很突然地想到了另一件事。
虽然她在那个房间里除了自助用餐是没有做别的事，可如果说那个房间里有监控，那他们查监控的时候岂不是也能看到当时主动吸狗的芥川龙之介……
……
…………草。
芥川君，是我对不住你啊！如果有人去查监控，你冷酷帅气的形象可能在今天就要毁于一旦了！！
回来后中原中也就去了森鸥外的办公室，他这次也并非徒劳无获，在这个显眼的靶子后面的那个组织的真实目的却仍然很模糊。
“他们似乎并不针对组织，而是针对部分人。”中原中也把帽子摘下，以谦逊的姿态站在森鸥外的桌边向他汇报，“那个基地的人数虽然不少，但以成员素质来看，算不上是要保护重要信息的阵势。”
“中也君认为对方是故意让我们看到这些的？”森鸥外坐在桌边，他淡然接过那份指意不明的名单，相当仔细地看过去。
名单上的熟人不在少数，里面有几位成员的名字，也有他的名字，他从上往下一路看过去，饶有兴趣地哦了一声。
千寻不关注那张纸，她乖乖地蹲坐在饲主的办公室里等他回来。既然她不打算和其他玩家一样按正常流程推主线，现在自然还是对诡异的进度变化更在意。
到底是怎么推动进度的，是哪一点戳中了系统？她就像是做出了一道难题却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做出来的学生，正在紧张地根据记忆倒推做题过程。
进度会推进有两个可能，一是攻略线推进了，另一是主线剧情被推动了，既然她没掺和主线，那肯定就是攻略线的问题……
可她在这方面似乎也还真的没有做过什么啊！
她费劲心思在自己的小脑瓜子里搜刮，视野内却忽的闪过一道白影，吓得炸了毛的千寻当即盯紧了那个影子。
这是什么东西，她怎么没见过？
她警觉地追着那道影子转起圈来，终于一爪子按住那道影子时，自己也吃痛地嗷呜了一声。
什么啊原来是尾巴啊，偶尔还真的会忘记它的存在呢。她相当人性化地叹了口气，松开了自己的爪爪。
对人来说，不同身高能看到的是不同的世界，而放在狗身上，不同的大小迎合的是不同的喜好……等等，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千寻想表达的是，她自己也没想到，长了一截子的她在港口黑手党内更受欢迎了。可能是毛长厚了会更好摸？
就连她原本以为会更喜欢狗狗幼崽的反差萌猛男们对她的变化也接受良好。
好吧，没有一个毛茸茸爱好者能拒绝小型毛茸茸逐渐变成大型毛茸茸这样甜美的诱惑。
在这次回来以后，千寻也去向几位比较熟悉的墨镜大哥搭话了。
她觉得多少还是得记一下他们的名字，不然不太尊重。在艰难地沟通一番之后，千寻记下了站在中原中也办公室附近的两位下属的名字。
一个是叫岩田，一个是叫大竹。她任由他们捏捏耳朵握握爪子，只在大竹想要揪她愈发蓬松柔软的尾巴时轻轻避了一下。
在接近之后千寻才发现他们其实并不是完全相同的，岩田的性格更沉默但很细腻，大竹眼角带了道很细小的伤疤，这让他看起来很凶，但实际上是个开朗的男人。
她这次是从工厂那样灰尘很多的地方回来，岩田在发现她白花花的狗爪子蹭上了脏污的时候还掏出自己的手帕，浸了水细心地给她擦洗干净。
只要接触过就不难找到他们的区别，自己之前只是单纯把他们都归作路人，根本不去了解他们，这才觉得他们都一样。
不管怎样，这么做是不好的，要是祖母知道了一定会觉得她不尊重其他人。千寻沮丧地想起祖母曾经和她说过的话。
那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但她还是能回忆起医院的白纱窗，永远打不通的号码以及让人心生沉重的消毒水和药品的气味，那个时候她还没有从高中毕业。
“小千，哪怕你很多时候想得不清楚，也要做一个真诚的人。你要先用心看着这个人，再和他说话。”
……
她的父母都是研究生物科学的科研人员，长期不在国内，也很难联系得上，所以自小她就一直是跟在祖母身边的。
在她即将高中毕业那年，祖母因病去世以后，她就在大学附近租了房子开始独自生活了。
翻译专业在读的她偶尔会接单子赚点零花钱，那对父母也会按时打来丰厚的抚养费，所以她的生活一直都还不错。
可能就是因为一直以来都没有受到太多管制，而祖母也并不多约束她，只会引导她，最后她才会变成这么一条佛系的咸鱼吧。
从游戏里出去以后也要去墓园探望一下祖母才行。千寻晃了晃脑袋，暂时把这些忽然造访的记忆碎片压进脑海深处。
话又说回来，再怎么想这未免做的也太细了，连路人npc都是游戏公司一个一个捏出来的吗？这个游戏里的npc成千上万，总不可能每个都单独做人设吧。
当然哪怕大家都有独立人设，中原中也还是最特殊的那个。在心里七想八想最后得出了自家饲主还是最好纸片人的结论，千寻才心满意足地不再深究下去。
而被她在脑内cue到的中原中也这时候也正好从楼顶下来，他一眼就望见了被围在中间，已经成为下属们心尖狗的波本。
回想起自己在那家工厂里看到过那个黄毛和胖老头的动作以及他们说的话……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有点不爽，那再怎么说也是他的狗。
“波本，”中原中也的情绪没有流露在明面上，只是出声道，“该进来了。”
继秒速恢复标准站姿，很有职业素养的两位墨镜大哥之后，千寻也一个激灵爬了起来，她抖了抖毛，正准备跟进去，身后的大竹忽然避过头去打了个喷嚏。
“非常抱歉，”大竹飞快地鞠躬致歉，但旋即他又踌躇地开了口，“只是中原干部……波本她，似乎开始掉毛了。”
小狗可听不得这种话。
千寻不敢置信地回过头，这才发现在自己抖完毛以后，地上确实落了不少细碎的白色长毛。她眼前一黑。
救命，她不会真的要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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